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爱情（？）故事

1.

林x是你新客户。他是由其他医生推荐过来的，你一方面谢谢同行的信赖，一方面不免内心嘀咕又是什么疑难杂症。

同行只是微笑不语。她出了名的守规则，口风严密，深受有钱人欢迎。你感激她的帮扶，再三邀请她赏脸吃饭。

她笑笑拒绝了。 “等你啃下这个硬骨头再请我也不迟。”她推来林x的档案。

你迟疑的接过。

“放心吧，他知道的，也同意的。”

你这才放心的打开——果然，十个男的，八个这个‘疑难杂症’。

2.

修饰是一门伟大的艺术。性无能不叫性无能，叫勃，起困难；无性冲动不叫阳，痿，叫性冷淡。

你看了眼档案上帅气得可以直接发邮件给s，m公司的小照，又看了眼坐在面前的他，心里感慨原来真有人能如此的不上镜。

你佯装找笔，实则用余光将他全身上下打瞄了个遍——在对话之前，通过客人外在等细节来对他本人进行一个判断，也是一个咨询的小技巧。一般来说，从客人进来的那一秒咨询已经开始了。

你快速在纸上进行简笔记录：家境优越，有一定的家庭教养，帅气，应该是受欢迎的类型，如果存在不自信的情况应该是其他因素导致的...... 头脑风暴并没有影响你面带笑容。你亲切的喊他的名字，让他先坐下来。

他有些紧张的扣手，多次抬起手腕观看手表——经历了多个医生，再一次在新的医生面前诉说还是会感到紧张？你脑海里打了个问号，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他开口就击溃了你之前一切的预设。你内心吹起了口哨，感慨这下确实要请同行吃饭了。

——敢情这块难啃的冰山自己融化了，她就差一点耐心和运气。

3.

为了尊重患者隐私，接下来都会将他称呼为林x，而在他故事中浓墨重笔的其他人，依次按照重要程度和性别进行简称。而作为他往事的核心，你决定尊称为她莉莉丝。

按同行的资料显示，林x已经保守治疗了好几年了。国内的国外的医生试了个遍，药物治疗也经历了不少。他由一开始的积极配合，到后来成了可有可无的打卡姿态。洁癖，有较高的道德要求，你阅读同行的标记，努力将纸片上的形象和眼前明显满腹心事的人对上。

比较有趣的是林x是自己发现了问题，前来就医的。你问他是不是有需求却做不到，他则是挑眉，冷硬的否认。 “不是，不存在你说的情况。”

他脸若寒霜。 “我知道你要按照流程问我同样的问题，但都一样的，你自己看资料吧——这也是我同意你看记录的问题，请节约我们各自的时间好吗？”

好吧，这确实是个刺头。你提起笔，在纸上写上自大二字。他仍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程医生停止这些客套话，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我怀疑你的专业素养。”明白是再明显在靠着话语来掩饰紧张的状况，可听起来还真让人讨厌。

又是有钱人的装腔作势。你调整坐姿，面带笑容开了个小玩笑。 “只是想闲聊让你放松下，看来你不需要这一步骤了——放心这五分钟不计入收费时间。”你的玩笑话没有起到作用，林x更为紧张的吞口水。

看来想说的事情很难为情啊。你放下笔，作出倾听的姿势，内心嘀咕他最好在扭捏会，咨询费不挣白不挣。

4.

林x终于开口了。他一下子把时间倒转回二十多年前——别看林x现在一副阔少作风，小时候的他只能算是衣食无忧，再多的就没了。有一天运气来了，林爸交上了好运气，赚到了钱，带着一家人搬去了北京。

资料上详细的记录了这些。甚至比林x说得还详细。你配合的点头，好像被他的话吸引住了。

林x不自然的扭动脖子。 “虽然说起来有点招骂，但我算是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也没有过家庭不合，我猜我的病和我的心理原因关系不大。”又一处矛盾处，同行谈起他的时候，很是头疼的按着眉头。 “又是一个读多了书，看不起心理体系，企图来挑战你的客户。”同行毫不留情的吐槽。 “既然不信了，又何必来看心理医生？慢条斯理的挑刺，仿佛要你当场跪下求饶一样。”

你能够体会到同行无语的内心了。又遇到了这样的客人——有钱人的另一个毛病，喜欢烧钱玩。

好消息是烧给你玩。

你继续配合的点点头。 “所以呢？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急，是有什么变化了吗？”

肉眼可见，林x涨红了脸。

5.

