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塔
阿葵父亲觉得这突然出现的两个小孩莫名其妙，但是他毕竟是认识的，而且有人陪着总比没有的好。
于是他带上了许文年和Swan，想着如果真的有危险，就把他们俩祭天。
三人同行，大人走在前面，许文年和Swan自然就断后了。
两人在阿葵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相互眼神交流，但是大概有Swan花积分得到系统加持的缘故，对话竟然也畅通无阻。
Swan：【你确定这样真的能成？我们现在是人类，按道理是要站在人类这边，消灭婴儿鬼的】
许文年十分肯定地眨了下眼睛：【鬼线也一定是通关方法】
Swan心里有点紧张，她毕竟是当妈的人，还是头一次在副本里这么胡来。
他们这些在无限世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副本NPC在副本结束后都会复原，一个也不会死，关系也会随着每次副本不同而改变。
相当于就算Swan和许文年现在走了人类线这条通关方向，也一定没有问题。
只要心够硬，只要想活下去的心大于同情，和施暴者站在同一边又能怎么样，副本结束一切复原。
Swan这么想着，许文年看出来了她的纠结，却一点都不担心Swan现在马上就会和他分道扬镳。
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跟施暴者站在一条线上，那刚进副本的时候就不会为了那个女婴挨打，不会和我一起将那两个孩子送去安全的地方】
【承认吧，你是情感支配更多的人，你同情那些冤死的婴儿】
Swan愣了下，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但许文年知道，她不会再退缩了。
三人来到目的地，杨大柳的家从外面看依旧平静，除了敞开的大门和到处乱窜的鸡好像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可是用许文年敏锐的第六感来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地方，安静到死气沉沉怎么会没有鬼呢。
阿葵父亲大约也想到了这里，看着这平静的小院子竟也凭空生出一种恐惧感。
这该死的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他皱着眉头后退，愣是没有往里走。
许文年怎么会让他就这样回去呢，今天晚上的主角可不止里面这家人一点。
他忽然凑阿葵父亲面前，笑嘻嘻地偏头看他：“葵叔害怕了吗？”
阿葵父亲本想说这种场面谁见了不害怕，可正当他要说话的时候，Swan会意，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不去的，我们也没有那么感兴趣啦，还是葵叔的生命比较重要，我们明天找别的胆大的大人带我们就好啦。”
她说着还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上去真的十分天真一般。
谁能想得到这里面住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呢。
许文年和Swan相视一看，默契地点点头。
阿葵父亲看两人一唱一和地讽刺自己胆子小，一下子来了气，可惜这是别人家的小崽子，不然定然逃不了他一顿打。
他挺了挺胸给自己壮胆，说话的声音都上扬了：“谁说我不敢了，我们这就进去。”
阿葵父亲迈着大步子进屋，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声，像是给里头的鬼或者人听，‘他来了，赶紧走！’的意思。
许文年在他身后笑了一下，看得Swan都后背发凉。
她始终觉得这次许文年能和婴儿鬼共情，在之后的副本里说不准还会剑走偏锋。
也许许文年就是这样的人，他生来就应该待在这里，和那些鬼怪生活在一起。
这是Swan的直觉，但是她的直觉一般不会出错。
等副本结束，她并不希望自己继续和许文年牵扯，至于其他老玩家想不想继续找许文年的麻烦她也不想管。
最好远离纷争的方法就是将自己从这些事情中隐匿起来。
她一边盘算着，一边跟着进屋。
阿葵父亲从前很少和杨家人来往，所以第一次来杨大柳家并不是特别熟悉，他绕了一圈才带着许文年和Swan找到正门。
因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没见着什么鬼，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在别人的房子里大吼大叫，喊着杨大柳。
许文年和Swan默不作声，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阿葵父亲和刘二狗一样，都找到了那个主人家的主卧，只是刘二狗走之前忘记关的门在此刻已经不知道怎么关上了。
Swan就站在门口也感觉到了里面十分不好的气息，下意识又看向了许文年，做最后的确认。
【做】
两人目光坚定，时刻准备着。
阿葵父亲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在后面的小动作，打开门刚要抬脚进去，就看到里面一群拥有绿色轮廓的婴儿鬼望向了他。
阴暗潮湿散发着腥味的房间，整个放假溅射的鲜血似乎在说着之前的屠杀。
地上的尸骸已经不见了，婴儿鬼将这家人的骨头也吃掉了，甚至还有个婴儿鬼抱着一个腿骨咯咯咯笑着，似乎这送上门的就是新的食物。
阿葵父亲身体僵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两个手掌抵住了。
他回头一看，一直没出声的许文年和Swan笑容诡异，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推进了那个房间。
随着大门的关闭，里面传来惨叫声。
Swan气息有些不稳，她还是第一次搞这种操作，问许文年：“我们不走吗？他肯定是死定了。”
许文年轻声嗯了一声，却没有挪动步伐。
他这个时候思绪难得飘了很远，他在想，这样算不算给那个叫阿葵的姑娘报仇了呢？
也许算，但许文年并不觉得痛快，在让他想起阿葵死的模样，他还是会产生同情和悲伤。
