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劫15

“怎么？不应我。在做亏心事？”

周应淮一身绛紫狐裘隐匿在光影中，衣摆处蹙金的曼珠沙华开得妖艳灿烂，他静静站立，墨绿的眼眸幽幽地望着洛桑。

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洛桑显然没料到，心中骇然，慌乱地站起身，问：“咳···整理药材。听闻明日府中设宴，你应该很忙，怎么有空来找我，有事？”

“确实，我有事找你。”周应淮不紧不慢朝洛桑靠近，洛桑心下狂跳，拽紧手中的纸张。

“宴席在夜里举行，我需要药物压制病情。”周应淮拿起案上的药瓶打开一闻，眉眼闪动，“还没跟你说就做出来了？你能提前预知？”

洛桑不想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今夜要离开姑苏城，所以先备好药留给你。刚好，你来了，拿去用吧。”

周应淮怔怔凝视着洛桑，半晌，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道：“本来还想带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神仙开开眼，差点忘了，你有要事在身。所以，这一、二、三···六瓶药都是留给我的？”

“当然。这些药每日食一粒，吃完后你的病大概能好。”洛桑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不敢直视周应淮。

周应淮沉默片刻，嘴角噙起一分笑意，“看来，天界的神仙医术不好呀。你哪儿学来的医术，如此差劲，我这问题可好不了。”

“是，我医术确实差劲，但我至少不蠢，不像某些妖，知道那东西有害还吃下去，散掉自己的修为，每夜被疼痛折磨。”洛桑朝周应淮微微一笑，“这药丸能压制你体内的毒素，减少发作的频率，让你看上去勉强像一个正常人。”

真相被揭露那一瞬，周应淮眼神忽然变得幽深。洛桑深吸一口气，道：“我承认，之前说能治好你的病，完全是因为害怕，我害怕你一气之下把我杀了。但我不能死。至少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我不能死。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你若真气急要杀我，不如好好吃药，撑到我办完事那一日，我主动来找你，让你杀掉我。”

“你当我傻吗？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杀你，何须等到将来。”

周应淮笑得意味深长。然而，下一秒，他身子猛地一颤，只觉浑身无力，头部眩晕，周身冒出冷汗。周应淮不可置信地看向洛桑，神情在一瞬间恍惚，他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位一直在假装软弱顺从来掩饰真实的能力。

为了能顺利离开周府，洛桑怎会不做万全之策。发现周应淮在屋内的那一刻，他已消无声息在药瓶上下毒。周应淮今夜来找他，无非是因为冬至日晚宴，他需要用药物来压制病情。所以，无论如何，周应淮都会拿起药瓶。

然而，缓解毒素蔓延的药物此时并不在洛桑手上，而是被洛桑以药粉的形式藏到给何依的玉镯内。对洛桑而言，他深知周应淮不会轻易让他离开，周应淮就如暗夜中猎食的豹，暗中窥视他的举动。为了逃离周应淮的窥视，这个毒，洛桑无论如何都会下。帮助何依，不过是顺水推舟。

周应淮身体剧烈颤抖着，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像看死人一样直直盯着洛桑，他疼得咬紧牙关却死不求饶。洛桑知道他现在是彻底恨上自己了，干脆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绕过他，拿起包裹走到屋外。

冬日的夜晚寒冷漫长，雪花如柳絮般飘落。洛桑伫立在院中，静静等着何依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