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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楚楚感觉自己以后定然会同意的，但她也没有那么厚脸皮，脸一下就红了，只对着唐珂一人小声嘟囔道：“我还没答应……”

楚楚不在时，唐珂已经学会了包容她的一切小性子，包括口不对心，他只摸了摸楚楚的头，无声安慰着她。

虽然道歉了，但楚楚还是气愤这个小将军不听她解释，就要捆她。

楚楚仔细看过去，发现他的年纪不大，一张娃娃脸满是稚嫩朝气，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若楚楚没死的话，她都已经十九了。

她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所以说：“看你年纪小，就不怪你了。”

楚楚这样说，唐珂不会再追究，但他一看楚楚，就知道她心中定在感叹小将军长得还不错。

这是当然，若是冒犯楚楚，让她丢了大脸的人貌丑无礼，楚楚定会对他破口大骂，例如，你姑奶奶是什么人、瞎了眼这些。

绝对不是她如今这样，笑得和蔼，温柔说着，“就不怪你了”。

唐珂也看着小将军那张青涩面庞，给小将军看得心头发颤，为何这两人都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

冷不防，唐珂想到一种可能，随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楚楚还和三年前一样大，而他已经是快二十四的人，她难免会看上这些莽莽撞撞的年轻人。

唐珂本来还想问责一下，但目前这个局面，他觉得还是将楚楚带回去，再问细节更好些，他说：“快回去上值吧。”

小将军立刻逃似的走了，唐珂转过头问楚楚：“没受伤吧？”

楚楚摇了摇头，不想众目睽睽下和他一起骑马回去，幸好唐府离得也不是很远，所以两人一路走过去。

唐珂牵着楚楚，还未等他问，楚楚就先开口，“我同你说，我差点就成了第九房小妾，那个陈楚楚的父母当真不是人，还要把我再卖掉。”

唐珂：“楚楚，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莽撞了，知道么？下次不一定能逃出来。”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楚楚还是听得撇嘴，他明明可以直接关心她的，她也受了惊吓啊。

但她还是说，“我知道了。”

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唐珂注意到垂头，不再和他接着说的楚楚，他停下，又伸手，缓缓将她揽进怀里。

他其实也不擅长表达感情。若他巧言善辩，或者更会说话，能哄人开心，两人从前相处那么久，楚楚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楚楚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害怕，此刻有些别扭，想要推开他，却听他说：“楚楚，我真的好担心，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下颌靠在了楚楚青丝上，楚楚还是不太习惯，但如今见唐珂才有安心的感觉，她只犹豫一瞬，就回抱住了他。

楚楚说：“那好吧，以后我去哪儿都会先告诉你一声……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分开了。”

这就算委婉答应了唐珂，以后会留在他身边，即使回燕都也会一起。楚楚倚在他肩膀处，说完眨了眨眼，但没等到唐珂的回答，她又问：“……唐珂？你怎么不说话啊？”

却有另一人的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不敢置信还带着些惊喜，“……楚楚？”

这个声音，楚楚很熟悉，她松开抱住唐珂的手，回头看清来人。

楚楚下意识喊了一句，“表哥？”

*

最后还是先回了唐府，楚楚在唐珂面前随意惯了，但在旁人面前不行。即使是这样尴尬的局面，楚楚还是先去简单沐浴，又换了身干净衣裙。

她回正堂时，里面只有唐珂和明忆安，两人隔桌对坐，一言不发，场面些许诡异。

在楚楚看来，这不算大事，只是一桩定下半月就退了的婚事。但对其他人来说，可不一样。

明忆安显然认出了楚楚，他又答应楚楚不会将这些告诉旁人。楚楚想着又能多认一个亲人，她在街上就直接承认了。

楚楚看了看唐珂旁边的椅子，又瞄了一眼明忆安，两人都看着她。她只好将唐珂旁边的椅子挪了挪，到了桌前，两人中间的位置。

楚楚坐好，就开始讲她回陈家遇见的种种，两人没想到楚楚会被这样对待。

听到楚楚被打时，两人皆心疼，明忆安更是同楚楚说，“仔细看，你脸上还略有些肿，等会儿我就给你送药来。”

唐珂偶尔嘴毒，但和明忆安在一起，他永远都显得不会照顾人，他没说话，只是递给了楚楚一个小药瓶。

明显是用行动让明忆安知道他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无用，还是唐珂更心细一些，随身带着。

即使楚楚再迟钝，也察觉场面不太对，而且他们两人又开始一言不发，楚楚莫名尴尬，只摇了摇手，“不疼了、不疼了。”

楚楚发觉遇见明忆安后，唐珂有些过于沉默。此刻，明忆安见状回想起往事，笑着开口，“小时候，我曾送你一个粉色的药箱，楚楚还记得么？”

