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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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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看尽,风头盛出,怎么这些还不够么,皮痒痒了?”

看到了识秋脸上的骄躁之意,封直两拳一松,直接蓄起掌风,作势便要给人“松松皮”!

五指带着疾风袭来,像是灌入了数千冰碴子,戳得识秋脊梁骨一紧,他缩了缩脖子,可不敢再摆出拽横嘴脸来。

“如今身处非常之境,正是多事之端口,你的那副怪抽德行,最好都给我收敛回去!”

封直声色俱厉,掌间的疾风来回聚散,但却都在接近人身之时收了回去,嘴里说得是识秋,其实同样也在骂醒他自己。

从入沣县,这一路变化,他清楚地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因为不可控,所以他才要狠狠约束自己,一言一行一动,则更不能有任何放松大意!

“先头的冒失暂可不计,再有犯,立刻给我滚回去!”看着旁边急性的识秋,封直真是后悔之前的决定。

沣县留下的本该是识秋那孪生兄弟,未料姜桐弄得那一出,这才换上了识秋,大概是那时痛晕了头,脑子还没清醒罢!

后背被深崖巨大冲击留下的疼痛隐隐冒出,一下子便将封直思绪拉到了前几日,低落的烦绪忽然涌上心头。

识秋也怏怏低下脑袋,瘪嘴不敢冒声。

对,吓到闵良之的那张脸,不是幻觉,不是鬼影,就是他,识秋是也!

可他先前探出来,也只是想为那气氛再增加点“玄乎”色彩。老鼠头先疯了,剩下一堆小崽子一起癫了,那不是更好?

可惜了,还是只差一点!识秋懊恼敲头,将这归咎于自己面目太过阴柔,没有足够强悍的震慑之力!

“唉,倘若我长着像易三戈那般牛鼻环眼,定能把那地老鼠一吓升天!”识秋暗暗羡慕起来,这“鬼”没法装下去,遗憾呐遗憾!

孙县丞也不痴傻,大底是见到了“贵人”身影,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嘿嘿”笑道。

封直确有现出身影,不,确切的说,是一早便现了面。闵良之乐呵呵地推门而入之时,他就在其旁边,看着这人在他面前逐渐魔怔起来。

昨夜与易三戈约定的时辰,金光破晓之际,就是他起身动手之时,来到祠堂后边,就专等着人自投罗网。

但闵良之的“表现”实在过于出乎意料,他便临时改了主意,并未直接动手,只在一旁静静观察,看人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封直并不知易三戈背后还藏了这一手,原先将其弄来,一为拖引匪流之力,二为舒缓县里众人之全。

李家庄小杂鱼太多,他行事素来不喜拖泥带水,为了避免漏网之鱼的出现,势必要将这些人全部拢和在一起。

一举擒杀这些杂鱼是很容易,但随后而来的问题也很棘手。

花家村村民被遭软禁,冯县令等亦是同等遭遇,身如软泥不可行,就连意识都且处于混沌之中,最让人恶心的是,闵良之偏偏用得是那种下三滥的药物,无药可解,只能待它自己慢慢散去。

这对时间紧迫的封直来说当然不能容忍。

但好在于,面对此类情况并不是完全束手无策,只要比它更“下三滥”便行。

“以毒攻毒,以烂解烂,简单又粗野。”

被匪流抢占的李家庄,什么污秽烂腥全堆在了一起,而前两日的那场暴雨,让祠堂后边积下的污水又深又多,只要利用好,有了它的泡开,灌入口鼻,药效自能快速解开。

即便识秋弄来的不是活人,两具尸体,一个扔前面震慑,一个扔后面泡水,那也各自有用。

不过,此法虽好,却不能立即行之。

渠水长流,顺遇而安,此理用在这烂泥沟水中亦可通之。它们生于无人注意的角落,在短暂又漫长的阴沟里,以平稳的速度疯狂生长,但当糜烂的外壳最终承受不住膨胀之时,便会“嘭”地轰然炸开!

封直等得便是这么一个时机!所以他决定给它一夜时间,任其再冲一把力。

识秋那一下的擅然冒出,其实也算有点用,裂了墙梁,加剧了积水的渗延。

原本原定的时辰一到,他就会出手先解决了匪头闵良之,而冯县令等也恢复了体力,收拾剩下一群杂鱼自不成问题。

计划很简单,但是封直也没想到活着的易三戈花招频出,一下便让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些小杂鱼既然要上演一出“束手就擒,大义灭亲”的戏码,他也不会阻止。

封直其实并不想过多插手沣县事宜。

本来流落此地已在他意料之外,若要胡乱再插一脚,不定会惹了“有心人”的注意。

故而,对上这么一群不自量力的匪流,他从未放入眼中,也不屑地出手杀之。能不费力地收拾好这一糟乱局面,那是最好不过。

但后来的一切并没有按照他所预计地进行,这些他看不上眼的小杂鱼,一个两个一而再三地寻衅滋事,甚至算计到了他头上!

