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迟疑
赫敏心跳停止了那么一瞬，但随即恢复过来。还好哈利就像汤姆一样算是普遍的名字，她平时也不习惯叫哈利的姓氏。
她艰难地起身，假装没睡醒：“噢，没什么，就是……来这里之前的邻居。”
说完，她也不敢细看汤姆的表情，便扭头去了走廊里的卫生间。
赫敏不知道，昨晚烧迷糊的她早就被气愤的汤姆盘问无数遍，她在梦呓里也不经意地泄露了内心深处的秘密。
汤姆看着赫敏有些刻意的表情和动作，她可能不知道她是个多么拙劣的演员，在聆听教会布道的时候，虔诚的表情有多假。
现在的不在意也是。
纳吉尼从汤姆的袖口里探出头来，昨晚冬眠的她被赫敏的温度误导，以为春天来了：“嘶溜，汤姆，哈利波特是谁？赫敏昨晚念叨了几十次。罗恩才十多次呢。”
汤姆摸着纳吉尼头上细小的鳞片，眼神盯着对面空荡的床铺，意味深长地纠正道：“是破特，纳吉尼。哈利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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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看着镜子里一团糟的自己。苍白如纸的脸，疲倦的琥珀色眼睛，卷曲的黑色头发。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却变得越来越像她了。
有时她在想，究竟是这具身体本身就会魔法，还是她的灵魂带来了魔法呢？
不过邓布利多说：魔法来自你的内心。
她冲了把脸，慢吞吞地回到了房间。高烧的后遗症还在折磨她，现在她只想躺下。想到还要面对汤姆的盘问，她痛苦地申银。
不过当她回到房间后，却发现汤姆不在。赫敏松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下。
没等她静一会儿，汤姆就打开门走了过来，他端给她稀薄的燕麦粥和吐司，生硬地说道：“吃吧。”
赫敏每次对汤姆里德尔展现出的好心都难以适应。他如此幼稚、傲娇、别扭……如此生动活泼。他和那个冰冷的怪物完全不一样。
也许她不应该把他当成黑魔王的缩小版本，而应该当成一个全新的人看待。
赫敏走了会儿神，呆呆地盯着他端碗的手指，它们现在白皙正常，和之前乌黑尖锐的样子完全不同。
汤姆见她迟迟不接过碗，还暗示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由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粥，熟练地喂到她嘴边。
伦敦的弃//婴很多，在人手不够的时候，汤姆作为早熟的小孩也会被拉去哄孩子，因此喂饭业务较为熟练，直到小婴儿刺耳的哭声让他魔法暴动。
赫敏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粥，呛得快把肺咳出来。汤姆心虚不已，恶狠狠地说：“真蠢！烧成傻子了吗？！”
赫敏好不容易平复呼吸，对于自己达成【黑魔王喂饭成就】感到无力的幽默，鉴于身体还虚弱，她破罐破摔（理所当然）地享受起汤姆的服务。
汤姆给她喂好饭，顺手给她贴心地掖了掖被角，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脸黑了一半，下楼还了餐具后好久都不愿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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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的身体很快好了起来，汤姆自得地认为这有赖于他的照顾还有他们都有的神奇力量。这次赫敏看着他的小脸，反驳的话竟然没法说出。
可惜命运并没有怜惜其他孩子，或者说是怜惜了呢。几个孩子没有熬过高热，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人世。
孤儿院比往年更高的死亡率引起了周边社区的注意，再加上圣诞节的来临，捐赠比以往更加丰富。
这一天，一辆马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科尔夫人率领着孤儿院的所有成员在大门口接待。
马车上走下一对穿着富裕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神气活现的矜傲男孩。
赫敏几天前在女孩们的八卦里得知这一对夫妇是来领养孩子的，他们想给儿子找一个贴身男仆，从小养大会更加忠心。而且孤儿也更好拿捏。
这对夫妇像巡游领地似的参观着孤儿院，有时做作地用帕子捂住鼻子，有时淡淡地点头，偶尔装模作样地滴几滴不存在的眼泪。
经验老道的科尔夫人成功地忽悠了一笔捐款，然后到了领养的重头戏。
几乎所有能站稳的男孩们按照身高一字排开，各个抬头挺胸，像面对长官一样紧张。
汤姆也在其中，而且异常出挑。那对夫妇也一下子相中了这个不仅长相出众还聪明伶俐的孩子，和科尔夫人谈好了满意的价格，啊不，协议。
科尔夫人虽然对他们的选择有点隐忧，但是何必扫了贵客的兴致。
赫敏异常震惊，她可从来没听说过黑魔王被领养过，他一直是个孤儿形象，就像哈利一样。想到哈利，她内心一痛，露出忧伤的神色。
兴奋的汤姆一转头看向赫敏的方向，就看见了她眼睛里的伤感，他一下子冷静下来。
在这三四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将赫敏定义为自己的同类，甚至同伴。他们不仅有着相同的神奇本领，她还能跟上自己的思路，虽然不愿意承认，她在某些方面还比自己厉害。
赫敏有时候很霸道，总是管东管西，把他想成一个坏蛋，但是，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汤姆难得陷入了深深的动摇。被领养意味着吃饱穿暖，但是也意味着和赫敏分离。
他挑剔地看着那个神情倨傲的男孩，心里已经开始厌恶。
可惜 What's done is done. 科尔夫人将贵客们邀请进办公室喝茶，边吩咐汤姆整理自己的行李。
汤姆和赫敏返回了自己的寝室。赫敏坐在床板上，呆呆地看着汤姆理着不多的行李，两套衣服，两双袜子，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这是未知的情况。这脱离了掌控。历史要被改变了吗？赫敏陷入了比穿越时更大的迷茫。
汤姆收拾好行李，拎着陈旧的薄薄的行李箱，他面向赫敏，谁也没说话。
赫敏想对他说，你可以拒绝的，你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呢？你知不知道你以后会成为怎样的大人物？
但她没法说出这些，也没法给出让他拒绝比孤儿院更好的生活的理由。
赫敏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他，他们头靠头并排坐在汤姆的床板上，直到科尔夫人的传唤到来。
孤儿院的铁门再度打开，螺栓发出哀鸣，比乌鸦的叫声还嘶哑难听。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没有去送别，也许看着别人被领养是一种折磨。
赫敏站在房间的窗口，看着科尔夫人领着汤姆跟随那对夫妇来到了马车旁。
汤姆被安排坐在车夫的旁边。马车渐行渐远，在赫敏看不清的街道尽头，汤姆悄悄地回头看向了她的窗子，那个模糊的人影竟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