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前尘往事
雨水愈发下得急，无情地打在散落在地上的桃花。
琉夏慌忙从泥水里捡起宫花，带着流光琴去追他，可她没走几步就狠狠地摔倒在院里的青石板上，膝盖上、手上都是血。她想站起来继续追，可大病初愈和长时间的淋雨，身上的力气如抽走了一般，软绵绵的，唯有冷得刺骨的雨水打在身上，才知道身体还是醒着的。
可这又怎么样，竹染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只留琉夏无助地望着雨中竹染渐渐模糊的背影，痛哭不止。
流光琴的琴身上躺着几瓣浸了水的桃花花瓣，不知道是天空的泪，还是琉夏的泪……
忽然，流光琴发出萤火虫一般隐隐的光，虽然很是微弱，但在漆黑的雨夜里依旧耀眼。
琉夏用手轻轻碰触琴弦，手上的血滴琴身纹饰上，纹饰处忽然有个水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逆着雨水下落的方向，升到琉夏眼前。
琉夏被这一幕惊呆了，痴痴地盯着这个水滴，她好像看见水滴里面有好多人，上演着好多故事。正当她想看得更仔细些的时候，这个水滴瞬间千万个更小的水滴，一起向琉夏的额头中心涌过来。
“琉夏！琉夏！你在哪儿？”
“琉夏！琉夏！”
琉夏听到璃秋和元朗的喊声，正想回答，脑海里瞬间闪现出好多未曾见过的画面。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仅有的知觉也慢慢变得麻木、平静，眼前的流光琴变得逐渐模糊，直至变成一片空白，只有琴身上的桃花花瓣变得愈加红艳娇嫩，慢慢地把她拉进梦乡……
……
桃花随风翩跹飞舞……
琉夏感觉身体像羽毛一样，渐渐变轻。那花瓣如同指引者一般，琉夏不由得随着那花瓣飞扬，扶摇直上，向比九重天更高的地方飞去……那花瓣穿过层层云烟，最后如同拨开迷雾一般，带着琉夏来到一处豁然开朗之境。
琉夏再次醒来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海边。
不过，与她平时见到的海不同的是，海水表面云雾缭绕，仙泽笼罩，拂面而来的风让人无比澄澈清明。
忽然，从远处断断续续传来一阵琴声，这是琉夏从未听到过的，那琴声如静夜点点星光照耀，缕缕清风拂面，拂去心中一切忧愁，拂去世间一切纷扰，留下的只有内心的宁静和祥和。
琉夏不由得向琴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在不远处，发现是一个华衣女子端坐白玉几案前抚琴。不知为何，琉夏感觉那女子的背影十分熟悉，倒想在哪里见过一样。
琴声戛然而止，琉夏轻轻地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叨扰仙子了，在下顾琉夏，误入仙家宝地，万望仙子宽恕！”
那女子并未转身回话。
琉夏想是自己离仙人太远，她未曾听到自己说的话。于是，她轻轻地移动着小碎步，挪得离她更近一点。于是，琉夏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大声说道：“叨扰仙子了，在下顾琉夏，误入仙家宝地，万望仙子宽恕！”
可这次琉夏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悄悄地抬眼看着眼前这位仙子，奇怪的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颜容。不过，从她的衣着配饰、仪态举止来看，自有一番威严气度，凛然不可侵犯。琉夏见过不少天宫仙娥，也见过不少仙家世姝，有如此气度的女子不曾见过第二个。
琉夏看见那仙子缓缓地站起身来，以为发现自己在偷偷看她，于是急忙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岐渊？”
琉夏着实好奇，究竟是谁能引起仙女姐姐这般清冷的人的注意，于是她悄悄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儒雅男子走来，不看还好，一看那副面容，确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他满脸温柔辞色，望着眼前这位仙女姐姐。
太像了，太像竹染了！
琉夏心头开始隐隐作痛，她脚不听使唤地走向那个人，直直盯着他看了良久，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不是竹染，而自己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大为失礼。
可令她惊奇的是，眼前这两位仙人对她的失礼之举无动于衷，更准地说，好像完全没有当她存在一样。她壮着胆子，伸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可两位仙人没有任何反应。
琉夏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她摸着自己还未干透的衣服，脑子里忽然闪现雨幕中那张毅然决绝的脸，才顿时明白过来，刚才雨中经历的一切不是梦，现在才是。
仙家虽有托梦的说法，但是多是已故之人的执念所致。可琉夏明明记得自己是被一片花瓣带到这里，不，准确地是流光琴上的那滴水滴带她来的。它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它要让自己看到什么东西？
