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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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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采紧紧抓住李怀慈的衣袖,浑身发抖。

两人站在院子里的石山角落,位置隐蔽,沉沉夜幕更是将他们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的。

因此那刚进去的黑影似乎不曾看到他们。

李怀慈安抚性地拍了拍江采采,却对她眼中的害怕视若无睹,反而探出头去瞧那屋中情形。

柴房破烂,年久失修,地面上更是堆满了杂乱不堪的柴火,稍有不慎就容易踢到绊到,更别说是黑漆漆的夜晚。

可那人进去许久却不曾发出任何声音,里面静悄悄的。若不是那点幽幽悬浮的灯火,江采采定会认为刚刚进去的那道黑影是见鬼了。

只是如今那灯火悬在半空中,若无所依,也瘆人得很。

江采采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又想起了庄子上那位神神叨叨的洗菜婆婆为了吓唬那群淘气小孩讲述的妖鬼怪异之事。

一阵凉风从身后吹拂而过,更让她浑身寒毛直立,生怕身后又冒出点点鬼火。

屋内那豆大的灯火上下飘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似乎在仔细寻找些什么。

透着一层窗子,又是夜里,他们这里什么也看不见。

身侧男子侧脸冷峻,仍是似笑非笑那副面容,半张脸暴露在月色里,半张脸隐在夜色,更如鬼魅。

江采采刚想悄悄离他远点,然而下一瞬间就看见男子已经到了几尺之外,已经要推门而入了。

那门咯吱咯吱作响,又冒出一大股灰尘。

江采采惊恐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黑沉静寂,又看一眼前面即将踏进去的李怀慈,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跟上去。好歹是兄长娶进门的嫂子,应该不至于杀人越货吧......

在他破门那瞬间,屋里的那点飘忽不定的灯火也应声熄灭。

“咳咳咳......”江采采吃了一嘴灰,忍不住闷闷地咳嗽起来,在这静谧诡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出。

她如此狼狈,身前那人却仍是光风霁月,清清爽爽。细看才知,那飞舞的灰尘近不了他周身一点。

柴房内还是前几日那副情形,乱糟糟的,堆满了各种杂物,依稀还能瞧见地板上那些衙役来来往往杂乱的脚印。根本不像在他们之前还闯入了其他人的样子。

江采采头皮发麻,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她将人头抱了满怀的感觉——毛绒绒的,温热湿润的。

旁边男子仍是一言不发,似刚刚诱拐江采采时已经说累了,此时任凭江采采如何戳他,拽他也不曾有反应。

屋内黑魆魆的,腐朽带着丝丝血腥的异臭在室内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李怀慈皱着眉,用宽大的衣袖捂鼻,极为嫌弃地朝里面走过去。

既然有人进来过,又不曾出去,那必是藏在屋内某处。

他精准地避开地面上那些杂物,如同闲逛一般在屋内查看,时不时在不知落了几层陈年老灰的桌子上摸一摸,敲两下。

而做这些时,他完全不避讳着江采采。

最后,就只剩下江采采旁边那个角落了。

李怀慈敛了笑容,眼神锐利——江采采虽然表面看着害怕恐慌,痴傻不问世事,此时却胆大包天、蹑手蹑脚地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那个角落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蓑衣斗笠。

江采采是知晓的,所以她瞧着那边李怀慈在四处查看,也想着过来看看。于是自以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掀开了堆放在最上面的斗笠,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张瘦骨嶙峋、惨白的脸,白到江采采不用灯火也能看清。

那张脸咧嘴一笑,嘴角上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绝非寻常人能做到。

更诡异的是江采采只瞧见他那一张煞白黯淡的脸——这人竟没有身子?!

江采采瞪大眼睛,随即吱哇乱叫,抱头向后逃窜,完全不见方才的镇定聪慧。

那黑影趁机扔出手中的东西,不欲与他们正面纠缠,就要从身旁的窗子破窗而出。

这柴房的木质窗楞早已被蚁虫蛀成空心,此时遭遇如此横祸,更是直接断成了两截。

院中却有人在等他。

黑影裹紧身上的黑披风,阴恻恻的眼中满是警惕。

若是有发现人头那日的仆从在场,定会惊叫——微凉月光下,这人竟与那惨死在柴房中的林老爷长得一模一样。

这位与林老爷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半跪在地,死死地盯着眼前高雅矜贵,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心中骇人。

男子分明刚刚还在屋内,却瞬间移位挡在他前面,封住了他的退路。正是李怀慈。

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与那日瞧见的死人如出一辙的长相,不觉为奇,长身玉立挡在他前面,微微弯腰,似是亲切关怀:“没有摔伤吧?”

