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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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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身碳灰色平驳领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内搭雪松白衬衫,起伏的胸肌将衬衫纽扣处撑得微微紧绷,一身气场,于矜贵中不慌不忙沉稳从容。

初樱鼻息间是他身上清冽苦橘气息,像是来自凛冬,遥远不可接近。

时逾白的手臂帮她稳住身形便绅士地撤回来,一触即离。

仿若帮她也不过是一个处于礼节的随手之举。

“上下楼梯要注意小心,学校贴在走廊上的标语怎么就不认真遵守呢?”身后一道嗓音传来。

初樱才看到时逾白身后跟着的陈东等随行助理,穿着规整同款的黑色西装,另一侧是学校陪同参观的领导老师们浩浩荡荡一群人簇拥着。

这阵仗,这待遇,时逾白身份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这道声音就出自其中一位老师。

初樱微愣一瞬,随即开口:“老师,我不是没站稳,是旁边这位同学把我推下来的。”

此话一出,旁边的林月脸色也白了,反驳:“老师,我没有推.......”

“好了好了,小姑娘家家的小打小闹,别让时先生看了笑话。”随行领导中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笑笑连忙出来打圆场,就要把这个话题带过去,“时先生还没参观咱们学校的食堂,今天也是为您准备了特色的菜式。”

随行的老师领导不泛设计系的人,自然和林月的小叔叔认识,也知道这位大小姐身后的背景如何,自然是想讨好讨好林家,于是说话自然而然也就偏袒着林月。

初樱也没想到眼前眼镜男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她的比赛设计被盗窃抄袭,辅导员的放任不管,甚至于眼前学校领导的恶意偏袒。

时逾白无意中觑见旁边的初樱。

小姑娘仰着脸,眼眶发红,气到肩膀一阵阵颤抖,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死死咬着唇角,紧绷,孤立无援。

她却没向任何人寻求帮助,甚至是他。

明明以他们签订的婚前协议,她只需对他示意需要帮助就好,这件事就能风评浪静的解决,她却没有那么做。

气氛静了下,时逾白并未出声。

眼睛男干笑着看向时逾白,再度给人递话:“时先生,这边走是去食堂的路。”

眼前这位给北城大学捐了不少资金,可是上头交待下来不能亏待的大人物。

就在他思来想去猜测时逾白想法时,未曾想,面前的人倏然淡笑了声。

眼镜男悬着的心刚刚放下,赔上笑,又被男人接下来的话吓得面色惨白。

“小打小闹?贵校处理校园欺凌的手段,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男人徐徐出声,低而磁的嗓音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旁边的初樱惊怔抬头。

她没想到他会为她撑腰。

男人这一出声,这件事一下子被上升高度的“校园欺凌”,旁边的众领导和设计系院长头上冷汗狂冒。

眼镜男连忙开口补救:“是我们的疏忽,这件事学校肯定会彻查到底,给这位同学一个交待。”

说完,眼镜男立刻叫来身边的一位老师,让她去调查监控负责此事,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件事解决了。

林月洋洋得意的表情一下子收了个干净,慌了神。

初樱有些恍惚,她清清白白费尽了心力也得不到的公平,他只一句话就做到了。

窗外的淡粉色的三角梅簌簌坠满枝头,墙角洁白的茉莉花在风中摇曳着饱满的花瓣,男人从教学楼大门走出,前仆后继簇拥着一群人。

说是众星捧月也毫不为过。

初樱再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差距,说是天壤之别都不为过。

她想到不久前的那次偶遇。

系里某个富二代生日宴会,请了一众朋友去一家会员制的酒吧,据说酒吧不接待普通人,程佳在受邀的行列。

富二代发话了,饮料小吃随便点,想带的朋友都可以带上,于是程佳带上了初樱。

酒吧在北城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八十层的高楼参天而立,酒吧占据了最高层和露天场地。

从上俯览北城繁华,一览无余。

酒吧里灯光绚烂迷离。

初樱去露台时偶然撞见那个矜贵从容男人疏懒地与朋友碰杯。

有朋友问起他结婚的事。

“哪有什么喜欢,”青灰色烟雾后时逾白神色漫不经心,“老太太钟意娶回来玩玩。”