封直心底很想“快刀斩乱麻”,将这些作乱的“蚊蝇”斩尽杀绝。

可现实是,他暂时还不能随心地放开手脚。

如今姜柊身随之后,对他而言,行事肯定不能像往常那般恣意妄为,解决匪流事小,引来不必要的“狂澜”,那才是事大!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清理掉那些杀来的冷血死士,却不能将这些蹦跶的“蚊蝇”从县里一众人眼中抹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还由沣县县令自治自理,该是怎样结果,那就该当那般处理。

上一次的失败,这一回,由他亲自送其手中,封直就不信冯县令捏不住这些个小杂鱼!

这些人既说他暗中下毒,若他未下,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这番担惊受怕?

“走!”

封直低声冷喝,提腿便朝外走去,步风扬起,卷落的旧叶拍在识秋脸上,他双目一回神,马上跟了上去。

地面的落叶深深浅浅,三两合一,在上行走的主仆二人正快往李家庄外走去。

立于远处一道清影似有所感,往李家庄内回头一望,风吹乱了她的青丝,也掩去了她眸中的忧思。

姜桐揉了揉眼,低下一片青黑冒出竟是比之前更憔悴。一夜怅然萦绕,她怎么可能静下心来休息!

“少主本领高强,娘子大可不必担心的。”识冬好心宽慰,自以为好地为姜娘子眉下愁思寻了个借口。

姜桐尴尬笑笑,不知道识冬真傻还是假傻,以她现今沦落处境,她会为封直担心么?

当然不会!

“封……咳咳……”姜桐正要开口,迎面而来的一阵惊风骤然刮进了她的喉咙。

干涩的眼睛本就酸痛,此下被猛地一吹,让她有点睁不开双眼,吹进眼里的细尘更惹得一双眼眸用力地眨巴起来。

姜桐掩面后退,她能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强大阴影正向她靠近。

风停人落,影近阴凉,她放下双手,睁眼往前一望。

“……封公子……”

真是一说封直,这人寻着音就到了,姜桐呵呵笑道,扯出了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

“我的事姜娘子毋须操心这么多,多保重你自己身体是为最好!”封直嘴里说得一副轻淡,眼下却是一惊。

一夜不见,这人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姜桐脸色一僵,垂下眼帘,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自以为是的误会。

她苍弱的面容现出一股疲惫,像是失了神采,连眉间也少了那份自若气定的气势。

封直眉头一紧,掂量着手中掠来的食饼朝人丢了过去,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将人垂下的眸光唤起。

姜桐慌乱接住,双眸暗自愠了一眼,又立即恢复了正常。

“封公子行事还是一如往常,凡事无巨细,连这等小事都亲躬为之,实乃叫人佩服。”捧起手中食饼,姜桐毫不违心地说出一番真挚伪词。

她掰开一块往嘴里塞去,动作流利丝毫不疑食中是否掺了药。

看到熟悉的神色现出,封直也懒得与人计较话里传来的挖苦,这么风吹一倒的弱影,当初真是瞎了眼,偏挑了她!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眼相视,在如此暧昧……呸!是互相嫌弃的眼神中,各自腹诽编排着对方。

识秋一早歇了影,秉承之前“誓死不开口”的想法,准备一贯到底。

识冬贴心地递上水,接过余下食饼,默默啃了起来。

灌下一大口凉水,姜桐暗暗使劲,松软的饼子被她嚼出“咯吱咯吱”声来,很细小,但对另外耳目发达的三人来说,犹如咬在他们耳边,声声撕拉着耳膜。

封直毫不掩饰地给了一个冷眼,姜桐自若咬开一块,嚼着声慢慢转到一边去。

两不待见,眼不见为净也,她也不想对着这张冷脸咽食。

想她沦落至此,除了先头十余天的幽静,剩下没有一天不在封直的亲眼监控下。来到沣县更是夸张,除去就寝之时,连温饱一餐都得与这人一同而食。

吃个东西比萧萧都还上心地督促着她,到底是怕她倒了还是怕她跑了?

“有病!”

