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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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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了月余,待月星阑养好伤,周宁突然一反平日放任她自流的常态,每日都前来传授技艺。

那晚激他入魔的事,月星阑没兴趣求证,周宁更是不愿意提起,这便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周宁极恶月星阑,对待她十分冷淡,每次授课讲完,拂袖转身就走,完全不管月星阑是否听懂。而月星阑见他消极懈怠,原还窃喜自己尚能偷懒,可没想这周宁师风极严,前一次传授的内容,下一堂课必定细细考校,月星阑若稍有未领会到位,周宁必定从严处罚,令月星阑大吃苦头。

幸好江羽寒时常在暗中指点一二,月星阑又天资极高,很快,在周宁逼迫和江羽寒的相助下,她的修仙进步神速,半年后便突破境界,到了筑基。

半年筑基,这在明霄宗内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件。

月星阑很快声名鹊起,成为明霄宗炙手可热的修仙新秀。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拜访,还有人好奇围观,都被江徇父子私下挡了回去。

这月星阑可不管这些事,她最近迷上了炼丹,时不时地往丹药房跑。

丹修的掌事老头儿曹明真是烦死了她,见她从门外甫一冒头,立刻没好气地轰她出去:“走走走,咱们这儿为洛大小姐的事忙得脚不沾地,没功夫理你。”

月星阑也不生气,斜依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懒洋洋地一脸的无赖相:“老头子,弄两丸子来吃吃呗,拿了我立刻就走。”

“吃吃吃!你吃屁!”曹明听了气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地,瞪起青蛙眼也不管用词粗鄙,张嘴就骂了起来:“你这死丫头三天两头来我丹药房偷丹药,次次都是一炉一炉地拿,小老儿我好不容易竭尽心血留了这几炉药都快被你抢光了!你说你抢点还灵丹这些灵药也就罢,连洗髓丹都偷,你都是天选之人,还洗啥根骨啊!简直就是贪心太甚!就算你是周宁那小子的徒弟,也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根本就是山匪、强盗!魔头!那周宁真是瞎了眼要收你为徒弟!害得我明霄宗千年的门风都被你败光了!”

月星阑缩了缩脖子,厚着脸皮继续纠缠:“老头子,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也帮你不少的忙的,你看你还缺什么难寻的草药,我都可以替你寻来——”

“不劳你大驾!我这小庙请不起你这尊大神,麻烦你麻溜地给我滚蛋!”曹明风似地把月星阑推出门去,轰地关上了大门。

月星阑耸了耸肩膀,正待发作,却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师妹。”

她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异姝苑的师兄云迟。

这云迟是来给丹药房送药草的,见她碰了这么大个丁子便好言安慰:“嗐,这曹老儿平时最是小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需要什么药我帮你去求,我就不信他还敢跟我甩脸子。”

众所周知,异姝苑的人就是丹修的爹,什么珍贵的灵草都指着他们施舍,对此云迟自然是十分有自信的。

月星阑笑了笑:“没事,云师兄,我跟他开玩笑呢。”

云迟这才放下心,又替曹明说好话:“你没生气就好,其实也怪不得他,最近听说洛小姐的情况不好,掌门都去看了好多次,现下已经起不了床了,性命垂危。现在的希望全在丹药上面了,这曹老儿的压力也挺大的。”

月星阑好奇心起来了:“这洛小姐的病这么严重吗,到底得了什么病?”

云迟一愣,张了张嘴,吞吞吐吐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吧……哎,现在掌门也束手无策,搞得宗门里人仰马翻。”

月星阑嗤笑一声:“她不是天门派的么,为什么得要明霄宗管着,那么大一个天门派难道就求救无门了?”

云迟一脸紧张,赶忙让她收声:“嘘!小祖宗!小点声。听说天门派已经——”

话未说完,云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他一脸惶恐,朝月星阑身后望去。

月星阑回头一看,望见上山的一行人。

为首的年轻人头束金冠,衣着奢华,相貌俊逸,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傲气质。

男人显然听到了月星阑刚才说的那番话,他抿着唇,眯起双眼,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番。

月星阑被他审视的目光打量得十分不爽,也挑衅地回盯住他。

云迟见势不妙,赶快拉她作揖行礼:“见过玉虚君。”

玉虚君,是天门派掌门之子洛剑遥的道号。

他是洛雨晴的嫡兄,天门派第二号实力人物,亦是江羽寒自幼时的好友。

洛剑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两人,久久没有回答。

云迟知此人心性高傲,又手握实权,自是不会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连忙想拉月星阑退下。

这时候玉虚君突然冷冷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迟抬头见玉虚君目光灼灼地盯着月星阑,心知要糟,却听月星阑不知死活的话回答:“我叫什么管你什么事,没人教你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放肆!你是何人胆敢对我家公子无礼。”他的手下先听不过去,发作起来。

云迟心里苦,连忙赔笑打圆场:“玉虚君恕罪,她是我们宗门新近收的小师妹,叫月星阑,平时被大家宠惯了,难免有失礼数,还望公子勿怪。”