那时初樱才意识到,初家无比重视的联姻,在这个男人眼中,不过谈笑间的玩笑。

他们之间差距太大,这场婚姻他从未曾当真。

-

设计系导员杨兰其怂恿包庇其学生林月掉包别人比赛作品一事在北城大学设计系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北城大学的总校长,管理层教师队伍从上到下都进行师德师风的严肃整治,甚至还在学校各个教学楼下安装了建议箱,无论学生还是老师对任何事情有异议都可以写信提出来投递到建议箱里。

杨兰其作为这件事的主责任人,被停职辞退。

在鼎鼎大名的北城的学闹出这事儿来,估计是在教育界终生不得录用了。

而林月家世过硬,加上各种暗中打点的关系,被休学三个月,并且这次的事情终身记录在档案上。

北大的论坛里炸了锅,尤其是设计系。

【一楼:真是大快人心,杨兰其个老巫婆终于走了】

【二楼:可不是么,你们别的系的是不知道,杨兰其在学校设计系称霸一方很久了,我们什么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三楼:就是,当初我一个学姐毕业的时候,辅导员是杨兰其,不给送礼杨兰其就卡学生们的毕业论文,学姐都被卡到三辩了,东凑西凑凑了张三千块的卡送礼,杨兰其才让她过了答辩】

【四楼:啊哈哈哈哈哈,该!】

【五楼:作为设计系A班的人我太有发言权了,我们班的人真的是忍受杨兰其许久了】

【六楼:当老师的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区区一个导员就胆敢公然将学生作品拿去让别人抄袭,胆大包天!这是查出来了,之前没查出来的得多少学生也被这样掉包过作品啊,作为一个北城大学学生的家长我简直太心寒了......】

论坛里的帖子一时间骂声到了几千层楼。

“活该,杨兰其针对你的还少吗?你都好脾气的忍过去了,这次杨兰其干得事儿真的畜生不如!”程佳看完论坛里的帖子,愤愤不平地吃了口薯条,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坐在程佳对面的初樱却恍若没听到般,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打字。

“喂,樱樱,跟你说话呢!”程佳伸手在初樱面前晃了晃。

初樱猛地回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了什么?”

程佳乐了:“当然是帮你打抱不平,学校论坛里都在骂杨兰其。”她顿了顿,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坏笑道:“你刚刚手机看什么呢?谈恋爱了?”

初樱摇摇头。

刚刚她的手机收到了来自陈东的消息。

【陈助理:初樱小姐,后天需要您空出晚上的时间陪先生去赴场饭局】

【初樱:有时间的】

【陈东:那我稍后派人将赴宴的礼服给您寄到屿海,请注意签收,如果有尺寸不合适或者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初樱:好的】

因为当时签订婚前协议时,为了方便联系,陈东身为董事私人助理加了初樱的微信,有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时逾白亲自动手,都是陈东主动联系初樱。

当晚回到屿海,初樱果然收到了陈东寄来的包裹。

墨绿色皮纹纸袋,上面用烫金花体英文写着品牌名称,来自意大利一位国宝级设计师Sara。

初樱记得上服装设计课老教授曾经讲到过这位设计师,出生于意大利皮亚琴察,1982年创立该品牌,曾获全羊毛标志奖、马科斯奖、美国国际设计师协会奖等。

她从未想到可以亲自拿到属于大师的设计的服装。

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鱼尾长裙。

银白色,比月光还要清透上几分,另满室娇艳都黯然失色。

裙摆落在掌中的触感如水般轻柔丝滑,初樱手心柔柔蹭过裙摆,便知这条裙子一定价值不菲,Sara之作千金难买。

仅仅是一条赴宴的裙子就如此奢侈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宛如他们之间沟壑般的差距。

初樱将裙子妥帖的叠好,装进盒子里收到卧室。

屿海印象的主别墅洋房整整六层,足足三百多平的主卧在二楼,初樱刚搬来时也被时家的奢侈豪华震惊了半晌,她和时逾白只是逢场作戏的夫妻关系,犹豫再三,初樱选择了三楼一间小型客卧,将她的行李搬进去。

