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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怎么跟人家小姑娘要动起手了?”说话像是他们的领事。
“没多大事,就是一些口角矛盾。”架着老头的那二人没细说,打着圆场。
“真没事?”领队看向姜满绿。
姜满绿摇摇头,就是无妄之灾,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行了啊,没事就散了,先办入住,观光车马上就来接我们了。”
“一把年纪还欺负小孩,像什么样?”
“哎呀就是,你这臭脾气该收敛收敛了,怎么刚到一个地方就把人给得罪了?”
摄影团里几个好事的大爷大妈都围了过来,其中有人可能跟这位老头相熟,了解他的性格,开口解围。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几人都是能做小姑娘爷爷辈的人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一群大老爷们儿围着她一个。
一开始叫住姜满绿的老头可能觉得丢面子,但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也不好发作,低骂了一声,扭头气势汹汹进了酒店。
“行了行了,都散了。”摄影团的负责人松口气,挥挥手,“没啥事,跟我进来,分个房卡。”
他嗓门大,朝着远处一顿喊,“司机,你们等等啊,我们马上就好。”
酒店前的那条公路不知何时停了两辆绿色的敞篷观光车。
姜满绿侧过身,她认识的那个司机站在车下,靠着车门,面朝这边,他帽子有些多,第一次见面时,他丢了一顶鸭舌帽,现在又带着一顶相同款式但颜色不同的鸭舌帽,不过都是深色。
姜满绿猜测,对方戴帽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束缚头发,她在伊春待了十几日,明白此地的风随心所欲,哪一日停下反倒让人觉得不习惯。
她逆风往观光车的方向走去。
“有烟吗?”姜满绿问道。
她这次过来就带了一包烟,已经抽完,酒店的小超市里没有她常抽的那个牌子,红塔山她也抽不惯,但因为这个男人,所以她想继续试试。
席冬易发现她很喜欢盯着自己的眼睛,在她的目光中好像能看到执着这种东西,他微微错开目光,冷淡的丢下四个字,“景区禁烟。”
“我知道。”几个字的信服度好像不太高,姜满绿补充,“我不在这里抽。”
席冬易手伸进外套口袋里,将一整包烟都给了她。
红色软壳皱皱巴巴,里面不剩几根。
“怎么回事?”他离得远来得迟,席冬易只看见姜满绿站在人群中间,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两边争执,不应该说两边,姜满绿一句话都未说,如若不是她站在中心,看模样只以为她是一个旁观者,过于冷静。
“他想让我帮忙拍张照片,我不愿意,然后他就生气了。”
那老头恐怕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自认为姜满绿答应给他拍照片,转身又反悔再加上出言不逊,怎么着都应该向他道歉,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从一开始,姜满绿就没答应要帮他这个忙。
姜满绿绝对算不上脾气好的那类人,但是在发脾气前她会考量清楚值不值得、可不可以。
就比如那天晚上王立的骚扰,水杯砸在王立身上固然无比解气,可是所带来的后果她能否承担,姜满绿不得不考虑,她没有底气能承担那个后果,最终草草了事,没有下文。
“你知道我刚刚想怎么做吗?”姜满绿捏着烟盒,侧了个身,靠在观光车栏,和席冬易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揍他一顿?”