“原来你就是月星阑。”玉虚君冷笑一声,“半年筑基,风头正盛,难怪如此目中无人。”

月星阑心里十分不服气,刚要回嘴就被云迟在背后死劲掐了一把,痛得她呲牙咧嘴的,一时没顾上说话。

洛剑遥冷冷道:“看在子仲的面子上今天饶了你。下次再如此出言不逊,本君定会亲自管教。”

说罢,他越过月星阑,傲然向前走去。

没想到他刚一迈腿,脚底下的青苔石阶竟兀自掉落,玉虚君脚下踏空,不由自主身形一晃,差点跌下台阶。

“玉虚君。”后面的随从连忙将他扶住。

后面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低笑声,彻底惹恼了这个高傲的男人。

洛剑遥恼羞成怒,回头冲着身后的月星阑挥手就是一剑。

月星阑反应极快,连忙扯起云迟躲开,只见惊涛骇浪的一波剑气闪过,他二人所站的位置已被剑气击得粉碎。

月星阑瞥了一眼旁边出现的大坑,不怕死地笑了笑:“玉虚君自己下脚不慎,倒反怪起我们来了?你这面子未免看得太重!”

洛剑遥咬牙:“牙尖嘴利,小人行径,果然是欠教训。”

话音刚落,他收回修为,竟闪身出手来擒她,这正中月星阑下怀,她连忙错身避让,两人肉身交手起来。

要论肉搏,这月星阑可是行家。从它还没有化形起,就特别喜欢看别人格斗。那时的魔界年年都会在利阳山开格斗大会,它就悄悄地盘桓在赛场上空,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洛剑遥虽然道行数百年,修为高深,但哪里是万年老魔物的对手。二人交手数十招,出手都极快,旁边的人看花了眼。

只有洛剑遥自己知道在对打中渐渐落了下风,月星阑趁乱中朝他胸前袭来,洛剑遥堪堪挡住,不料她立刻变招朝他的下档踢去,洛剑遥面色一黑,连忙抽身躲闪,没想月星阑虚晃一招,变踢为扫,右手抓住他的肋下,竟将他十分不雅地一头推倒在地。

“玉虚君!”他的手下和云迟目瞪口呆地看着月星阑一屁股坐在洛剑遥的胸前,俯下身将他的喉间制住。

“服不服?”月星阑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右手捏住他的命门,得意洋洋。

洛剑遥面上全黑,俊美的脸上飞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云,咬牙道:“女儿家家,招术如此不知羞耻!”

月星阑最讨厌这番正派说辞,她秉承魔界格斗传统,历来以胜负作为第一目的,哪管什么招术是否光明正大,见这洛剑遥还要嘴硬,她眼一眯正要给他一个教训,就听山上一声清朗的叱声:“二位请住手!”

月星阑抬头一看,一个梳着髫髻的蓝衫童子在山间冲着他二人作揖:“奉我家公子之命,请玉虚君到丹药房一叙。”

来人正是江羽寒的侍童飞明。

江羽寒的面子不好拂过,月星阑只得怏怏地松开他站起来。

这洛剑遥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冠,他面上喜怒难辩,目光冷冷扫过月星阑面上,不发一言地拂袖向丹药房走去。

热闹看完,一时间旁观的人群顿作了鸟兽散,云迟怕月星阑被责罚,也连忙匆匆拉着她离开。

可还没走到半山腰,二人又被飞明追上,那个小侍童冲着月星阑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月姑娘,掌门有请。”

这下跑不掉了,云迟一脸同情地望向月星阑。

月星阑倒没什么反应,她神色淡淡地打发走了替她担忧的云迟,随飞明向旁边小路上走去。

眼前苍色渐秾,流岚浮翠,移步换景,月星阑却无心欣赏,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声:“等一下。”

飞明转过头来看她:“月姑娘有何事?”

月星阑挽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皓腕,上面有道刚才格斗时落下的擦伤,月星阑舔了舔伤口,抬眼问:“你有伤药吗?”

飞明眼中闪过一道讶异的光,他摇了摇头。

月星阑满不在乎地擦了擦伤口:“那就算了。只是这污血有损衣仪,这样见掌门似乎有些不敬。”

你都把天门派的客人痛打了一顿,还怕不敬?

飞明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枚方帕递了过去:“姑娘请用这个。”

月星阑道了谢,接过方帕。她打量这白色手帕,没有说话。

“怎么了?”飞明问。

月星阑笑了笑:“没什么,你这手绢太贵重,我不好用。”

飞明听了也笑了:“姑娘说笑了,不过是一方普通布帕而已,何来贵重?”

“是吗?”月星阑溜圆的眼睛像狩猎般紧盯着自己猎物,嘴角漏出一丝狡黠的笑:“帕子不贵重,但是上面的迷药可是千金难求,这样对待我,可不是贵重吗?——”

话音未落,飞明已变了脸色。

身后迷雾乍起,月星阑只听得“铮铮”几声利器袭来,她侧身将暗器闪过,眼尾余光扫到那道小小的身影正往浓雾里遁去,她嘴角一弯,撑起身向上弹射而起,从天而降将飞明的去路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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