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雪4

流觞沉默伫立在榻边，散发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谈。

奈何是自己背信弃义在先，洛桑迅速在包裹翻出药丸塞到流觞手中，对他道：“你拿回去给念奴姑娘，替我跟她说声抱歉，等来日我回天界拿到解芫蓉花毒的法子，定第一时间去找她。”

“这药有用的话，你为何不留着自己用？”

威慑的目光盯着洛桑的右臂，洛桑心虚抚摸芫蓉花毒的标记，眼珠一转，对流觞笑着解释，“芫蓉花毒在神仙和妖魔身上的发挥的作用不同的，这药对念奴姑娘有用，对我倒是没用，我用就浪费了。”

“原来如此，我且再信你一回。”

流觞半信半疑将药丸收起。感觉视线扫到身上，洛桑用力让自己笑得灿烂。

流觞刚转身起步离开，洛桑忽然想到什么，问：“方才，你替我疗伤，算是帮了我，我又欠你一事。加上之前的两件，我一共要帮你做三件事。我如今在凡界，灵力必然受限，只要你提出的事情不过分，我都尽力去做。”

见过逃债的，没见过上赶着还债的。

“你事事讲究扯平，其实···有些事···必非如此，也不需如此。”

流觞语调平淡，没有任何起伏，但在洛桑听来，一字一词都别有深意，他总觉今日的流觞变了，变得跟之前不一样。

洛桑清晰地记得，眼前这个人，为了早日得到解芫蓉花毒的法子，悄无声息地在自己身上下蛊，催动蛊虫逼自己就范。一个手段残暴的人，如今站在面前，对自己说不必和他算清，真是不敢置信。

“从小有人告诉我，收了别人一个果子，就该还回去一个更大更好的果子。我不喜欢别人欠我的，更不喜欢我欠别人的。因为这样，我会很不自在。”

流觞默默转身，面具似寒冰般冷冽。这种气息，洛桑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几百年前，有个人也这样，对自己不冷不淡。但很快，洛桑打破了这个想法。

“就按照你们曲水阁的规矩，反正，我往后，还要与曲水阁做交易。”

“好，就按曲水阁的规矩。” 流觞化成雪花离开厢房。

洛桑怔怔看着他离开的痕迹，心间隐隐作痛。他挽起右臂，露出芫蓉花毒的标记，比起上次，又增多两瓣，像一朵刚开的红花。洛桑瞥一眼，马上将衣袖放下，看向躺椅上乞丐模样的男子，眼神有一丝无奈和沉重。

胖子早已睡下，洛桑不忍心打扰，自己到屋外打一大桶水回房。他本想直接给男子擦拭身体，但又想到，眼前这个男子是真真正正的凡人，没有灵力护身，只怕会被刚打来的水冻僵。洛桑只好烧火将水煮开。

煮水的间隙，洛桑利落地扒开男子的衣服。洛桑本以为他身上是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鞭痕，却不想，男子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皮肤光洁如新，没有一点受辱的痕迹。

洛桑记得，男子的伤已见血肉，哪怕愈合也会留疤。能修复如此深伤口的人，修为一定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