原来七情六欲将他变得越来越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有种这个身体分裂出来了两个人格一样。
一个感性，一个冷漠。
Swan见他半天顶着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问：“不走？”
许文年回过神来，并没让她看出什么不对劲，轻笑一声回答：“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在外面等我，我想见见这些婴儿。”
Swan蹙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鬼怪共情，他们也许会杀死你。”
许文年反问她：“如果我死掉的话，是不是也是鬼魂了？其实没什么区别。”
人类只是对自己没见过且未知的东西恐惧而已。
许文年不怕，他坚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没有错的。
但他也尊重其他人对鬼怪的看法。
于是才让Swan先离开。
Swan叹了口气，轻哼一声双手抱胸靠在一边的墙上：“不走，我倒要看看你要搞什么名堂。”
许文年依旧笑着没有回答她。
等里面人类的声音渐渐变弱，这门才终于又自己打开了。
里面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那些婴儿鬼没有离开，啃食着阿葵父亲的身体，另一部分死死盯着许文年。
他们的眼里只有许文年，似乎看不见他身后的Swan，这也证明，在这条道路上对婴儿鬼来说许文年更加值得关注。
许文年不害怕，还想要进去那个房间，Swan大惊却也没有阻止，对她来说，她只觉得这个人真的是个疯批。
明明已经有四个人因为走进这个房间而丧命了，许文年怎么就还要送人头呢。
Swan有点不忍心看，但心里总觉得许文年没准有其他的打算，于是就在一旁小心观察着。
如许文年所料，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婴儿鬼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蜂拥他杀死他，而是平静而警惕地看着他，似乎在猜测他有什么打算。
门也没有关上，Swan能清晰看到。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许文年居然没被攻击，她忽然想起之前许文年跟她说鬼线的时候提过帮助鬼复仇会得到鬼的庇佑。
之前Swan没信，现在她信了。
这疯狗居然真的找到了一条以前玩家都没有玩过的路。
——
另一头的婴儿塔，阿婴和清汉女都收到了系统信息。
【系统提示，玩家许文年触发收割条件，该场景覆盖的NPC皆可以猎杀，友情出演NPC也可参与，地点为：杨家主卧】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清汉女还愣了下，她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确认是许文年的名字没错后，她开始疑惑：“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阿婴也挺意外，飘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姐姐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要留在我的副本被我收容吗？”
清汉女皱着眉，她可不这么认为，她只会觉得许文年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阿婴你别去，我去看看。”
她得保护阿婴，怎么能让阿婴被那个可恶的家伙欺负。
清汉女正准备走的时候，阿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姐姐，一起吧，我才是这个副本的掌权者。”
“可是……”
阿婴看出来清汉女有点担心她，于是宽慰：“姐姐，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清汉女抿着嘴半天不说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是如果那家伙搞鬼，你一定要站在我身后。”
“好的姐姐。”
说是一套，做当然又是一套啦。
阿婴这么想着。
可正当两人往杨家赶的时候，忽然又收到了系统的信息。
【加急补充信息：收回对玩家许文年收割的权利，并对全副本鬼怪下发保护玩家许文年和Swan的命令，感谢配合】
清汉女看到的时候整个人一怔：什么东西？？
全副本鬼怪？？保护玩家？？
这是什么道理，那这个副本白开？鬼怪们什么积分也得不到？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下发这种信息，一定是许文年做了什么。
清汉女皱着眉拉住阿婴：“这家伙不简单，我们待会儿不要暴露，暗中观察，搞清楚许文年要做什么再做之后收割的打算。”
阿婴向来听姐姐的话，立刻点了点头：“好。”
不过，阿婴另外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姐姐似乎格外关注那个叫许文年的玩家，Swan的名字似乎都被她抛诸脑后了。
明明按照威胁和熟练程度，应该是Swan更加值得注意。
在初始副本‘狐狸嫁女’中，许文年到底做了什么呢。
阿婴微微眯眼，她感觉到那边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即便没有看到许文年，她似乎也能知道这个人类和清汉女之间的联系。
或许这就是系统带来的，那个能威胁到清汉女的人类。
阿婴虽然不高兴姐姐的注意力分了一半到那个人类身上，但是能给姐姐无趣的百年生活带来一丝乐趣也没什么关系。
清汉女不知道阿婴小小一个内心活动这么丰富，一心想要去杨家看看情况。
当她们到达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婴儿鬼往前凑了凑，将自己的脸搭在了许文年的手上，乖巧地蹭了蹭。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