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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佐助愣愣地看着与自己打招呼的宇智波美琴,喉结滚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美琴挎着菜篮子正准备出门,见佐助面色惆怅,摸摸他的小脸蛋,笑道:“怎么啦?苦着一张脸,又跟哥哥吵架了?”
佐助摇摇头,沙哑道:“没有。”
在他身后,鼬和灰雁正在说悄悄话。
见美琴看过来,鼬停下了交谈,低头认下了她的误会:“是我的问题,母亲,一会儿我会和佐助再谈谈的。”
“别给他太大压力。”
美琴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皱着眉头,不赞成道,“中忍考试年年都有,你也是,孩子他爸也是,别老是盯着成绩不放!”
鼬低头认错,虚心应是。
好不容易支走美琴,他领着佐助进了家门。灰雁也跟进了院子。
鼬取出三双拖鞋,整齐地排在地上。
灰雁站在门边,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鼬——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
“你去忙吧。”
话音刚落,灰雁就用瞬身之术离开了。
佐助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以及被风带起的盆栽落叶,猜想这名暗部与鼬应该是老相识——他们说话做事的语气都过于熟稔。
“进来吧——”
鼬一边换鞋,一边道,“父亲出任务了,这些天都不在家,你只需要在母亲面前应付过去就好。”
“……同样的话你们已经交代过无数次了,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做到。”
鼬摇摇头:“刚刚你看母亲的眼神不对——他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那还真是抱歉啊!”
佐助别过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波之国的时候,卡卡西就发现了他的违和之处。
没等他想出个解决方案,暗部就找了个借口,支开鸣人和小樱,把他提前带回了木叶。
这三天,他都是在暗部的“特殊休息室”里度过的。
被抓回木叶的第一天晚上,四代火影亲自见了他,问了不少问题。
但他并不配合。
他还是坚信这里是某个人构建的幻术空间——虽然不懂对方整出个“起死回生”的四代火影究竟是何用意。
四代火影见“怀柔政策”不管用,叹了口气,侧头和躲在屏风后面的人说了什么。
然后,佐助就看到了宇智波鼬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佐助忽然爆发的杀意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是你——原来是你!”佐助咬牙切齿道。
他算是知道这个古怪又无法逃离的幻境到底是谁的手笔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个男人的写轮眼发生变化,出现了那双他一生难忘的万花筒图案!
在月读空间里,佐助最屈辱的记忆,被迫展现在自己最愤恨的男人面前!
可惜,他打不过也逃不了。
但意外的是,鼬什么也没做,只默默地看着红月之下的灭族之夜——以及,手刃族人的他自己。
然后,他们回归了现实。
四代火影见到精神状态明显变差的两人,面露担忧,看着鼬,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鼬按按眉心,放下手,像是汇报别人的罪行那样,不偏不倚,如实说了。
“特殊休息室”的空调还在制造着让人不舒服的冷气。
佐助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空调风扑在身上,有一种透进骨头的寒冷。
在他对面,四代火影靠着黑色的转椅,欲言又止地抓抓头发。
不过片刻,他站起身,来回踱步,最后走到佐助跟前,亲自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哄他到沙发那边坐下。
在柔软的、仿佛要把人吞进去的沙发上,火影再次向佐助解释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以及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大概是方才的月读让佐助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他终于听进去了火影的话,也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半晌,他说起了自己世界的事,提到了九尾之乱,四代火影之死,也提到了灭族之夜,以及宇智波鼬的罪行。
火影告诉他,这个“平行世界置换装置”的存在是保密的,在装置重启之前,他都必须扮演好“宇智波佐助”这个角色,不能让别人看出异常。
他点头同意了。
作为交换,火影问及他的需求时,佐助只提了一个要求——想尽快变强!
最后,鼬蒙上他的眼睛,将他从暗部基地带了出来。
那位名叫“灰雁”的暗部也躲在屏风后面,听了全程,跟着鼬一起把他送回了家。
“怎么了,佐助,不换鞋子吗?”
鼬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佐助的视线落在鼬给他找的鞋子上。
那是专属于客人的拖鞋,都是统一的灰色。
他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弯腰换鞋,跟着鼬走进客厅。
这个家与佐助记忆中的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因为记忆里的家已经被定格在了那个流血的夜晚,再也不复光鲜。
不知为何,他觉得很不愉快,望着窗明几净的客厅,脱口而出:“你明明不是暗部,却能在暗部自由进出,看来这边的火影很信任你啊!”
鼬看了佐助一眼,没有解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番茄汁饮料,放在他面前。
“喝这个吗?”
“……”
“坐吧。”他道。
佐助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家里的餐桌是木头材质,上面垫了一片剪裁正好的钢化玻璃,胳膊贴在上面,冰冰凉凉。
他看着冒着气泡的红色饮料。
聚集在瓶身外壁的水珠,顺着重力往下淌,在光滑的桌面漾开一滩水渍,倒映着饮料瓶上的番茄图案,红通通的。
他不由得又回想起那个充斥着血与恨的灭族之夜,红色的月亮高悬天空,以及,站在月亮下面的……那个男人。
鼬敲敲桌子,提醒道:“你又露杀气了,佐助。”
“……与你无关!”