姜满绿否认,“想把他的相机摔在地上,最好镜头摔的稀巴烂,修都修不好的那种。”
“嗯,为什么没做?”席冬易知道她现在不吐不快,这句话本身就充满孩子气,他本来就是在等人,现在顺便当个树洞。
“赔不起,我要是有钱我就砸了。”姜满绿虽然不用相机,但也知道价格不便宜。
“嗯,希望有那天。”
姜满绿当他变相祝自己某天暴富。
“拿钱砸人应该是件很爽的事?”这句话的思想上不太正确,姜满绿现在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反正无人会当真。
两人仿佛都忘记那天晚上的拒绝,他们像是关系普通的朋友,随口聊上两句。
“如果别人拿大把钱砸你呢?你是什么感觉?”席冬易突然反问。
姜满绿语塞,如果真有人拿着大几百万只为羞辱她一顿,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应该还……挺爽的吧。”
她过于坦诚,席冬易失笑,很短暂,让站在他身侧的姜满绿都没看清。
姜满绿不在紧捏手中的烟盒,五指松开,将它放进口袋,“烟,谢了。”
那个老年摄影团的人整顿好,陆陆续续从酒店出来,载他们参观景区的就是这两辆观光车,现下都朝这走来。
刚刚爆怒的老头走在后面,看见姜满绿还在,末了又瞪了她几眼。
姜满绿当作没看见,没给对方一个眼神,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她的那点不悦此刻已经烟消云散,拿着她的奶茶和香烟回到酒店。
步伐雀跃,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姜满绿将这些归为迟来的少女春心动。
林曳这个人无从了解,只能慢慢接近,可吸引她的,其中也包含了他身上的那一份神秘。
芳姨和老板隔日便从市里回来,晚上同他们一起吃饭,姜满绿知道他们儿子的事后不免会发散思维,夫妻二人大多都是笑脸迎人,根本不会让人想到还有失去儿子的悲伤往事。
有些人虽然不在,但生活始终要继续。
餐桌上笑声不断,一群人总能在身边发现各种趣事。反倒姜满绿和席冬易安静的像是两个异类,明明是两个年轻人,反倒像是年龄最大的。
饭吃到一半,突然有位旅客来到二楼的餐厅,走到她们这一桌。
“前台。”
“怎么了?”前台不解,放下筷子。
众人的目光看向那个小跑过来的男人,是摄影团的那个摄影团的那个领队,一脸焦急。
“能借我几个手电筒吗?还有就是,想找个当地人,给我带下路。”
“有手电筒,是什么东西丢了吗?”
“不是,我们少了一个人,现在都没回来。”
话音落下,几人的脸色一变,一个老人在山区不见,而且现在天已黑透,不论怎样,在外逗留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怎么回事?”老板坐不住,连忙问道。
摄影团昨天来的,下午在景区里逛了一圈,今天自由拍摄。
领队说他们今天活动范围就在周围的几座山,没有集体一起行动,毕竟每个人要拍的东西不一样,喜恶也不一样,而且一群老人自诩见识多,根本不服管。
领队没办法,只能放手,最后规定一个时间晚上在酒店集合。
现在吃完晚饭,他清点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在酒店找了个遍,没见到人,手机又联系不上,这下发现事大了。
姜满绿听完后不免觉得他心大,毕竟大学老师都不敢让一群群学生瞎跑。
“你先别着急,你跟说说,你们今天都在哪活动了?”
领队跟老板差不多大,现下看不见一点沉稳。
摄影团是他们当地的老年爱好者自发组织的,领队是是整个摄影团里最年轻的一位,而后被推崇为领队,各种杂事都交给他负责,要是出了事,他难逃责任。
“其实我们暑假也集体出去过一次,那次很顺利,没出什么大问题。方哥,就是走丢的那位,喜欢独来独往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但没想到今天到现在还没回来。”
“行,我先去拿手电筒。”前台往餐厅外走去。
“你们接着吃饭,我去帮忙找人。”人住在酒店里,老板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林曳站起来,跟着老板一起走了。
姜满绿突然“噌”地起身。
酒店的那几个员工集体看向她,满脸意外。
“我也去看看。”不等众人反应,姜满绿跟上林曳。
前台找来了几个手电筒,老板和领队各自拿了一个。
“我跟他一起,小叶你一个人就在后面这座山上看看。”老板转头又给林曳递了个,他看见跟过来的姜满绿,但没有多想,以为对方是过来凑热闹的。
“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啊。”
“好。”
摄影团还有几个人也在一楼等着,自然是想去帮忙,但是被领队拦下,人生地不熟,她们要是再走散出事那就更麻烦了。
前台姐看见姜满绿跟着跑出去后万分诧异,还未来得及开后询问,大门就被合上。
大家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她可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热心肠。
出门,姜满绿就后悔了,她该多穿一件衣服。
前些天,她唯一带的那件加绒外套还能御寒,但如今她穿着这件外套在伊春的夜里行走,只觉得轻薄。
到了十月,伊春的天气急转而下,如果之前的风寂寥寒冷,那么现在的风是带着肃穆的杀意,姜满绿感受到了祖国北方的恶劣天气,冬日来的格外早。
老板开车,带上领队,往前边的那座山的方向驱驶,而席冬易一人往酒店后面那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