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疤
周日傍晚他们回了家，短暂的旅行结束，明天起他们将回归到日常工作中。二人收好东西，白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敷衍地摸着闪电，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一会儿。
于是古鲁夏先去洗了澡，让温暖的热水把身上的疲惫感一并冲走，他擦着头发出来，白冬靠着沙发没劲地瞧他一眼，便带着衣物进了浴室。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用沐浴露或是肥皂洗澡、接着花五分钟放空头脑享受淋浴，她出去吹干头发后发现闪电已经回窝里睡觉了，而古鲁夏打开了动画频道。
白冬瞟过几个画面，说：“我记得这集，他最后没有考到驾照。”
“我也记得。而且我想，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考到驾照了。”
然后白冬笑着赞同他的话。她坐到古鲁夏身边换成电影频道，一张恐怖血/腥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她惊得弹起来，被刚打开的可乐洒了一身。
“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睡衣湿了。”她抽出几张纸擦拭，透过拉起的衣角，古鲁夏看到了她身上的疤痕。擦完之后她仍然觉得有些难受，便去换了一套衣服，在这时候古鲁夏擦干净了地板和桌子。
她回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今天看点儿什么？”
“你随便挑。”
“我若是能挑出来的话就不会问你了。”白冬看了一会儿目录分类，动画、奇幻、恐怖、爱情……“要么，选个爱情片？”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恋爱以来一起看过了许多电影，但唯独没有看过爱情片，当古鲁夏问起原因时，白冬说她觉得爱情片都是些剧情老套又无聊的故事，而她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玩意儿上。
“真稀奇，你居然想看爱情片。”他嘟囔了一句，“是谁总是说爱情片是骗懵懂小孩儿的傻瓜电影来着？”
“偶尔换个题材看看不好吗？”白冬为自己找着理由，她放下遥控器，指望着古鲁夏来替自己完成选片任务。他坐下时压到了遥控器的按键，一部合众的电影开始在屏幕上播放。
“好吧，看来你的屁/股选择了这部电影。”
镜头从天空远景定在了一只翱翔的勇士雄鹰身上，画面随着它的飞行轨迹穿过森林与河流，最后来到一间郊区小屋，他们见女主角把门打开了。
电影的画面倒是十分美丽，音乐也轻柔动听，目前为止白冬的观感还不算太糟，她希望这花里胡哨的片子不要让自己觉得浪费时间。
古鲁夏用双臂把白冬揽住，让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他很喜欢在看电视时这么做，开始白冬还会因不满而展开反抗行为，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电影里女主角陷入了回忆，因为一个误会，她和那个男孩儿分道扬镳，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仍然挂念彼此。白冬听着煽情的背景音乐，“哦。”她皱起眉头，总结道：“我说过什么来着，亲爱的？爱情电影就是喜欢安排一些无聊的误会和老掉牙的三角恋，是不是没错？”
“我不了解，或许那只是少数呢？”
屏幕中的男女主角相隔多年终于重逢，他们解开误会，消除了彼此的偏见，此时喜极而泣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彼此的情感也由此急剧升温。
——「我很庆幸能够再次遇到你。」
——「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电影中的对白令她想起了他们。
“那天如果我真的再也不会来到帕底亚，而你没有赶上那趟航班。”她问古鲁夏，“你会不会忘记我？”
“对我来说，你很难忘。”
“因为我是你结束运动员生涯后的第一位朋友？”
古鲁夏说了什么，但白冬没听清，她觉得自己的头顶随着他开口说话被挤得难受。
“别把下巴放我头上！我都听不清你说的话了！”
古鲁夏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正常多了。“因为你是我的一部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继续把下巴抵我头上的。”
剧情进入了高/潮，经过一系列转折后他们彻底消除了隔阂，电影的画面逐渐切换到另一边，破镜重圆的两位主角在阁楼昏暗的灯光下热烈地激/吻、抚/摸、最后褪/去了衣物，白冬楞楞地看着演员们的动作一步步地发展到某个地步，头脑一片空白。
古鲁夏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和自己的恋人看到这一幕仍然加快了心跳，他低了低头，看到了自己怀里的人已经发红了的耳朵。