佐助抓起冒着冷气的饮料,像是要强迫自己冷静一般,牛饮了一半。
叩的一声,他放下瓶子。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说起来,我记忆中的族地并不在这里。”
他像是要强迫自己冷静一般,说起了别的话题:“在我那边,从家里出来,要沿着河堤走很久,才会到忍者学校——而这里一出门,就直接是村子中心了。”
佐助记忆中的族地在南贺川上游,背靠郊区演习场,出来上学至少要走二十分钟。
不过那个位置距离南贺神社很近,逢年过节搞祭典都很方便。
鼬默默看着佐助,没有说话。
他大概能猜到那一边族地搬迁的原因。
——按照佐助的说法,十二年前的木叶遭遇九尾袭村,四代牺牲,三代重新掌权,团藏势大,宇智波又占了一块村子中心的繁华地段,于情于理,都“碍了”别人的道,自然逃不过举族搬迁的命运。
鼬默默地推敲那一边的势力分布,忽然,他听见佐助在喊他。
“喂——”
佐助盯着他,认真道,“你很强吗?”
鼬把手搭在桌边,看着对方仇恨而专注的眼神,淡淡道:“自然。”
“有多强?”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因为你是‘宇智波鼬’——”
佐助捏着塑料瓶,力道之大,几乎要把瓶身捏扁,“我想知道我距离杀死那个男人,还有多大的差距!”
鼬愣了愣,随后笑道:“需要到演练场实际切磋一下吗?”
“求之不得!”
***
另一个世界——
汤之国,路边某个不知名丸子店。
海月坐在店里喝茶,这茶水应该是用陈年的粗茶泡的,入口苦涩,着实难喝。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卷毛泪痣的中年男人,带着黑色耳钉,打扮时髦,看着比实际岁数年轻很多。
“行行好吧,这位大小姐,已经是第三天了!”
男人靠着椅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唉声叹气:“你想知道的情报我都告诉你了,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我就是一个老实商人,如果不满意我的‘货物’,还望另请高明!”
“别这样啊,塔博纳——"
海月拿起一串丸子,看着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老朋友”,笑道,“你不是黑市第一的情报贩子吗?只要能告诉我大蛇丸的位置,我答应出一百万两的佣金!”
塔博纳眼角抽抽,还是按流程,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一百万两那已经是S级任务的底薪了——您这么大气,可让我心里没底!”
“那这样如何——一百万只是定金,等达成目的,我再给你追加五百万的尾款!”
“……您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那你想如何?”
塔博纳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这是一个古怪的女人,他想,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这么觉得。
这个女人的实力很强,可以说“深不可测”——因为她一分钱没花,全靠拳头,就从他身上“免费”拿到了不少情报。
按理说,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行为,在他身上几乎不可能发生。
毕竟,他最自信的招数,其实不是打架,而是逃跑。
但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把他揍了一顿后,直接在他身上烙下了一个飞雷神标记!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要命!
他知道自己基本是宣告了死刑。
既然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对方手里,他再怎么硬气,也得对现实低头,配合人家演戏钓鱼了。
而她要钓的鱼是……
“一百万两的定金,五百万两的尾款,只要找一个人——当真?”一个打扮古怪的男人走到了他们的桌边。
好嘛,鱼上钩了!
塔博纳看了一眼这个穿着黑底红云风衣的男人。
“自然是真!”
海月转过头,看向主动搭话的男子,笑道,“但我要找的人是大蛇丸。”
“我知道他。”
男人戴着灰色头巾和黑色口罩,只露一双绿眼睛,“这个任务我接了。”
“你有大蛇丸的消息?”
“把定金给我,我就告诉你。”
“如果你乱说一通,拿了钱就跑呢?”
“呵呵呵……别小看我,你大可出门打听打听,我角都办事,从不食言!”
塔博纳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双手捧茶,一副“世间纷纷扰扰与我无关”的佛系表情。
虽然他表面淡定,但内心却风起云涌!
——如果人类的危险度有等级划分,那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满分十级!
他是个惜命的情报贩子,奈何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提心吊胆地上了贼船!
他想,角都真是个蠢货,为了点蝇头小利……好吧,也不小了,但为了挣些快钱,连这种火坑都跳,真是贪多嚼不烂,早晚得跟他死一块!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坟头旁边躺着的是这么个货色,他忽然悲从中来,觉得这么死了真不值当!
然后他就听这个女人对角都道:“既然敲定了合同,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大蛇丸吧!”
塔博纳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那边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试探道:“那我……”
“塔博纳先生也要一起去哦!”
“为什么?”
他不敢妄动,只能继续维持人设,“风流”地眨眨眼睛,故作轻松道,“海月小姐不是请了新帮手吗?”
“多多益善嘛!”
她莞尔一笑,“我虽然请了别人,但还是最信任塔博纳先生了!”
“……”救命!
他真的不想跟角都这家伙埋一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