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傅斯瑾蜷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个抱枕，捧着手机半天没等来傅斯年的回复，她撇撇嘴，愤愤道：“哼！居然不抓紧机会，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求我也没用！”
正准备将手机丢开，微信响起消息提示音。
她垂眸一看，傅斯年只回过来两个字——
【无聊……】
“呵！”傅斯瑾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你在哪里自言自语什么呢？”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下楼来了。
“奶奶~”傅斯瑾连忙从沙发上下来，起身去扶她坐下，顺便告诉她：“你孙媳妇没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这才发现屋里就傅斯瑾一个人在，好奇问道：“他俩呢？”
“傅斯年送栩栩姐回去了。”傅斯瑾替老太太开了电视看，重新蜷回沙发。
傅家在傅斯年父亲那一辈是两兄弟，两兄弟各自成家之后，一家只得一个孩子，便是傅斯年和小他两岁的傅斯瑾。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到大，每当对傅斯年不满的时候，傅斯瑾对他的称呼向来是连名带姓，长辈们也都习惯了。
“走了？”老太太一脸失落，丝毫没有意识到孙女跟她堂哥的肚皮官司。。
临睡前那栩栩丫头还说要等她睡醒了陪她去湖边散步呢，合着是随口说说哄她开心的。
“还不是我哥，把人惹生气了！”傅斯瑾想起傅斯年威胁自己说要让奶奶给她安排相亲就来气，借机将事情推到他身上。
“生气了？”
“对啊！”
老太太眉间凝重，“因为什么？”
傅斯瑾直起身，朝老太太靠过去，“奶奶你跟栩栩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傅斯年居然当着你的面说什么，跟栩栩姐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你说这话让人听了能不生气吗？”
谁知老太太听完，面上一喜：“栩栩想结婚了？”
“不是！”傅斯瑾见老太太完全抓错重点，急起来：“不管栩栩姐是怎么想的，我哥这态度就不对，作为男人，当着长辈的面，他难道不该对栩栩姐表表决心，展示出一种急切想要把人娶回家的想法吗？试问哪个女孩子听到男朋友说没有结婚的打算会开心啊？”
她一股脑地胡诌一气，老太太听完她的话，蹙眉仔细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对！你说得对！”
“是吧~”成功甩锅的傅斯瑾心情大好，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老太太道：“那得让他们赶紧结婚。”
傅斯瑾：“……”
是不是急了点？她哥还是个单身汉呢！
“快，打个电话给你哥，我来跟他说。”经孙女这么一提醒，老太太突然有了想法。
“啊？”傅斯瑾担心傅斯年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会杀了她：“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不快，我还等着入土前傅家能四世同堂呢！”老太太兴致勃勃，催着傅斯瑾打电话，“你现在就打给他。”
傅斯瑾：“……”
自己好像，又成功把傅斯年给坑了。
傅斯年将汪栩言送到小区门口，将车停下，两秒后还没见汪栩言有动静，温声提醒她道：“到了。”
“哦～”还在愣神的汪栩言回过神来，准备推门下车。
傅斯年微侧了身体，面向她：“斯瑾她被家里人惯坏了，做事情向来我行我素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汪栩言推车门的手顿住，扭头静静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今天的事情虽然有点出乎意料，被他奶奶误会是他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也并非她本意，但内心其实并不排斥。
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汪栩言看得出来，傅斯年的家庭是温馨有爱的，家人间的相处方式轻松愉快，家庭成员间对彼此充满关心和爱护，坦白讲，这让她很羡慕。
但潜意识告诉自己，这样的幸福是她不配拥有的。
所以傅斯瑾半开玩笑地说那些话，她内心渴望的同时，又必须提醒自己不该有不现实的期望，同时也升起隐隐的自卑感。
人总是会对自己不曾拥有过的幸福，怀着期待和迷惘。
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可以那么幸运，能拥有这一切吗？
怕自己陷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所以需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傅斯年见她不言语，接着道：“我知道她今天做的事情有些过了，让你不开心，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
他语气温和诚恳，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真挚，汪栩言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我没有生斯瑾的气。”
“那是生我的？”他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褪去，微一思忖，忽地轻笑一下。
因为没有主动跟奶奶解释清楚。
“也没有！”汪栩言摇头否认，给他搞得莫名其妙：“生气不开心的不是你吗？”
傅斯年愣住。
“明明是你自己不开心。”汪栩言也不在拐弯抹角。
搞得她也莫名其妙心情不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跟他相处，才不愿意继续呆在他家。
怎么到现在反而好像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原因。
傅斯年眸光一闪，深看他一眼，没有否认，而是问她：“我怎么不开心了？”
“谁知道你的。”汪栩言避开他的视线。
她向来敏感，不可能感觉错，他从卫生间出来就不对劲了。
“我知道今天我不该在节目录制的时候跟斯瑾说什么没打算开始一段感情的话，影响了节目拍摄。”
“你觉得是因为这个？”傅斯年蹙眉。
他指的是后半句。
“难道不是吗？”汪栩言反问道。
傅斯年在心里轻叹一口气，侧头自嘲地笑一下。
“我知道这样显得我作为演员不够专业，对这个节目不负责，可有时候我也很苦恼……”汪栩言心虚地看他一眼，纠结了两秒，还是决定跟他沟通一下，“节目就是节目，生活就是生活，我不想把两者搞混乱了。”
傅斯年看着她，眸光清亮逼人。
“就是，”汪栩言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我会忍不住去想，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节目的需要，还是——”
就像今天，在他卧室的阳台上，他突然就吻了她。
想到这里，汪栩言顿住，感觉脸热得快熟透了。
“还是什么？”傅斯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