白冬在心里骂着脏话，她羞得浑身都僵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看合众的电影了。”听着从屏幕里传来的激/吻声与喘/息声，她忽然脑子一热，抬头问:“古鲁夏，做这种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古鲁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本想说不知道，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的话——“你想试试吗？”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事实上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只不过，白冬觉得此时的吻相比平时更加让人沉醉。随着吻的加深，白冬逐渐躺倒在沙发上，古鲁夏又一次瞥见了她身上的伤痕。
电影的故事结束，房间随之陷入一片静寂之中。他们沉默，随后古鲁夏稍微坐起来，他问：“我能看看你身上的疤吗？”
白冬一愣，不过这没什么好介意的，于是她缓缓掀起了衣服，差不多拉到腹部上面一点儿的位置停下。古鲁夏的眼睛盯着那些淡化的疤痕，它们的数量比自己想象得要少，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一点。
他又问：“……我能摸吗？”
“……行。”
古鲁夏伸出手，他的手指触碰在她肌肤上，幼时被殴打的伤痕、训练时被宝可梦误伤的伤痕、坠楼时树枝与碎玻璃划伤的伤痕……。他小心翼翼地抚摸过每一道疤，而白冬感受着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这种感觉很奇妙。
古鲁夏的眼睛看向了白冬，但手仍然放在她的身上。他再次与她亲吻，古鲁夏压着她，两个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喘/息。他的吻加深，手慢慢地往上移动，直到触/碰到某一处。
“……唔！！”
白冬猛地摁住古鲁夏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她慌张地看着他，此时她的心跳快得吓人。
等回过神，古鲁夏坐起来，白冬也坐直身子，她靠着他。
古鲁夏一只手放在嘴边，说：“抱歉。”
“为什么？”
“我情不自禁就做了尴冷的事情……，而且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他关掉电视这么说。
“我只是有点吓一跳，因为从没有人这么碰过我，感觉有些羞耻……这对我来说太刺激了。”她尴尬地笑笑，“我愿意和你做一切事情，但这些天不太方便。”
她希望古鲁夏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接下来她带着些好奇心发问了：
“你摸着那些疤的时候在想什么？”
“沉重。”古鲁夏吞咽着，他垂下了蓝色的眼睛。“你曾经的生活和背负着的东西，很沉重。所以我想让你轻松一点。”
“可我现在很轻松。因为你，和那些朋友们。”她明白古鲁夏的用心，加入帕底亚联盟后，他就像个前辈一样在帮助自己。她对他露出个笑容，总结道：“……我以前过得太糊涂了。”
白冬低头抿着唇。她总是觉得曾经虽然一直在拼命努力，但那都不是为了自己，在回过神来时，那些时光就这么过去了，而她没有在这十年里为自己留下任何东西。
“遇到你们之后我才感受到自己在真实地活着……。我想再多感受一些。”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不要太累了，会把身体弄垮的。”
“嘿，放心，我很强的！”
“噗——对，很强。”
古鲁夏无奈地笑，她得寸进尺，让他不用重复的词语来继续夸自己。他们洗漱后，回房间前古鲁夏对她说了声晚安。
“我们要不要……一起睡？我是指，就像露营的那天一样只是睡觉。”
“你确定吗？”古鲁夏刚拉开房间的门，他停下来回头望着她。
“为什么不？”她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说：“刚才电视里那张鬼脸吓得我不敢一个人睡~！”
“好，我知道了。”古鲁夏的语气里带着笑音，他拿枕头时，白冬去房间里把戴着领结的来电汪玩偶抱了过来。
他们只是躺着，屋子里只有睡睡菇模样的夜灯在亮着，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白冬忽然谈起了刚才的电影，古鲁夏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这部电影想表现的东西并不止于表面，它比想象得要复杂，白冬对爱情片的偏见或许消除了一些。
他们聊了许多，从相遇之前各自遇到过的事情到如今的状况，或是电影和音乐，最后聊到宝可梦方面的话题时，古鲁夏发现白冬的声音逐渐变得敷衍，过了一会儿，她不再回应。
借着灯光，古鲁夏看到了白冬卸下所有防备安心入睡的模样，他给她盖好被子，在对方的侧脸落下一吻后关上了夜灯躺下。他动作轻柔地抱住她，他们就这样睡到了第二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