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外出游玩
一日，琉夏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来到贪婪殿的总务司这里。她手中托盘上面放着一堆账簿。她看四周无人，就把这堆账簿放在竹染面前，说道：“这是近期销魂殿一应物件的明细，你看看！”
此时竹染正在看长留各司的呈报，见她风风火火地过来，倒也不恼怒，把手中的笔轻轻放下，“整理完了？”
“当然！话说回来，笙箫默这老头，表面儒雅风流，实则日常琐碎之事毫无章法，我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好呢！”
竹染微微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不可直呼师尊名讳！”
“知道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竹染仔细翻看着，夸赞道：“倒是做得有模有样！师叔倒是没有看错人，日后你必能辅佐师叔掌管销魂殿！”
“就是随便做做而已！”
“这会儿倒谦虚起来了？”竹染说道。
琉夏得意地轻哼一声。
“我时常在想，酷爱琴瑟的女子，必是举止端庄，温雅贤淑，却从来没想过是你这副样子！”
“你说错了，酷爱琴瑟的女子，必是心思如清水般澄澈的女子，为人行事，光明磊落，毫不遮掩，这就是所谓的‘为真名士自风流’！”
“原来是这般道理！”竹染笑着，忽然想到待会儿要到山下办事，就询问琉夏去不去。
对于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琉夏自是连连答应道。
“不过，我得把这些公文批注完才可以！”
“那我等你！”琉夏高兴地在一旁等着，实在闲得慌，就翻竹染的书柜。
竹染看见了，也没有阻止她。
琉夏忽然在一本书中翻到一张纸，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开那张纸，一看，原来是当初学堂上和桃翁争执，竹染罚她写的门规的其中一页。
她又仔细看着，原来是她写的“师兄才气不可斗量，惟愿往后不吝赐教”那张，这句话本来是她故意酸他的话，却不成想他居然留了下来，她笑着拿着这张纸向竹染挥挥。
“你看见了？”竹染一边批注着公文，一边说道。
“多久的事儿了，你为什么要留下这页纸了？”
“这可是你赠与我的话语，我当然要好好珍藏！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准备把罚写的门规交给桃翁的时候，偶然看到这句话，满纸挤兑意味很是令人新奇难忘，就顺手留了下来！”
“那你拿着那堆罚写的门规给桃翁怎么说的，他可是一丝不苟的人，就连罚写的东西给他，他都要批改出来。”
“所以，我照着你的笔迹把最后那页抄了一遍……”
“虽然是最后一页，也有不少字儿呢！”
“那又怎么样！”
琉夏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毕竟她明白竹染表面明法守礼，骨子里自有一番倔强。
她随意翻着书，调侃道：“既然你如此珍惜这张纸，也不要忘了对我多提点一二，往后余生，亦是如此呗！”
竹染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琉夏刚好看见。
竹染为掩饰尴尬，说道：“琉夏，我的墨用完了，你到左边第二个书柜的木匣子里取块墨条来！”
“好吧！”琉夏打开木匣子，果然放着两块墨条，她拿来其中一块递给竹染，又听他说道：“琉夏，一会儿出去记得提醒我备块墨条！”
“不是还有一块吗？”
“无论什么东西，我都习惯备着两个，这样就有备无患了！”
“哦，是吗……”之后琉夏打开其他匣子，果然什么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她小声嘟囔着，“真是奇怪！”
……
两人来到距离长留不远的镇子。
竹染知道琉夏爱听话本和折子戏，就让她在茶楼那里等他，等他办完事儿就过来找她。
琉夏听他肯放自己出来玩，也满口答应着。
琉夏来到茶楼，找了二楼一个视野极好的位置坐下。
她来长留山之前，最喜欢这个地方。这个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的故事曲折离奇，表演折子戏的小生得极是俊俏。他们的节目轮番上演，观众更是人山人海。可是琉夏却总是心神不宁，不时地望向茶楼入口的位置。
过了好久，琉夏看见她梦寐以求的身影，她激动地站起来仔细确认。确定后是竹染之后，她高兴地挥挥手。
竹染此时也看到了她，示意她在原地等他就行。
可琉夏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立即起身穿越人群，向竹染奔来。竹染怕她被人群挤到，也赶快向她奔赴而来。
明明才分别不久，可当两个人终于相见一笑的那一刻，好像时间已经过了千年万年。
身边的人摩肩接踵，来来往往，可目光流转间，此时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
突然，一个身形粗壮的汉子经过，差点撞到了琉夏，竹染急忙把她揽入怀中。这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四目相对时，两人双脸通红。
竹染温柔地说道：“这次接住你了呢！”
琉夏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他还记得初来长留时她为了和他赌气，从冒险御剑却从剑上掉下来时他未接住的事情。琉夏想到这里，正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含羞不语。
“想什么呢！”
琉夏笑着望着他，答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不是说过在原地等我吗，怎么跑过来了？”
“我……我想你了……”
“这才分开多久，就想我了？”
琉夏害羞地低着头。
“你不是在上面订了一个雅座吗，我们走吧！”说完，竹染拉着琉夏的衣袖，拨开人群往前走。
彼时戏台中央，一个当红的说书人正准备上场，茶楼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竹染拉着琉夏刚上了楼，琉夏不久就被往后面的人群冲散。