黑衣人心头一震,浑身瘫软,似是认输却又不甘,问:“为何?”

“啊”,李怀慈不太明白,一脸茫然。

“为何你杀了他,”黑衣人停顿了一下,声音苦涩,“却还是不肯放过我?”

李怀慈又啊了一声,状似恍然大悟,摇头道:“你说林一穷?”林一穷正是惨死的隔壁富商,随即他真诚又无辜地说,“他不是我杀的。”

黑衣人却不信,惨白得不太正常的脸上又露出诡异的笑容:“可他为什么来找你了?”

旋即扔出背上一个用黑布捂得严严实实的物件,反向跳墙逃走了。

那东西一股恶臭,味道之上头,直击李怀慈嗅觉,古怪又令人憎恶。

......

半晌后,西院中。

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被供在竹桌中间的人头。准确来讲,是只有江采采一人端详着那已经腐烂变质开始流出淡□□液的人头。李怀慈正微微皱眉盯着自己骨节如竹、白皙修长的手,刚刚他已经用皂角洗了三遍,却仿佛依然能闻见萦绕指尖的尸臭味。

林一穷仍是那天死不瞑目的惨状。只是面部肿胀比那日所见更甚,如同被冲了气。这人头,兜兜转转,竟回了他生前心心念念的江府,当真是阴魂不散。

“真不是你杀了他?”江采采戳了戳李怀慈,壮着胆子问到。

刚刚她虽然慌乱逃窜躲在柴房屋内那张桌子下,没看见院中发生的一切,却是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那人明明认为是李...... 江采采顿住,眼前这人真是李春华?

桌上的油灯已经用了多年,灯罩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污垢,而屋内又只点了这么一盏,因此光线昏沉。

李怀慈闻言又是那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直毛骨悚然。

却又不知死活追问了一句:“还有,你真是李春华?”

李怀慈敲了敲桌子,说:“江厌亲自去定远侯府迎娶的李二姑娘,也就是我,这可是众目睽睽,做不得假。所以我就是李春华,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江采采下意识地看向他,对视上他直白而审视的眼神,瞬间泄气,摇头如筛糠,连声道:“不敢不敢......”

她又将视线转移回那个惨不忍睹的人头上,像是在研究那张可怖人脸上的纹理。

眼神深情得似乎在看心上人。

“你不害怕吗?”李怀慈好奇道。

江采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我其实心中是忐忑恐慌的,只是似乎有人曾不断告诫我不能退缩......”她脸上一片茫然,脑中又是一阵刺痛,喃喃道,“只是我忘了那个人是谁。”

李怀慈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再追问,反而语气温和:“可能那人对你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吧。”

“就像这林一穷,”他指了指桌上那惨不忍睹的人头,漫不经心道,“因为太过于微不足道,所以我都懒得亲手杀他。”

他对视上江采采不解的目光,不缓不急解释道:“他命贱,在我动手之前就被人取走了。”三言两语就撇清了关系,如同讨论着一只蝼蚁的死活。

“可刚刚那人是谁?”江采采记得那人与眼前这林老爷长相可是如出一辙,只是白皙了许多,“那人还没有下半身。”

她哆嗦了一下,说:“难......难不成......真是厉鬼索命?”

李怀慈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刚刚是如何知道他就藏在那里的?”他眼眸漆黑亮堂,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我猜的。”江采采如实道。

然而李怀慈似乎不相信,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却也没过多纠结于此。

他慢悠悠地起身。

江采采不明所以,跟着站了起来,却瞧见李春华如同突然困了一般,萎靡不振地向外走去。

“你要走了吗?可这……这人头怎么办?”江采采慌乱道。

“夜深了,我可不是要走了吗?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睡觉吗?”李怀慈微微一笑,突然变得很体贴,“姑娘家,大晚上确实不易出门。”

他皮相稠丽,挑眉间带着点不羁促狭:“至于这人头嘛……采采妹妹既然料事如神,不如就猜一猜明日那府衙中人会不会信你它是自己出现在你房间之中的。”

说罢,他竟准备甩袖离开,背影潇洒飘逸。

“那你就不想知道那黑衣人究竟在找些什么吗?”慌乱之中,江采采对着李怀慈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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