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世界
许文年没有在擂台待多久,婴儿塔副本崩塌,肯定会引起议论,他才不要站在风口浪尖上,让Swan这个名人自己解决吧。
他回了木梳路144号自己的家,这和他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许文年虽然是个就算待在泥巴地里也能睡的人,但能提高生活质量他也是不会客气的。
于是他算了一下积分,这次婴儿塔的积分不算多,刚好够他简装修和拿回‘目’。
系统商城里的装修都明码标价,许文年果断选了最便宜的白色装修系,简单而且他付得起。
付款的那一瞬间,他的房子开始变化,因为许文年并没有积分够改变外观,所以只有进去之后才能看到和他之前的简易毛坯房差别很大。
所有家具都是白色,只有窗户泛着淡淡的蓝色,许文年喜欢种点花花草草,免得房子太没有生气,于是房间的角落摆了三架子多肉。
许文年趴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白色让仅有12平的房间视觉上宽敞起来。
他每次从副本出来都很累,撞进柔软的床里时忽然觉得这里也挺好,至少不像在现实世界一样需要跟人打交道。
非要说的话,这里是拿命换取的乌托邦。
也挺好,他想要待在副本里,把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妖怪当做朋友。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像是‘虽然你要杀我,但在我还没死的时候,你的目标是我’,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唯一。
他这么想着,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七情六欲被他慢慢补满,他一直在思考,即便是睡着了脑海里也全是副本里的事情。
目前经历过的两个副本,掌权者没有在他心里留下过多的印象,倒是狐母和阿葵的形象一直在脑子里变换。
‘供奉?神明不需要供奉。’
‘为什么救我?’
狐母的嘶吼和阿葵疯狂又绝望的笑声一遍又一遍上演,最终她们重合起来,好像有一个隐秘的特点。
望着许文年时,她们的眼睛里似乎都带有极具攻击性的探索意味。
他不禁想起在第一个副本时,系统给他的支线任务,‘将不属于这个副本的东西送回’,送回二字好像有特别的意义,那个NPC回了哪里呢?
总觉得无限世界不止他现在了解到的,或许和宇宙一样,无边无际。
许文年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晕的,他的脑子一直在转,导致睡也没睡好。
梦里那种强烈的感觉还是存在的,许文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内心深处会觉得阿葵也把自己当目标,毕竟她在婴儿塔副本里的时候是受害者,而且还为许文年提供了帮助,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但许文年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在梦里的时候。
可是如果是一个人,那么副本里鬼怪的规则又是什么呢?
许文年没去多想了,太阳升起,他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吹完头发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靠在窗户阳台上边喝边沉思。
这三天系统禁止了进入副本,他也没办法再去调查。
许文年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探索的权限,但……Swan总会知道一点吧。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勾,吹着风微微眯着眼睛,身心都舒服多了。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重要的事情,但他觉得会很有意思。
——
今天的玩家区比以往要热闹,系统禁止了玩家进入副本,但给了他们别的打发时间的游戏。
所有的街道都有不同的妖怪摆摊,做一些副本里才存在过的食物,也禁止所有鬼怪猎杀玩家。
有的玩家怀念某个副本里的食物,又不能去同一个副本主线两次,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重新吃到了。
清汉女和狐女也来摆摊了,自从阿婴走了之后清汉女就心不在焉,麻将也不打了,狐女怕她从此成为一个沉默的鬼,就拉着她出来参加系统的活动。
不过清汉女的副本就开启过几次,没什么人气也没什么诱人的食物,去过她副本的都死了,她也不想摆摊,于是她就陪狐女摆,当个打下手的。
狐女卖的就是一些供奉的吃食和狐狸婚嫁的宴食,因为她是初始副本,来光顾回忆青春的还不少。
清汉女一直沉浸在阿婴已经离开恍惚中,全程不说话不沟通,全程当一个无情的服务员。
直到婴儿塔副本的熟人坐在了小摊前面的座位上。
清汉女看着许文年,微微蹙眉:怎么又能碰见这家伙。
许文年带着不情愿的Swan坐下,他找到Swan可花了不少功夫。
Swan名气大,他就到处张贴告示,搞得玩家都以为Swan犯了什么事儿惹到大佬了,逼得Swan没办法只能主动现身来找许文年。
“你到底找我干什么?”Swan蹙眉不高兴开口,双手抱胸呈现抗拒的状态。
她本来就不打算再跟许文年有来往,前一天晚上刚跟丈夫聊了这家伙的疯批程度,两个人都觉得要保持距离,结果今天许文年就把她逼出来了。
许文年满面春风,面上一直带着笑容,调出系统看着菜单:“别这个表情Swan姐,我请你吃饭,好歹死共患难的队友。”
Swan:“……”如果可以,我其实没有那么想当你的队友。
下战书一定是她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以后这种判别新玩家的任务还是交给别人吧,她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许文年这种疯批再多来两个。
许文年见她不说话也不生气,随便点了两杯柠檬茶和一份甜点。
“就这些吗?”