林x没有说错，他的人生算是一路顺风顺水，但他在还没搬家前的那一段小学时间略有点坎坷。

尤其是当他也把这当做顺风顺水，足以可见他的认知存在一定的问题。听完整个故事后你轻易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时候的林x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和你在任何一所小学里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的他还不受下半身影响——这也算一个有趣的课题，在没受荷尔蒙驱动的年龄里，林x有了喜欢的小女孩。

你难以形容的看着倨傲的林x略带羞涩的聊起了他的初恋对象。他的反应很有趣，一般人已经记不起小时候有好感的女同学了，他却无比确定的说这是他的初恋。

“莉莉丝是班上眼睛最大的女孩子，一直到转学前，她都比我高一个头。她就坐在我身后，每次我一回头看她，她就不开心的打我一巴掌，让我别影响她听课。”林x摸着左脸，如梦如幻的诉说回忆。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记录，暂时先写下了巴掌二字。

“你们老师没有管吗？”

林x已经陶醉在轻松的聊天的氛围里了。他很是开心的分享。 “管啊，可她很聪明，只会在老师写板书的时候打我，”他半是感慨的摇摇头。 “而我总喜欢老师盯着的时候回头看她，然后老师喊我站起来。”

“这下她更不高兴了，下课了更加大力地打我。”

你有些摸不准是不是属于校园霸凌——说是霸凌林x面上的笑容又过于明媚。

“那你呢？你没有告诉老师吗？”

林x不理解的摇摇头。 “问什么要告诉老师？”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的讲述有问题，连忙摆手。 “不是她欺负我——是我先有问题。”

6.

故事的开头总是那么相似。小孩子也有基础的审美能力，在小小的林x看来，眼睛大大，笑容甜甜，总是受老师表扬的莉莉丝，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他好喜欢莉莉丝啊——你在这打了个标记。回忆不一定准确，总是为了美化自己进行各种加工。你阴暗的揣测，或许是嫉妒莉莉丝的优秀，或许是想来引起她的注意，或许单纯只是想破坏美好事物的恶意，林x总喜欢明里暗里的欺负莉莉丝，小到扯她辫子，大到当场嘲笑她居然梳着丑丑的双马尾。

林x面带恼意。 “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幼稚，哪有女生会喜欢这些——莉莉丝她就不喜欢，一开始她只是无视我，次数多了，她就怒气冲冲的来找我了。”

好诡异，林x面上居然带着点甜蜜。你悄悄摸了下手上的鸡皮疙瘩。你几乎能从他的讲述中，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涨红着脸冲到林x面上，二话不说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

边打莉莉丝边不解气的怒骂。 “我听女二说了，你是喜欢我才这么对我的吧？那我也喜欢你，超级喜欢你！你这下开心了吧！”

莉莉丝抡足了劲的扇巴掌，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年来林x还因为这带劲的巴掌深深地记着她。 “其实那天我哭了，老师都来看了。莉莉丝有些慌，在女二的帮忙拖延下，她挨到我耳朵，告诉我要是敢说出来她的名字，她便天天打我。”

林x吓得当场收住了眼泪，期期艾艾的和老师解释是因为想家了。

7.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莉莉丝可能是从中体验到了什么是‘喜欢’。自此，早上的问好是一巴掌，放学后的再见也是一巴掌。心情好了，一巴掌宣告；心情坏了，巴掌就是纯粹的宣泄。