汪栩言抿抿唇，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总之，我不排除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出于剧情需要有亲密行为，但我觉得我们以后有必要事先沟通一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原本节目开拍前她还兴冲冲计划着在节目组做个只管撩，不走心的□□，可谁能想到这才录第三期，她就招架不住了。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她就兀自乱了阵脚。
“什么样的程度算亲密行为？”他语气意味，说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特地放慢了语速，加重了语气，接着问她：“比如？”
“比如——”汪栩言卡壳了一下，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着。
“像今天你突然抱我？”傅斯年曲肘靠在方向盘上，看到她的睫毛猛地一颤，唇角微微勾起：“算吗？”
汪栩言抬眸，瞪大眼睛对上他幽幽的视线，“……”
怎么说来，确实是她先动的手。
“那你这又算什么？”傅斯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是不是也该纠结，你是出于节目需要，还是——”
他故意没说下去，以牙还牙。
“我……”汪栩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急得脖子都红了。
傅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反驳。
“那你后面还不是——”汪栩言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这么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傅斯年笑起来。
“……”汪栩言觑他一眼，脸一鼓，在心里嘟囔一句：本来就是。
“那怎么办？”傅斯年好似看穿了了她内心的想法，屈指摸着下巴故作苦恼的样子，状似真的仔细思考了一番。
半晌后，他轻叹一口气，好像艰难做了决定。
汪栩言正等着听他怎么说时，便见眼前的男人放下手，偏头看她一眼，“那现在让你占回来？”
汪栩言瞳孔地震，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方法？
“不想？”他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汪栩言瞪他一眼，佯装生气，“你闭嘴！”
傅斯年愣怔一瞬，笑起来，问她：“还生气吗？”
汪栩言也忍不住笑起来，却故意气他：“生！”
“那来吧。”他放松了身体瘫在座椅上，双腿自然分开，两手在旁边一摊，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给你占回去。”
汪栩言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见她迟迟不行动，傅斯年又抬手故意把衬衣的领子扒开些许，“随便你怎么占。”
汪栩言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骚包的一面，绷不住了，整个破防：“噗——”
她嘴里嗔怪着：“你好烦啊！”
语气里满是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娇嗔，边说着边直起身去闹他。
谁知重心不稳，一整个朝前栽去，唇就从他耳边擦过，慌乱间一只手还按到了他的裆部，耳边响起男人若有似无的一声闷哼，带着隐忍。
汪栩言：“……”
脑子瞬间短路，一片空白……
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音乐声，傅斯年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嗡鸣不止。
两秒后汪栩言才反应过来，回了点神，最先感觉到的是手心处传来的触感好像慢慢有了变化……
“……”汪栩言这才意识到她整个人都扑进了傅斯年怀里，手还按到了尴尬的位置。
热意一下子涌遍全身，汪栩言直觉自己已经被烫熟了，来不及想太多，她急急忙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对，对不起！”
尴尬得声音都磕巴了。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皱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此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余光感觉到一旁的傅斯年坐直了身体，她这才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他一眼。
好在男人这会儿被铃声扰了注意力，没看她，脸上的神情还算自然，不知是不是在故作镇定。
傅斯年状似随意地理了理衬衣领口，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傅斯瑾，担心她这会儿打过来又说一些有的没的，并不打算接，转念一想，又担心是有什么工作安排。
再说，这会儿两个人正尴尬，接个电话正好缓解一下。
“咳！”他轻咳一声，“抱歉，我先接个电话。”说罢，拿过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轻划一下接通电话，拿到耳边淡声问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汪栩言见傅斯年脸色变了变，紧接着便换了副温和的语气，“奶奶。”
几秒后，他接着看了汪栩言一眼，对电话那头道：“她在旁边。”
汪栩言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不自觉绞起了手指。
要不是那样实在不礼貌，她真想这会儿趁着他打电话的时候推门下车走了。
电话那头还在不停说着什么，傅斯年左手指间在方向盘上随意地弹跳，一言不发地听着，半晌没作声。
汪栩言眼神又忍不住朝他飘过去，见他眉头渐渐蹙起，手指弹跳的频率不自觉加快。
心理学上说，这是不耐烦的一种表现……
她之前答应了老太太要等她午睡醒了之后陪她聊天散步的，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一觉醒来发现他们不告而别生气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老太太不好数落她，所以把怨气撒在了傅斯年身上？
汪栩言有些过意不去，看他的眼神不自觉带着几分歉疚。
傅斯年眉眼清隽，天生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样，总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疏离感，此刻眉头越蹙越紧，看上去愈发清冷严肃。
半晌后，他才渐渐松开轻拧的眉头，停下弹跳的手指，语气有些无奈，“好，我问我问。”
两秒后，傅斯年挂断电话，轻呼一口气。
汪栩言也顾不得刚才的尴尬，问他：“是不是我没等奶奶醒来打声招呼再走，她生气了？”
“不是。”傅斯年摇摇头，将手机放回中控台，扭头面向她，表情有些为难，过了两秒才道：“奶奶说过几天她生日，想邀请你去玩——”
汪栩言没想到老太太特地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感动之余，想了想便爽快答应下来：“好啊！”
闻言，傅斯年深看她一眼，嘴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
“顺便商量我们的婚事！”
汪栩言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