突然幽幽的声音传来,迅速吸引了许文年和Swan的目光。
清汉女看着系统上许文年点的便宜套餐,冷漠.jpg,这人以后要是约伴侣出来吃饭也是这个德行必然孤独终老。
她忽然感觉空气突然安静,便把目光从系统面板上挪开了来。
只见Swan睁大眼睛靠在椅子上,甚至出现了木僵反应,嘴巴哆嗦半天说不溜一句话:“你、你……100%……”
清汉女一挑眉,看来是个知道自己身份的玩家。
她凑过去咧着嘴笑了下:“认识我?”
Swan怎么可能不认识,虽然没去过清汉女的副本,但是其他副本里可撞见过不少次她当NPC。
之前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NPC,后来从高级玩家口中得知,副本里可能存在其他副本的掌权者当NPC,虽然能力会被压制,但一般他们出现都会提高玩家死亡率。
越是高级的副本掌权者似乎越喜欢调戏猎物,玩累了再把所有的玩具毁掉。
谁也别想得到。
清汉女就是这一类,她不在乎什么气运,她这个老家伙拥有足够多的气运,每次去别人的副本就是玩,捣乱,然后看玩家上蹿下跳,再站在黑暗中疯狂笑着鼓掌。
Swan终于想起来在婴儿塔副本里见到作为鬼魂的阿葵待在许文年身边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尤其是阿葵和她对视笑的那一下。
这不就是死亡率100%以至于被封禁了的副本《嫁衣》里的掌权者清汉女吗?
见鬼,许文年可真会挑啊,挑到这人的摊位上。
但高级副本的掌权者不是都不屑于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吗?怎么会来?
这不是Swan应该关心的,她也探索不到那种深度。
倒是许文年看Swan这个反应之后,对这位第一次见的妖怪产生了好奇。
但是细看,尤其是清汉女冲着Swan笑的时候,那个笑容很像在狐狸嫁女副本中,狐母踩着他上司要他陪着玩的时候。
太像了,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许文年愣了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
“阿葵?”
他喊出口的那一刻,清汉女的身体一僵,随后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他:“你叫我什么?”
清汉女明明是威胁的口吻,但是许文年却并没当回事儿,依旧笑着,偏头看她,笃定道:“阿葵,狐母,或者你有自己的名字?”
场面一度尴尬,周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好多玩家知道这就是那个高级妖怪后纷纷退出几米远。
虽然系统规定了妖怪不可以杀戮,但是面对这些要命的妖怪,玩家的PTSD是不会好的。
清汉女根本不屑于去看其他人,眼里只剩下许文年。
“我的名字,妖怪怎么会有名字呢。”清汉女觉得好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文年,眼里透漏这寒光。
Swan离得最近,她真的很想劝许文年别跟高级怪物硬碰硬,但清汉女就在旁边,她实在是不想让清汉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自求多福吧,小年轻。
许文年并没有被清汉女震慑到,他依旧温和地笑着,或许因为知道她就是狐母就是阿葵,所以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就像是另类伙伴。
他偏头一笑:“每个人都会有名字的,死前或者死后。”
每个人都会有名字,就像阿婴生前没有名字,死后被清汉女赋予了‘阿婴’,就像狐女生前有名字,但死后因为大家都只记得她是狐狸,名字也就忘记了。
好像忘记名字的鬼怪占大多数,狐女是,清汉女也是,纸扎人、白骨都是,名字不记得了,就剩下时代或者物种或者状态来代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