不出一周，林x就受不了了。

他偷偷跑到办公室，求老师换座位。莉莉丝知道了，气得她一下课就冲到林x的新座位，又是响亮的两巴掌。

“你喜欢我就才这么点能耐吗？你太让我丢脸了！”出乎意料莉莉丝居然被气哭了。林x一下子不知所措，只好捂着脸，乖乖仍由莉莉丝撒气。

“你最好等下给我换回来，不然我天天揍你，看到你就打你！”

林x的内心一下子被恐惧占据。他有多大能耐？纸老虎罢了，被气焰嚣张的莉莉丝一压，他瞬间哑火，再次哭哭啼啼的祈求老师要换回到原来的座位。

自此莉莉丝的霸主地位建立。多亏了林x的屈服，其他小男生也跟风表示了对莉莉丝的崇拜。那段时间盛行宝可梦，多的是毛孩子在班上‘皮卡皮卡’的乱叫。

这本来也没什么，直到有人找上了莉莉丝——他觉得莉莉丝最强大，最适合当他的训练家！

“其实莉莉丝压根就没看过！她上课还问我宝可梦是什么！”林x居然有些愤怒的拍了下桌子，话里又是带着几分亲密的炫耀。你悟了。

哦哦，看来是男二出场了，你见怪不怪的点点头，引导他继续往下说。

8.

莉莉丝不愿意低人一头，最爱逞强——你过滤了林x略微崇拜的语气，在脑海里构造了一个板着脸，一脸不服气的小女孩。她争强好胜，不服输，满脑子要拿到第一。她在接触到新事物的时候应该先是愣了下，很快便假装无事的答应了。

事实证明，她很有天赋——是指学习。人生本来就是不断的学习过程，对新事物的了解也是一种学习过程。男二在她的‘指挥’下，很快横扫全班，所向披靡。这可不得了了！身为训练家的莉莉丝一下子威望达到了顶端，男三，男四纷纷蹲在她的桌前，期望莉莉丝也能收下他们，充当他们的训练家。

莉莉丝的要求可高着。最初没反应过来收了几个‘宝可梦’后，她便提出了新要求——品相一般的人才没资格当她的宝可梦！她要求双方开始战斗，获胜者才有资格随着她在班级争霸。

林x越说越兴奋。 “你能想象吗？那时候班里，最酷的事情不是奥特曼，而是比谁懂得‘招数’更多，比谁模仿得更像，比谁更让莉莉丝喜欢。”大家简直像是疯了，绕在莉莉丝身边各种‘种子种子’ ‘皮卡皮卡’的怪叫。而莉莉丝不算是一个‘仁慈’的训练家，她动不动就搬出一些奇怪的原因——比如今天中午谁吃饭太大声了，谁考试差了等理由，说要毁了精灵球，放生这些无用的小精灵。

“班里的人哭的可伤心了，特别是那些被抛弃的人。他们有些人不断蹲在莉莉丝桌前， ‘杰尼杰尼’的喊，企图莉莉丝能回心转意。一部分人而是愤怒，重新找了新的训练家，企图打败莉莉丝来一雪前耻。”林x忍不住笑出声，显然，他也从中感到滑稽。

你也忍着笑。

“那你呢？你那时候在干嘛？”

林x又一次红了脸。

9.

林x惹火莉莉丝在前头。因此，他想加入莉莉丝的队伍是难上加难。他抓住坐得近的优势，时不时向莉莉丝毛遂自荐。

“莉莉丝，我才是最好的宠物，你一定要收下我！”

莉莉丝一巴掌让他安静下来，短暂听了会课。

他又焦急的扭着手。

“莉莉安，你就收下我吧，我有钱，日后我每天请你吃火腿肠！”

莉莉丝感兴趣的放下笔。 “你有零花钱是吧？”

林x开心的点点头。莉莉丝也露出笑容。 “从今天开始，你的零花钱要都给我——我以后每天就轻点打你。不然日后天天打到你哭。”