琉夏一切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名叫岐渊仙人说道：“怎么，很意外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三万年才到你轮值！”
“我循琴音而来，如若再晚个三万年，就听不到流光琴的清梵之音了。”
“请坐！”两人相对坐下。
岐渊微笑着，拿出一个酒壶，那仙女姐姐立即伸出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只见岐渊扑哧一声笑道：“尧乐，你还是老样子！”
“你知道的，我不饮酒的！”
“这是我的，这才是给你的！”岐渊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罐，“这是最近得来的新茶，气味幽香，凝神静气，对身体多有裨益！”
尧乐？原来这是就是仙女姐姐的名字，叫尧乐。
琉夏心想：若日后有缘，定要登仙门拜访。
只见岐渊的人从怀中拿出一壶酒来，扒开酒塞，很享受地闻了闻酒的幽香，喝了一大口。尧乐也以茶作陪，小小的喝了一口。
岐渊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面对眼前的汪洋大泽说道：“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斯人已逝，身归鸿蒙，可谁能想到，他的心脏的力量化成结晶，蕴藏在这至净至纯的无妄海之内！”
“你今天来我这里，不是要和我说这些吧？”
岐渊尴尬地用扇子半遮着脸笑着说道：“被你看出来了……”
“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我……我想说……”岐渊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件事，吞吞吐吐的，完全没之前的伶牙俐齿，此时神情语气极其不自然。
凭着多年看戏文的经验，琉夏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心悦于眼前这位尧乐姐姐！
琉夏看他这边扭扭捏捏，她气得直跺脚，简直比当局之人还着急。
“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尧乐便准备起身离开。
“尧乐，我想说……我想说……小心！”当岐渊终于下定决心说的时候，忽然看见尧乐背后有黑衣人偷袭，他急忙推开尧乐，自己中了一掌，顿时鲜血喷涌。
这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尧乐急忙抱住受重伤的岐渊并把他放在地上休息。她正准备还击，刚要出掌，却被这个黑衣人以同样方式打成重伤。
琉夏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妖神！”尧乐和岐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喊出黑袍神者的名字。
琉夏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这传说中的非但不是一副罗刹面容，相反，是一个面容颇为清秀的书生模样，他拥颇为清亮的声音说道：“就差流光琴和浮沉珠了！”
尧乐和岐渊在地上被打成重伤以致无法动弹，他们极力护着神器，但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各自守护的的神器被妖神拿走。
妖神大笑一声，“不错，这样就全部集齐了！”
接着，他从墟鼎内拿出所有的神器。
这些神器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并自动按照各自所属的方位排列在无妄海的上空。仿佛有种巨大的力量牵引着，原本平静的海水满满变得汹涌起来，紧接着形成一个漩涡逆流而上，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柱。在水柱边缘，满满出现点点金色光辉。这些光辉慢慢聚集，在水柱中间形成一个球状结晶。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妖神凌空飞到水柱中间，睁大眼睛，贪婪地看着这个结晶，他又望着倒在地上的尧乐、岐渊，眼神中都是嘲讽，然后轻轻一挥袖，拿走了这个金色结晶。
半空中的海浪忽然失去了力量之源，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十大神器也散落在尧乐和岐渊周围。
接下来，琉夏眼前的画面一转，看到妖神从结晶中提炼出洪荒之力，并吸收形成自己的力量。其间妖神放走贪婪兽、销魂兽和绝情兽，放纵他们祸乱六界。接着，就如桃翁之前所说的那样，其他众神紧接着以极大的代价暂时维持住了六界的安稳。
神殿上，琉夏看着十大神族首领依次落座于神位，他们神情落寞，身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难道就这么算了，妖神盗取洪荒之力，就任由他为害六界?”一个虬髯黑衣神尊说道。
“当然不是，如果任由他肆意妄为，怎对得起天下黎明苍生！”一个道姑装束的神尊说道。
“那该怎么办呀！”虬髯黑衣神尊问道。
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陷入一种死寂……
“你们倒是说呀！” 虬髯黑衣神尊问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任由他逍遥法外?”
“有，有一个办法……”这时尧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