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不知什么时候，公交车专用停车位后面停了一辆黑色越野，下一秒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他黑色羽绒服里面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高瘦，皮肤冷白，面容俊朗。
男生也可以把高领毛穿得这么好看。
沈妍静静看着他，有点意外。
林赫有正义感，但不代表两人关系亲近，她一直以为他们是那种在路上遇见不会特意停下来打招呼的点头之交。
上次在酒吧，刚刚在警察局连点头都没有。
不知道他停下来做什么？
沈妍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恰好林赫也再等她先开口。
两人这样互看着彼此，静默了一会儿。
林赫像是想到了什么，“上车，我送你。”
沈妍微微惊诧，随后摇头，“不用了，有人来接我。谢谢。”
林赫表情淡淡，轻轻颔首，回身扣住车门把，打开一条缝儿，他又停下，转过身，“人没来，我送你吧，顺便……问个事。”
沈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脑子里已经冒出一万个问号。
他们之间还有……需要共同讨论的事？
不过他已经别扭地说出来了，她木然地点了点头，走过去，瞥了眼副驾，心里想着一会儿坐到后面去。
林赫走到副驾旁边，“绅士”地将副驾门打开，正好挡住沈妍走向后座的路，她还是有点抗拒，推脱道：“我还是坐后面吧，谢谢。”
林赫的手搭在车门上没有放下来的意思，下巴往里一点，“方便说话。”
他一向是这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便说话语气很淡，也像下命令，让人不得不服从，仿佛他的建议正确性最高。
沈妍乖乖地坐到副驾，林赫在外面把门关上。
车厢里的暖气将她冻僵的身体包裹，舒服的感觉把之前的别扭一扫而空，她搓了搓发僵的手，想起蔡喵喵还在来的路上，从口袋掏出手机发信息。
没打完字，驾驶位的门打开，车子随着另一个坐上来颤了下，随口车门关闭。
沈妍垂头打字，感觉狭小的空间某个人的存在感太强，短信的内容打到一半，手跟脑子突然间开始不同步，前半句的每个字都认识，后半句卡了，怎么也编辑不出来。
她低着头装模作样了一会儿，车子缓缓向前行驶，开车的人仿佛毫不在意她的举动。
就在沈妍内里抓心挠肝的时候，林赫问道：“家在哪？”
她抬起头，温声道：“汀兰苑。”
林赫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好像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沈妍清舒口气，感觉脑子正常了不少，重新编辑短信。
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心中默念：“刚巧碰到熟人送我回去，你直接去我家吧。”
对面很快回过来。
【那就好，梁子言病了，本来想先去接你，再送他去医院，那我先送他去，你到家收拾一下我再去接你。】
沈妍回复了‘好’。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轻轻弯了下唇。
男朋友一生病，连八卦的心思都没了，居然没问她熟人是谁。
沈妍抬眼时，恰好瞥见林赫在后视镜收回视线，两人眼神的碰撞几乎不超过一秒。
安静的车厢，莫名有点尴尬。
余光里，林赫神情淡漠，像是她从来没捕捉到那抹眼神，也像他从来没有那样瞄过来，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沈妍自行脑补。
也许他是在找询问她某件事的契机，于是主动开口问：“你刚才说要问我什么事？”
林赫瞥了她一眼。
沈妍不自知，刚才跟沈美欣打电话时，并没把眼泪全憋回去，眼睛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显得瞳仁清澈明亮。
她稍微有些情绪那张脸很容易有故事感，加上眼里似有似无的水光，她一颦一笑都带着多愁善感，偏偏发出的声音永远温声细语。
“上次酒吧的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沈妍转过头看着他，有些莫名，“我当时已经接受道歉了，而且（因为你帮我说话）我也没生气。”
说完，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林赫居然还会在意她生不生气。
她觉得自己说得清楚明了，这事应该过去了。
“刚才在警察局看见我，你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沈妍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他说的没错，但两件事并没必然关系，而是因为……
等等……
“你是说，我没跟你打招呼吗？”
林赫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好像不太喜欢被戳的如此明白。
沈妍把脸缓缓转向车窗这边，心里哼笑了下，随后又看向驾驶位的男人，“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就像你也没主动给我打招呼，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林赫薄唇抿成直线，表面看着双手松弛地搭在方向盘，但手心已经冒了汗。
沈妍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过于锋利。
