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绚烂
夜晚。
闹市区。
海月和止水坐在两列小吃摊中间的餐饮区，面前摆了五花八门的食物，有炒面、章鱼小丸子、明太子沙拉土豆、巧克力香蕉——对了，还有那个“风之国口味”的烤串……总之，所有热门的，新奇的东西全都买了！
海月低头扒着炒面，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道：“要不然……我帮你把他赶走？”
止水噗嗤笑了：“算了吧，英士前辈也是在这里执勤——虽然他的重点大概率是搞错了，但我们也不方便把人赶走。”
宇智波英士在距离他们两个摊位远的路灯位置盯了他们有十分钟——如果他的视线能够实体化，大概能刺穿止水的后背再往前戳出至少五十米远！
在进入商店街的时候，海月就感知到了对方的敌意。
本来他们买完东西可以直接走人，但止水完全不当回事，大喇喇地坐下，甚至还排队买了一份“全家福”炒面。
海月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甚至于有些故意的成分。
她也跟着笑了：“你还挺恶趣味的。”
“不喜欢？”
她眯眼偷笑，没有直接回答，吃了一口炒面里面的大虾，掐头去尾，然后把剩下的皮肉分离。
过了一会儿，她吐出虾壳，才道：“喜欢。”
“喜欢什么？”
“大虾！”
“那给我尝一个！”
“不给，就剩两个了！”
“我排队买的！”
她又笑了，把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夹给他，咬着一次性筷子的细头，理直气壮道：“公平起见，我这边两个小的，你一个大的。”
“可我觉得你那两个加起来，比我这个肉多。”
“壳更多！”她纠正道。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家伙从人群中倒立爬过来，屈起的两只腿在灯火阑珊处一晃一晃，仔细一瞧居然还是绿色紧身裤！
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再加上这个脑回路清奇的行为，别说，在庆典里偶尔一见还挺欢乐的！
“凯前辈——”
海月挥挥手，和这位“倒立男”打招呼，“您在做什么？”
“哟，这不是卡卡西家的小师妹嘛！”
凯的速度很快，一下爬到他们跟前，但并没有翻过来正常走路的打算，脸朝下，笑出一口亮闪闪的大白牙。
“我是在进行——‘人山人海的夜市倒立行走不撞人’训练！”
止水和海月不得不低头看这位比他们高出很多的前辈。
“哇哦。”
海月不知如何评价，于是送了个“不明觉厉”的语气词。
止水也笑着与他打招呼：“凯前辈，好久不见，您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凯看着他们面前大大小小的各色餐盒，吐槽了一句“你们还真能吃”，然后利落地翻身，坐下，拿起竹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了四个章鱼小丸子入腹——木鱼花飞扬在空中，黏在他的嘴边，像长了一簇棕色的胡子！
他咽下丸子，抹抹嘴，想起了一件事，对海月道：“正好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卡卡西在哪里？”
“师兄的话还在上班，”海月道吃完了炒面，把空盒子一推，又拿起一根巧克力香蕉，“暗部执勤，不方便透露位置。”
“唉，真可惜，本来想找他一起看烟花的！”凯耸耸肩。
海月放下吃了一半的香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一个绿色紧身衣的瓜皮头，揽着卡卡西的肩膀，于漫天绚烂的烟花之下，旁若无人，言笑晏晏……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反正就是和浪漫不沾边！
——虽然她也不太懂浪漫是什么。
但她没想到，凯并不纠结于卡卡西，转头盯着止水，眼神热切，提出邀请：“止水，你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跟我去看烟花！”
止水：……
他总觉得凯前辈是不是对“看烟花”这件事有什么误会？
凯还在热情相邀：“我听说了，你的写轮眼现在很厉害——比卡卡西的更厉害！咱们一会儿就去切磋一下，我听说在烟火大会的时候，两个有共同愿望的人独处就能心想事成——那咱们就来个‘1+1’大于2——我们在烟花下面切磋，只要信念够强，说不定就能实力暴涨！”
这句话哪哪都是槽点，止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反驳哪一点。
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一张桌子，两张条凳，止水和海月各坐一边，凯坐在海月的旁边，上身半搭着桌子，隔着一桌热腾腾的小吃，对止水散发着强烈的“青春气息”！
止水还在酝酿拒绝的话。
不知是谁提前放了一串烟花，红色的烟花孤独地炸开在夜空，噼里啪啦，四声炮响，闪烁，湮灭，很快就结束，但还是引起一阵快乐的骚动！
人群来来往往，光鲜亮丽，像是五颜六色的河流，汇聚，分流，流淌在巨大的银河之下。
这时，有人走过来，搭着凯的肩膀，调侃道：“你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啊？凑在这里不嫌自己是个大灯泡吗？”
凯不用回头，就听出了说话人的声音，兴奋道：“阿斯玛，你来的正好——再加上你，我们三个一起——”