想到前两日的威胁,好脾性的姜桐忍不住骂了一声,嘴皮翕动,没有发出声来。

封直不知女子背后的小动作,他看其背影鼻息微微一叹,拿过识秋手里的冷饼艰难地咽了一口。

食不知味,但好歹……他还能一股脑地塞下去,足矣……

四人各揣心事,便在原地休整起来,封直与识秋在祠堂外监守了一整夜,而守着整晚“看月亮”的姜桐,识冬亦是一夜未合眼。

得了使君之助,冯县令风风火火地赶回乱糟糟的现场,比任何时候都有底气的他,连两鬓的白丝都散出一股风华意气。

“该死,你这老贼究竟对大哥做了什么!狡猾的老东西,就不该放任大哥与你独处!”

蒙在鼓里的沈南愤恨出声,自己身陷囹圄却仍为他的好大哥闵良之打抱不平。

“愚者自愚!不用担心你那大哥了,留着剩下不多的时辰好好忏悔吧!”冯石溪指鼻怒骂,将沈南身上的绳结紧了又紧。

面对这群痴货,便是他说尽口舌,都不会相信他口中之言。他们眼中的“好大哥”,转头便将他们亲手送上了“黄泉路”,可笑又可悲!

“哼,一群狂妄之徒,禽兽败类,本官一早便警告过你们,休要得意嚣张!而今怎样?就是给你松了绑,你等今日也难逃生天!”

孙县丞目放锐色,一扫痴傻之象,他气急败坏地抽出脚底烂鞋,一声一声地落在付二身上,卯足了劲头,似要将前边所受的苦楚一一还回去。

付二瞪着一双吃人恶眼,任身上疼痛蔓延愣是一声不吭。虽瞪着凶光看着面前的势利小人,但心中却更恨毒了易三戈与闵良之等人。

他根本就不相信那所谓的神秘二人能给他们所有人下毒,一切不过是闵良之与易三戈的一面之词。

从进了沣县,他心中早就积了很多不满,对易三戈此人,更多是对他那好大哥闵良之!

专偏帮着外人,就拿最近一事,水中下毒,为了平息易三戈的怒火,竟然强行安在了他的头上,真是气煞他也!闵良之说得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所以他才不会傻乎乎将自己捆上。

可纵使如此,也没能逃得了这些人的奸计!

泥水里打滚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清醒起身,他们一众兄弟却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不起。付二早觉形势不对劲,但是胸膛内忽然传来一股闷痛使他无力逃开,只能眼睁着看他自己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还要忍受这等侮辱!

闵良之的鬼话他是不会相信的,因为比起那虚渺的二人,他更信是易三戈在背后捣鬼,此人就喜欢搞这些玩意,而且又有能让他们无声无息中招的时机!

“都怪闵良之,如果不是他一路优柔寡断,我早就可以逍遥天下去了!早知方才不该松手,就一下给人掐死得了!”

兄弟情灭,唯一剩下的一丝情分也被仇恨所替代,付二心头萃了一汪毒液,逮谁就将谁就往里搁去!

明玉舟呛出一口脏水,难堪地取下发上烂叶,这类处境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来说并不好受。

“冯兄,匪头那边……”

“放心,那恶人现今是了半个残废,绝对跑不掉!”

“那使君……”

“这也无需担心,使君自有他的安排,你我如今做好本分之内之事便可,这么一堆‘烂虫’,接下来有得忙了……”

“……”

明玉舟几次开口,可每次问出之际,冯石溪总先一步好心为人解释道。板着一张脸,手下不停给犯人加押,嘴里明显看得出来是在应付人。

不好再扰,明玉舟只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看着手心里的一团泥烂,摇头无奈,也不知如今这局面该怎么收场!

泥地一片忙忙碌碌,从这些落网的小匪口中得知了更多的消息。

譬如李家庄的村民……当即便见冯县令气得跳脚暴喝,抽出的一刀子落在了付二肩上,孙县丞连抚胸口,手中烂鞋“啪嗒”溅了一脸脏泥,剩余差役冷汗直冒,动起脚来更加不留余地!

但是这一切混乱,还有两双暗中窥伺的小眼搅合在这里头。

适时出动的易三戈与尾九郎,刚好便撞见了这副局面。

“如何,三哥这回可放心了,没有人相助闵良之,他们这群人,这回死定了!”尾九郎凑在易三戈耳边,非常好心地为人点明这一事实。

果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没看错人!

易三戈一腔心思放在前面,压根就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古怪。他不信,但眼前一切又让他不得不信,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脑海一时断了片,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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