偌大的别墅,她只占了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像是借住的过客,太懂事也太知分寸,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走,也存了随时离开的心思,所以始终存了分不远不近的疏离感。

-

后日北城的初秋难得气温回升,即便是入了夜,气温也不甚往日寒凉。

陈东提前到了屿海印象,但他并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跟着群浩浩荡荡的人。

从化妆师到造型师,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占了化妆师小半个屋子。

饶是初樱也被这等阵仗震惊半晌。

换衣服,化妆,做造型等一系列工作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华灯初上,才姗姗收工。

赴宴的地点在北城郊区的私人山庄,依山傍水而建,夜风吹来,绵延不断的山脉上像是掀起了墨绿色的海浪,他们身处一叶小舟,泛舟而行。

私人山庄就在半山腰上,清一色的白色小洋房,私人马场酒窖赛车场无一不精细到了极致,夜色下,清晰窥见主楼顶层的露台游泳池,泛着浅蓝色的波光,像是透明的蓝宝石,悬在夜色中。

前来赴宴的客人衣鬓香风,各色限定超跑鱼贯而入。

初樱坐在车后座,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主楼前站着的几个人,和他们身后一排穿戴整齐的泊车员。

紧张得掐了一下手心。

时老爷子身边围着的几位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时逾白的身形很好辨认。

男人即便在人群中也是身高腿长,气质卓然,骨子里的矜贵斯文出尘绝然。

似乎是为了合她的鱼尾裙搭配,他穿了袭Sanheque高定意式纯白色西装,袖口的铂金鹿角袖口反射出隐隐光泽,平驳领露出内搭的皓白衬衫,被胸肌撑得面料微紧绷。

古瓯阿玛尼酒红色领带上别着烟灰色的领带夹,外套前襟贴合衣袋里插了只坦尼克,洁白饱满的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时逾白是在君盛开完会接老爷子先来的,到的早些,陪老爷子等人在门口聊天,彬彬有礼谈吐不凡却不过分卖弄,将老人时不时逗得忍俊不禁。

既能拿得起上位者的犀利狠辣,也谈的来人情世故,不可谓不成大器也。

门前不断有豪车停下,裙裾翩跹各色女伴挽着男人的手下车,经过门前时惊艳的目光或多或少在时逾白身上流连。

“老时这长孙真是人中龙凤啊,可是不少小姑娘回头看了。”宋老爷子背着手笑呵呵道,“逾白有钟意的姑娘了吗?”

因为当时时逾白和初樱仓促领证,加上处于两人的意愿还未公开结婚这事儿,时老爷子时老太太也就随小夫妻去了,所以即便是和时家世交的宋家也不知道。

时逾白淡笑,还未开口,旁边的宋江笑了声,满眼风流倜傥,“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时逾白,君子洁身自好女人不近身啊,跟他示好的富家小姐如过江之鲫,都被人冷淡不给面子的拒绝了,我看他这辈子是结不了婚了。”

“逾白今天赴宴连女伴都没带着,爷爷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宋江面对宋老爷子的吹胡子瞪眼耸了下肩膀,扯了扯了唇角,熟门熟路地躲开自家老爷子的拐杖,还嬉皮笑脸道:“逾白,你说是吧?”

时逾白听到这里,掀了掀眼皮并未出声,他斜倚在雕刻华丽的梁柱侧,前襟的坦尼克花瓣簌簌摇曳,将男人的肃冷淡漠钝化三分,却也挡不住他身上的矜贵寒凉,仿佛只是人间客,来这里走一遭,不沾半分红尘。

这时,不远处的黑色的劳斯莱斯phantom顺着驶入的车流缓缓停在门口。

宋江还在和宋老爷子扯皮贫嘴,扭头看了眼,车灯一晃而过,车头处蓝底白字牌照上北A·99999异常熟悉。

“哎,逾白,你家车还接了别的人来?”宋江没反应过来。

全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

陈东从驾驶座下车,带着白手套的手恭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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