楚楚回想了一会儿，记了起来，点点头。明忆安说，“里面是耐用的樟木，外面是我髹的漆，应当能留到现在。”

一提起这个药箱，楚楚更尴尬。那个小药箱被她输给了唐珂，现在说不定在唐家哪个角落积灰呢。

楚楚有种预感，她这么说了，情况会变得更糟糕，所以她敷衍笑道：“那应该还在的。”

这就是唐珂与明忆安的不同，唐珂一眼就看出楚楚在瞎说，但明忆安完全没听出来，嘴角浮起笑意，打算再与楚楚追忆一番从前。

两人确实有很多不同，明忆安想，他永远是楚楚嫡亲的表哥，而唐珂呢，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这只是个巧合，楚楚先出现在唐府。

倏然，唐珂开口，“当然记得，是三层的吧，楚楚早就送——”

楚楚一下就伸手捂住唐珂的嘴，不知唐珂发什么疯，依旧不说话就完事了，非要出言挑事。当着旁人的面说他的礼物被转送出去，总有些不尊重的意思。

在楚楚疯狂眨眼的示意下，唐珂不说了，楚楚也拿开了手，但两人间这样的互动，更显得旁人参与不进去。

但没关系，明忆安又提起了旁的话题，“楚楚，要回明府看看么？明日我正好无事，能见到祖母。”

这对楚楚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虽然很想见到外祖母，但她没莽撞地立刻同意。

外祖母，她也是了解的，不同于一般老人家沉迷神佛之事，楚楚的外祖母根本不信。

所以即使楚楚能说出许多从前江楚楚才知道的事，外祖母恐怕也不会相信。

再加上，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大好，已经过去了三年，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万一再受刺激，楚楚会更埋怨自己。

明忆安道：“楚楚别担心，你就先跟着我，进去看看，身份……以后再寻机会告诉祖母吧。”

唐珂也说：“楚楚，你若想去便去吧，我同你一起。”

最后楚楚还是同意了。

唐府，明忆安并未久留，他和唐珂间还有楚楚不知道的过节，所以唐珂根本没打算多留他待一会。

只剩两人，楚楚开始与唐珂仔细讲起了陈家，毕竟那是陈楚楚的生母还有亲哥哥，她跑了，应当留下许多烂摊子。

唐珂看着扣头趴在桌子上发愁的楚楚，他说：“楚楚，你想要如何便去做，但不要让陈家人缠着你不放，毕竟陈楚楚，已经被他们逼死了。”

楚楚突然抬起头，茅塞顿开。楚楚一直感觉是她拿走了陈楚楚的东西，有些愧对陈家人，所以当初才会心软跟着他们回去。

可是，陈楚楚本就是被陈家人逼死的。因为收了楚楚的银子，所以冯氏当天晚上算是挑拨，也抱怨了不少陈家事。

当初陈楚楚跪下来哭求母亲不要送她走，她吃不了多少粮食，以后也会下地做活，和男子一样，但陈母还是给她卖掉了。

不来唐家，也会被卖到旁人家。

本就是陈家人间接害死了陈楚楚。而陈楚楚的魂魄，楚楚希望会像她这样换个身体，或是已经投胎到好人家。

不管怎样，楚楚还要回陈家村一趟。当初陈楚楚的继父给了楚楚一个巴掌，说不定陈楚楚之前被他打过多少次，楚楚一定要把这个仇报回去。

于是，她决定，明日先去明府看外祖母，之后就和唐珂一起回陈家庄。她倒要看看，有唐珂在，那个陈父还怎么打她。

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陈家人倒无所谓，都已经那样对待楚楚了，除了大牛，对其他人，楚楚没有一点感情。

但想到要见外祖母，楚楚还是失眠了。

彻底入夜，旁人都睡了，整个正院静悄悄的。楚楚却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有脚步声传来，床前烛灯亮得晃眼，楚楚不害怕，但还是没动弹。

这回的脚步声停在了远处，那扇小小的屏风前，唐珂抬手轻轻敲了敲，“楚楚，睡了么？”

楚楚拖着被子，一下就坐起身来，“即使睡了，也要被你叫醒。”

唐珂还没走过来时，就已听见了楚楚的动静，但他听这话也不反驳，不然楚楚又要与他争论，他问：“要出去逛逛么？今晚月色不错。”

楚楚不知他为何偏爱赏月，秋夏其实还好，如今可是冬天，大晚上不睡觉，冰天雪地的，去外面看月亮，没病吧？

楚楚坚决道：“外面太冷了，我才不去呢。”

＊

一刻钟之后，裹得像个球，毛茸茸一团的楚楚抱着个汤婆子和唐珂一起坐在屋檐下。

冷风瑟瑟吹过，楚楚又往唐珂那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