“别别别，我可不和你一起，”阿斯玛后悔自己搭上了凯的肩膀，收回手，理了理衣袖，“我今晚有约了！”
阿斯玛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藏青色的格纹浴衣，略显老气的络腮胡子剃了个精光，头发还抹了发油，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水味。
他看了眼被凯缠住的两个小孩，打趣道：“想拒绝的话就直接一点，不要顾忌前辈的面子，不然约会的心情是会被搅和没的！”
“什么？约会？”
凯这才后知后觉，“他们不是在小队团建吗？”
“所以你有看到悠斗吗？”
“好像没有。”
止水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想找他的，不过他去追自来也大人了。”
“他追那位大人干嘛？”
阿斯玛习惯性摸了一把胡子，结果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制造约会的新鲜感，把留了很久的络腮胡子给剃了。
“暗部推荐，”止水道，“自来也大人难得留在村子里，悠斗想找他帮忙写推荐信。”
“他那么积极干嘛，暗部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火影不是建议让他再过几年申请吗？”
止水耸耸肩：“他啊，有自己的坚持，或许是想忙一点吧。”
海月已经吃完了巧克力香蕉，止水一边和阿斯玛说话，一边把明太子沙拉土豆推到她跟前。
阿斯玛简单寒暄几句就走了。他说自己约会从不迟到。
凯也被阿斯玛带走了，但阿斯玛表示自己只是“古道热肠”，到了路口就要和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分道扬镳！
等止水和海月回过神来，就连一直蹲在路灯下对他们放冷气的英士都不见了。
这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人。
除此之外，就是沸沸扬扬的人群，像是画框的流沙背景，倒一个头，绚丽的沙子就慢慢悠悠地流淌下来，永无止息。
“说起来，悠斗每次这种时候，总是借口有事不来呢。”止水像是想起了什么，率先找了一个话题。
提起悠斗，海月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他是有找过自来也大人，但也就碰面了不到十分钟，然后就一个人上山，再没有挪窝了。”
“我们要去找他吗？”止水有些担心是不是自来也拒绝了他，导致他心情不好。
海月摇摇头：“他现在心情挺好的，而且山上不是他一个人。”
“还有谁？”
“念雅。”
——犬冢念雅，止水的老同学，之前在同学会上还与他们坐一桌，与海月算是关系不错。
“念雅？”止水很意外，“他们认识？”
大概是最近被人打趣多了，止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念雅和悠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应该不认识，不过在山上偶遇了。”
他们正说着话，砰的一声，烟火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炸出了五彩缤纷的花！
晚上八点一到，万众期待的烟花大会开始了。
只一瞬间，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咻咻——咻咻——
烟火一朵接着一朵，随着砰砰的巨响，接连不断地绽放，把整个夜空点亮！星星和月亮都不见了，只有宛若白昼的天空和点缀其间的绚烂！
人们的欢呼声瞬间到达了顶点！
周围一下变得很吵。
海月翻过桌子，来到止水旁边，与他并排坐着，仰望夜空，以及如流星般散开的烟花。
光落在她的脸上，深蓝的眼眸随着绽放的烟花，变成了一种透明的色调，倒映着缤纷火花，璨璨星河。
止水没有抬头，而是愣愣地看着她。
月光伴随着烟花的绚烂落满大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散落在她的周围，仿若抖动的幽蓝翅膀，又像是曾经见过的深蓝触手，泛着蓝光的圆圈眼珠逐渐凝固成型，随着呼吸的起伏，星星眨眼。
稍一晃神，那变幻莫测的月光就从她的影子里溜走，渗进干燥的碎石地里了。
她还是那个她。
——踩在非人类与人类的临界线，天然自带一种惊心动魄的诡秘，却又有着十足坚定的人性，如此违和，却又如此自然，神秘而矛盾。
若要形容，那是一种如海洋、如星空般的神秘。
所以我才挪不开视线吧，他想。
但他还弄不懂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
这种源于欣赏的“独占欲”说是爱情，未免有失偏颇，说是友情，又未免言不由衷。
他想永远守在这一步，维持着这种恰到好处的朋友关系——却也想更进一步，闯入某个或许会万劫不复的禁区，但要迈步的时候，又总是被不知所谓的茫然打败。
……患得患失？
好像也不对。
他没有继续探究这个问题。
喧嚣的世界趋于平静，烟花大会快接近尾声了。
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还有很多。
——总会有答案的。
“止水——”
海月从天空收回视线，转过头，笑道，“接下来想去哪里？”
“往高一点的地方去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那就去吧，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