齐塔上门
因为意料之外的“预约”,罗兰贝格的聚会不得不顺延至第二天。
无人知道伊洛斯.齐塔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如果只是[家纹],只是统领家族,那么在仪式上动手才是最合适的,现在木已成舟,齐塔实质上已经算是分裂了,这种情况怎么想都对现在的主家没有好处。
薇尔薇特和凯德讨论了一夜,怎么都没法想清伊洛斯的目的。
最终她们也只能选择随机应变,等到和对方正式对峙时再去想办法应对了。
......
是夜,某个盛着月光的小房间中,一位少女失眠了。
埃米穿着睡衣静静地靠在窗边,抬头仰望夜空,思索着自己的烦恼。
最近实在发生了很多事,之前她难得和格琳妮去瑟尼芬参加了音乐盛典,无忧无虑的旅途稍稍让埃米回忆起了幼时的时光。
可是一回到奥韦里斐,现实就立刻将她打回了原形。
说起来,格琳妮瞒着她以另一个身份参加大赛的事她还没问呢。
新的音乐,新的魔法,也不知道那家伙趁着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鼓捣出了多少新东西,埃米在为友人的进步感到开心的同时,也因两人多出来的距离感到了些许寂寞。
不过不管如何,两人还走在相近的道路上,这就足够欣慰。
埃米回忆着演奏大赛的决赛中格琳妮的幻影演奏的曲目,嘴上不自觉地哼了起来,她们过去也曾交换演奏乐曲,只不过那时两人各个方面都太过稚嫩了。
这首属于格琳妮的曲子本就无比丰富,从新奇到深邃,从欢快到宁和,明明都是习以为常的乐器,演奏方式却又独特得不行,好似另一个时空的记忆。
埃米实在想象不出她是怎么创作出来的,回头一定要问问本人。
此时的少女轻轻哼唱,怀抱着青春的忧愁,更是演绎出了另一种独有的氛围,在原曲优美的基础上带上了几分惆怅的味道。
可是埃米只觉得,哼着这歌能让自己慢慢恢复平静下来,在脑海中描绘着与友人美好的回忆,少女终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缓缓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罗兰贝格家的人们就已醒来,准备恭候齐塔主家的到来。
然而直到太阳当空,伊洛斯.齐塔才带着众人姗姗来迟,仿佛对这次自己“预约”的会面一点也不着急。
“薇尔薇特,好久不见了,上次我们一起出席的,还是孩子们的成人礼吧。”
“……伊洛斯,废话就不必多说了,今天你率众前来,想必不是为了和我叙旧吧。”
“唉,是啊,我只是搞不明白,罗兰贝格为何要掺合进来,这明明就是齐塔家自己的事……”
“哦?是吗?如果只是齐塔,昨天的那封传信我可就未必收得到了。”
只是短短几句交锋,现场的气氛就从还算平稳变得剑拔弩张。
伊洛斯的脸上虽然还摆着那张虚伪的笑容,可是他的眼神却锐利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人微露杀机。
他今天来到这里,本就不是来进行过家家的谈判的。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早就不是普通的家族内乱了,而是牵扯了五大家族的战争。
薇尔薇特的话不过是将局势摆到了台面上,毕竟听上去伊洛斯还想用家族内乱这个借口,逼迫罗兰贝格主动退让。
“五大家族本就互为盟友,在有困难时互相帮助本就是人之常情,可是薇尔薇特,你们可不一样,内乱一事至今为止都是主家的人亲力亲为的,从来没有借助过他人的手,罗兰贝格,是你们越界定下了契约,介入了我们对叛族者的追杀。”
“虽然我不否认罗兰贝格是有些冒犯,提前介入了齐塔家的事,可是睁眼说瞎话可就是伊洛斯你的不对了,亲力亲为?从未借过他人之手?呵……密比斯的确是狩猎与追迹的专家,从未留下过明显的证据,可是这不代表我们和他们战斗时,感觉不出天鹰之眼的气息。”
“这是齐塔的家事,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需要其他人的应允,罗兰贝格难道对其他家族的发展都要指手画脚,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
“开拓者的盟约中包含了禁止同族相残!你们的行为太过残忍了伊洛斯,五大家族自古以来就一直守望相助,罗兰贝格不过是遵守祖训,倒是你先解释下,为何要违反开拓者的盟约?”
双方各执一词,伊洛斯坚持批判罗兰贝格的越界,而薇尔薇特则用开拓者的盟约反驳他的借口。
这种争论看上去毫无止境,每一方都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将另一方说得无比卑劣。
没有人会先退一步,立场决定了他们的对立,各自追求的目标注定了这场纷争不会就此结束。
伊洛斯似乎是看出了薇尔薇特的坚决,最后只得叹了口气,严肃地说道。
“薇尔薇特,你们本不必这时候牵扯进来的,祖训并不能永远地庇护血脉,我最后再说一次,将齐塔家的叛族者们交给我,这样,你们还有可能全身而退。”
薇尔薇特听着这话不禁蹙眉,可是她的口中依然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伊洛斯,这不可能。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如此赶尽杀绝,可是只要你们依然想要凯德他们的命,我就不会把他们交出去。”
“奥韦里斐和平了那么久,到底有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执着于挑起纷争?反正家族分裂已成事实,你们从此各安其事不好吗?为何不能放过彼此?”
伊洛斯听到这话,似乎是终于放弃了,他能感受到这不是薇尔薇特一人的决定,而是整个罗兰贝格的态度。
既然如此,他也收起了那些真切但无用的表情,只是颇为遗憾地低声说道。
“是吗……果然是崇尚和平的罗兰贝格,最后,你们还是选择了这样的路……”
“该说你们值得敬佩吗?始终保持着血脉的品格……我只是很遗憾,你们并不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非常,非常遗憾……”
似乎这就是这个男人仅剩的所有情感,下一刻,他就突然冷下脸,面对这位自己曾经的盟友冷酷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不必废话了,我说过的薇尔薇特,今天我会取回齐塔的象征,同时杀死所有的叛族者。”
“文森特,动手。”
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却没人表现得意外,罗兰贝格知道齐塔家有帮手,不然昨天的弓箭传信又从何而来?
可是她们预料到了意外的到来,却没想到它会以什么形式出现。
罗兰贝格家的所有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被一只恐怖的眼紧紧盯住,动弹不得。
薇尔薇特脸色微变,陡然释放出[家纹],口中高歌,瞬间抬手催生出了无边的金色穗海。
半空中突然洞开了一只巨大的眼,那是锐利与深邃的野性,是银光与灰雾的浩瀚。
眼神的注视带来了笼罩空间的凝重,所有在这只眼视线之下的土地,注定没有人能够逃脱它的追迹。
“天鹰之眼”,决胜领域,这是密比斯的绝杀,集合多人血脉释放的能力,能让猎物的行为受制于狩猎者的因果倒转,杀灭之法。
无数雪白的荧光化作弓箭划破虚空,穿透进了无边穗海里。
受伤的呼声此起彼伏,直到一羽风做的长翼陡然展翅,那些箭光才半空被打下。
凯德出手了,罗兰贝格的众人虽有疏忽,但这里好歹是他们的主场,只是受了些小伤,并无大碍。
围绕这间房屋的森林中,缓缓走出了数不清的猎人,他们的额头上都显现着纯白神力组成的鹰眸,那是属于密比斯的印记。
为首者缓缓走到了伊洛斯的身边,和他并立着,看向罗兰贝格的众人。
那人正是文森特.密比斯,这一代“天鹰之眼”的最强者,齐塔家今天请来的协助者,也是昨天逃脱的传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