找补道：“如果你在意的话，那以后遇到我会记得给你打招呼。”
“在意”两个字像石头砸在心里，戳破了某些真相。
林赫：“可能，我太在意上次朋友不礼貌的事，抱歉。”
他的意思是太在意酒吧那件事才会多心，以为没跟他没打招呼是因为那件事生气了。
沈妍觉得这个逻辑说得通，有时候感觉自己对某个人说错话，对方稍微冷淡，就怀疑对方是不是还在气她那句话。
原来男生也纠结这些小事。
“没关系。”
车厢内安静下来，直到汀兰苑小区停了下来。
沈妍看到自家小区门，想起监控里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控制不住地怀疑他藏在一个暗处时刻观察她。
她感觉有点毛骨悚然，瞥了眼旁边的林赫，随后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下了车。
边走边心里打算先在楼下转转等蔡喵喵过来，她一个不太敢上去。
“沈妍。”
音色清凉微哑，咬字清晰，沈妍甚至觉得自己平平无奇的名字有点好听。
她转过身，“嗯？”
林赫下了车，走到车头的位置看过来，双手插进黑色羽绒服口袋，“我有点口渴。”
“哦。”沈妍指了小区旁边的便利店，“那里有卖瓶装水。”
“天冷，想喝热水。”
她愣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邀请的话就在嘴边没有勇气问出来，嘴里重复着：“喝热水，喝热水的话……不然你跟我上去我家？”
“好。”
林赫明显身子先走了过来，随后说了声好，就像等得就是这个答案，已经做好了走的准备。
沈妍觉得不可思议，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有他陪着一起上楼满满的安全感，希望他能多待一会儿，最好能待到蔡喵喵来接她。
想到这，又感觉自己有点自私。
还是顺其自然吧。
两人一起走进她住的这栋楼，余光里林赫像在观察什么。
走到电梯口，沈妍按了上行按钮。
林赫扫了一眼走廊，“电梯口到门口这边一直没有监控吗？”
沈妍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想了想，“我忘了，平时没太注意。”
这时电梯下到一层，两人走了进去，对话也由此中断。
她按了十六层按钮，想说点什么，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
安静地到了十六层，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林赫扫了眼其他住户门边的小广告，随口说道：“这个小区安保不是很好，如果一个人住的话最好找个安保好的地方。”
她深有体会，“是的。”
到了家门口，“我住这户。”说着沈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脚还没迈进去，只听身旁的男人说道：“不先让客人进去吗？”
沈妍让出门口的位置，“哦，不好意思，请进。”
“不用换鞋。”
林赫先她一步走进去，仔细又短暂地扫了眼客厅，虽不大，看着干净温馨，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粉色玫瑰，开放式厨房一眼看到地，外延的小吧台上也有个花瓶，插着一束淡紫色不知名的花。
屋子里飘着一股花香混合着……类似于她身上的香气。
沈妍走进来也没换鞋，反正一会儿要出门，她走到厨房，隔着小吧台对他说：“你要等一会儿，我烧点水。”
林赫：“你家格局有点意思，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沈妍看了看自家普普通通的两室一厅一卫，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既然他想看就看吧，“你随意。”
她往电水壶接完水，坐到底座上走了出来。
林赫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一道门前，“这间是卧室？”
沈妍摇摇头，指着对面，“那间才是。”
林赫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算是她一个小书房，里面有一排书架，办公桌和一台笔记本。
林赫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沈妍跟着他，还等着他能说说自己家的格局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什么都没说。
走到卧室，他犹豫了下，“能进去吗？”
虽然有点奇怪，但她觉得看看也没什么，“可以。”
林赫打开门，恰好水壶的水开了。
沈妍瞥了眼小吧台，“要不要喝点普洱茶，我刚买的。”
他像是不太在意，随意地嗯了一声。
沈妍点点头，转身去厨房泡茶。
林赫站在卧室门口，大致扫了一圈。
床下的空间很小，藏不了人，倒是靠着墙壁的大衣柜，他回头看过去，沈妍认真地按照泡茶步骤滤茶水。
他走进去，关闭房门。
走到大衣柜前轻轻打开，左边一层层格子空间放着叠整齐的衣服，右边挂着一排外套。他关闭柜门，又打开另一个，跟旁边柜子放的东西差不多，直到瞥见一个格子空间里放着一套黑色胸衣。
他的脸瞬间热起来。
没察觉异常他很快关闭柜门。
林赫最后扫了一眼，这里没放鲜花，满室的空气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很快从卧室出来，可能室内有暖气，他热得背后前胸出了汗，想把羽绒服脱了，又觉得不太合适。
沈妍端着茶杯见他出来，“你坐沙发上，茶水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