林x只好泛着泪光，将来之不易的零花钱双手奉上。没关系，莉莉丝心情好他的日子会好过点，他也会开心的。林x虽然年龄小小，但已经会很熟练的安慰自己了。他继续追问，死活要成为莉莉丝的宝可梦。

“我觉得我很适合当喷火龙！好酷！我还能保护你！”

莉莉丝两巴掌让他回到了现实。 “才不要。你要是真的想当我的宝可梦，你自己去和其他人打架，赢了就可以。”

已经输了好几次的林x继续祈求莉莉丝。 “莉莉丝，你就收下我吧——”他拿出了杀手锏，将藏在书包里的跳绳拿了出来——他特意扭成了套索的模样，就为了现在，他套在脖子上，莉莉丝能轻易地拉住他。

“主人主人！”林x把握住机会，开始先斩后奏，提前喊了心里的称谓。莉莉丝面上诧异，但从她没说拒绝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接受。

林x这下真的是面红。他磕磕碰碰的说着主人二字，眼里却是闪着笑意。

这下你还有哪里不懂。

“所以后面呢？”

10.

“老师看到了。”

林x遗憾的说。接下来哪还需要说明什么？你配合他，故作可惜的叹气。像是终于抛出了心里的包裹，林x肉眼可见的放松，他喝了口水，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你。

还没说完吗......

你身体前倾，鼓励的目光望向他。

11.

“最近要开同学会了，她好像也会来，我不想让她发现我有这个问题。”

你短暂的脱离了医生的身份。

“如果只是见面，那你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林x反而激动地站起身，脸色扭曲的大喊。 “怎么不是问题呢？万一呢？要是被她发现了，我该怎么办？！”

喂喂喂，这位患者你一定要把纯洁的小学友谊代入成人色彩吗？好吧虽然不是纯白友谊。你无奈的推推眼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明白了，你是希望在同学会前，把‘小毛病’治好对吧。”

林x点点头。

“同学会是什么时候？”

林x颤抖着嘴唇说。

“后天。”

12.

狗屎。

难怪同行转单。

13.

你推推眼镜，面上依旧和煦的笑。你有了点思路，建议他试试幻想莉莉丝的模样。

林x支支吾吾。 “这不好吧？”

你公式化的微笑。 “你指哪里不好？”

林x更羞愧了。 “我，我怎么可以在这种场合幻想小时候的她？”

变态。

你微笑。 “你们是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吗？”

闻言林x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对的......我，我其实记不清她的样子了——我也没她的图。”

“试试想想巴掌？绳索？宠物？”

“我试过了，没用！”

“......那你再试试，是长大后的莉莉丝打你巴掌，是她牵着绳索。是她把你当宠物？”

林x忽的人一个挺身滚到地上——虽然他动作很快，但你都看到了——救命，非得要现场实践是吧，急到无法回家再慢慢幻想吗？

你献出扑克脸，低头佯装整理资料。余光见他用力掐了下大腿。终于，他通红着脸站起来。

“谢谢程医生。”

你心照不宣的收下了这句感谢。

林x又支支吾吾的说出了新情况。 “不过好像，有了新问题？”

14.

“要是我一见到她，就这样怎么办？她会觉得我是变态的！我该怎么办？”

“......抱歉，明天你再来吧。我的下一个病人好像到了。”

15.

以为的硬战并没有来临。第二天一早，你收到了林x的短信，他在短信里先是诚恳的感谢你的帮助。

“抱歉我已经约了其他心理医生了，我不想到时被她知道我和其他女生联系，怕她想多了。”

你无语的息屏——就冲他这架势，你就已经想到了后续林x重新登门的场景了。更别提后续，当你得知莉莉丝已经有了男友，林x依旧想要加入。

你碎碎念。 “虽然这样，还是要请下同行，就周六吧。”

“也不知道嘉莉怎样了？快一周没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