竹染立即回头，试着拉住琉夏的衣袖，几次都落空。几经努力，他终于拉住了琉夏的手。
琉夏心中一震，仿佛有一股力量通过手指传递到心里，温暖而踏实。她立马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和竹染往前走。
走到另外一个楼梯口，迎面上来一个衣着鲜亮少妇和她的夫君正说着话。竹染和琉夏立即认出他们是温宗主夫妇。
他们虽然知道温夫人素来喜爱听戏，温宗主爱妻心切也必定会相伴左右，但是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见他们。两个人不觉愣在原地，过了半天才问候道：“温宗主，温夫人安！”
温氏夫妇也立马看见了他们。温宗主也循礼问候长留三尊近况是否安好。两边互相寒暄着，唯独温夫人的眼神在关注着别处。
竹染和琉夏追随着温夫人的视线看过去，看着彼此还拉着手，立即做贼心虚地放开。可温夫人还是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
两人自是知道她笑容背后的含义，刚要解释，就被她制止，“我懂的，我懂的……”
温夫人看见竹染和琉夏腰间的佩剑说道：“可否借你们腰间的宝剑一看！”
两人不解，但是还是依命解下佩剑，递给温夫人。
温夫人依次拿起这两把剑，说道：“这两把剑出自同器，本是我们夫妇送给长留山的贺礼。紫英剑重且锋锐异常，紫虹剑轻且灵巧无比，实在般配！要是我那犬子……”
她想了想，此时说这话不适时宜，便停了下来，她将宝剑分别还给二人，轻轻摇头叹息，似有无尽遗憾之意。
“好香！”琉夏忽然闻到一丝清幽的气味，这气味缥缈游离，若隐若现，极是好闻，于是脱口而出说道。
“你居然闻得出这个香囊的气味？”温夫人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这香囊极是罕见，平时没有气味，动则生香。”
“夫人你忘了吗，刚刚在外面有人欺负一位老人家，你看不过就对那恶徒大打出手了呀！”温宗主无奈地说道。
温夫人后面用手悄悄掐了温宗主一下，温宗主吃痛，却佯装镇定，害怕在两个小辈面前失了长辈的仪态。
琉夏和竹染相视一笑，心里都对温宗主和温夫人夫妻间的深厚情谊羡慕不已。
温夫人看了看自己的香囊，笑了笑，递到琉夏手里，说道：“这个送给你吧！”
琉夏知道此物稀有，就连连拒绝。
“这没什么的，你我初次见面便如此投缘，几番见面，算来也是忘年之交，就收下吧！”温夫人看着琉夏，笑着说道。
“这也是温夫人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竹染说道。
琉夏推脱不了，就满心欢喜地收下了。
“我给你你不要，竹染师侄说收下，你就收下了？”温夫人用帕子遮住抿嘴笑道。
“不是这样的……”琉夏又羞又臊，拿着香囊便要还回去。
“开玩笑的！”温夫人笑着说道，“你收下吧！”
此时锣声响起，刚刚还是人声鼎沸，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此时说书人就坐，温氏夫妇二人的座位刚好在楼阁的另一边，两人分别对温氏夫妇行礼后，就分别落座。
温氏夫妇转身走时，温宗主说道：“你刚才又是看剑什么的，又是说一些话，人家师兄妹本就是下山来采买的，不要仗着长辈的身份吓着他们！”
温夫人看着温宗主这副不开窍的样子，说道：“你懂什么！”说完，她拂袖佯装生气而去，温宗主随即服软，就追了上去。
竹染和琉夏看着他们这般不禁十分好笑，但又心里着实羡慕。
整个听说书的过程中，对面的温夫人一直看着他们两人，温宗主则一副无奈的样子。这样的目光让他们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等着说书人散场，两个人拜别温夫人的时候，总算才松了一口气。
在回去了路上，琉夏若有所思，竹染问其所想之事。
琉夏也不隐瞒，说道：“我在想温宗主和温夫人……”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间总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温宗主身为一派之主，必定日理万机。不过，即使他对戏文丝毫不感兴趣，也总会抽出时间来陪温夫人。细节之处，足见其夫妻感情之深厚。”
“温氏夫妇伉俪情深，羡煞多少人。不过，唯一让他们挂念的，只有玉遥世弟了吧？”
“说起来也是可惜，我看过温玉遥世兄的画像，也听过他的事迹，要不是他遭人暗算，当真是世间无双的妙人！”
竹染脸色一变，看着她。
琉夏此时想起温夫人未说完的话，没住到竹染的神情，问他可知道温夫人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了……”竹染也没有回答，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停下，琉夏这才发觉已经到了长留山的山脚下。
“大师兄，师姐！”守卫仙门的弟子热情的打着招呼。
双方互相见礼后，琉夏听到“师姐”二字，十分开心，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里面包着路上摘的枣子，递给守卫山门的两位弟子，要他们收下。
这两位弟子极力推托，竹染说了一声，盛情难却之下，他们满心欢喜地收了。同时，也把他们收集的仙露作为回礼。
琉夏高兴地蹦蹦挑挑，还没走多远，她看见掩盖于草丛之间界碑，上面书有“长留”二字。
她静下来，慢慢走过去，抚摸着界碑，心想当年来参加长留弟子选拔仿佛还是昨日之事。就在之前不久，自己接连受挫，想着离开这里，现在这里却有了自己的牵挂。她牵挂长留的山山水水，牵挂长留的一鸟一兽，牵挂长留兄弟姐妹们的笑颜，还有……他。这种牵挂非但不是负担，反而更让她倍觉温馨。
“长留……可长留……”她不觉说出这句话，心中却是异常温暖甜蜜！
“琉夏，发什么呆呢，快走呀！”竹染在前走着，忽然发现她一个人在那里看着界碑出神，于是唤她道。
“知道了，我这就来了！”琉夏看着眼光下竹染的身影，仿佛整个人闪耀着光辉，她一边回应着，一边追赶上去。
黄昏时，落日的光辉中闪动着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