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疗养院
安娜离开后，清汉女始终站在原地，她在考虑好像过程有点偏了，但是结果是她想要的。
见她久久不动，旁边的许文年出声叫了她一声：“走吧，小公主。”
而且他的表情十分微妙，盯得清汉女十分不舒服。
小公主是什么称呼？前一秒不还小可爱吗？
昵称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越多，羁绊就会越明显。
就像人际交往之间，有了昵称好像关系就变得更加亲密了，无论对方是否愿意，在情感上就会有所变化。
这也是清汉女不怎么和人类交往的原因。
人总是能让她想起自己还不是这样的时候。
越想越不舒服，清汉女故意挪开了一步，站在了本格旁边，抓住本格的小拇指：“走吧哥哥。”
本·不知所措·格看看许文年又看看清汉女，忽然觉得他此时最好沉默。
幸好他求生欲极强，全程p都没放一个。
而当事人许文年全程没当回事儿，还时不时逗逗清汉女。
“小公主，待会儿要跟着我吗？”
“不要。”
许文年故作可惜，十分夸张的不可置信：“哎？居然不喜欢我吗？”
清汉女忍无可忍：“你好油哦。”
全场安静。
本格瞳孔地震，第一晚上见证许文年的疯之后，他就尽量不跟许文年唱反调了。
这个小姑娘居然大大方方挑衅。
虽然但是……他觉得清汉女说的是对的。
这哥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油腻了，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而许文年不知道本格的内心活动，原本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
听到清汉女说他油也不生气，反正他就是故意的，如果这儿没有外人，他还可以再油腻一点。
比如——‘嘿，丫头，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喜欢我喜欢得要命吧。’然后眯着眼睛挑眉，歪着嘴摸一下下巴。
……诸如此类。
许文年想了下这种状态出现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呼吸一窒。
救命，果然模仿中年男人是要命的。
刚好这时电梯滴了一声，他们到了二楼食堂。
这里和其他楼层差不多，都是很干净的样子，而且还充斥着饭的味道。
锅炉的声音很大，和碗筷的声音融合，搞得有种安静着的诡异感。
三个人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来到最近的一个窗口前。
那里站着一个特别和蔼的胖阿姨，她正在剥玉米。
见着有人来了，阿姨立刻露出笑容，站起身，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问：“小伙要吃啥呀？”
清汉女小朋友的身高，比围栏还要矮，阿姨根本看不见。
看着清汉女越来越黑的脸，许文年根本不打算忍住笑，轻咳一声跟阿姨说：“就套餐吧，两份，然而儿童餐一份。”
清汉女这次没忍住，直接一脚踩在了许文年的脚上，仰着头高傲地问他：“你说谁儿童？”
许文年虽然感觉到疼痛，但是没来由就是想要顺着她，于是哄道：“我我我，我吃，好吗？”
“哼。”
清汉女挪开脚，去旁边一处最近的位置坐下，她屁股都还没贴上去，忽然就被许文年拎住了衣服后领。
他温柔一笑，指着靠墙的位置：“小公主乖一点，去那边坐着等我们。”
清汉女叛逆了，微微转过头来侧目：“为什么？我就不，我就觉得这个位置好。”
许文年无奈蹲下，看似温柔地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却低声跟清汉女说了句：“小公主，虽然我对你要做什么不感兴趣，但是不要把我往死路上推。”
随后他笑眯眯抬头，放松声音问她：“乖一点，好吗？”
本格没有听到重要的部分，在他看来这就是许文年在哄小孩。
清汉女不高兴得很，她最讨厌有人支配她威胁她，那种强烈想要杀掉许文年的情绪又上来了。
但除此之外，她对许文年这么小心谨慎对待食堂，以至于的确避开了死局十分满意。
清汉女去靠墙的偏僻位置坐着，然后靠在靠背上十分傲慢地扬起下巴，似乎在等着许文年当苦力给他端过来。
许文年知道，也十分任劳任怨地给她当小弟。
就当是刚刚惹她不高兴的代价啦。
返回阿姨那儿的时候，本格拉了许文年一下，沉声：“你真这么听她话啊？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吃东西？不是来调查的吗？”
许文年自然地从阿姨手上接过最后一份食物，笑眯眯跟阿姨说了声谢谢后在转过头来回答本格：“你以前有去过和食物有关的副本吗？或者是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有没有看过这类？”
本格十分老实地点点头：“看过。”
恐怖电影什么的有些确实和食物有联系，他以前陪着兄弟们壮胆集体看过不少恐怖片。
但是……这有什么联系？
“……”
本格忽然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了，低声：“你是说，这些食物有问题。”
许文年对他的反应速度十分满意，开口：“你觉得已经荒废的疗养院里，为什么食堂阿姨NPC还在继续做菜，在系统抛弃他们的情况下，那些蔬菜水果肉类都是从哪儿来的？”
细思极恐。
本格就那么想了一下，随即觉得手里餐盘里的食物都变得恶心，他差点甩手扔出去。
许文年提醒：“咱们不知道食堂阿姨NPC的收割条件，劝你最好在她能看到的地方老实一点。”
这也是开始他非要清汉女坐在偏远位置的原因。
以防万一总没坏处。
倒是清汉女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想要越多人的命。
许文年没有救其他人的意思，他对生死不感兴趣，这种程度都发现不了的话，那这个调查组也不值得鬼怪们付出多少精力镇压。
更别说清汉女选的还是队长安娜的妹妹这个身份进来的。
最亲近的人都没发现，那更没意思了。
许文年带着餐食来到座位前，把儿童餐给了清汉女，她嗅了一下，然后皱着眉用手扇了扇鼻子面前的空气：“臭死了。”
本格愣了下，凑近嗅了下自己面前的：“没有啊，就是普通鱼香肉丝的味道。”
他夹起一块又嗅了下，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许文年其实也没有嗅到什么臭味道，但在这种事情上他更相信清汉女的话。
毕竟……
这可是鬼怪的地盘，还是‘无人生还’属性，怎么可能有正常的吃食。
果然，下一秒，清汉女伸手用筷子从本格的碗里夹出来一块肉，冷静又淡漠地开口：“知道这是什么吗？”
本格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去过的副本中也不是没有那种特别恶心的，于是他看到清汉女的表情，下意识就想到了。
“……人肉？”
清汉女嗤笑一声，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放下筷子撑着下巴，歪头：“说得对，的确是人肉，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死人的肉。”
这儿的NPC都不需要进食，当她们失去供应商系统，就只能拿死去的人做食物给后来的玩家吃。
不知道有人吃了没，但就是恶心人，转移玩家的注意力，然后……
“啊——！”
忽然许文年和本格的身后传来声响，只见食堂阿姨僵硬铁青的脸，嘴巴长得老大，就站在他们俩后面一米的距离那儿。
她的皮肤都因为大幅度动作拉扯开来，手上的菜刀依旧锋利，闪着寒光，冲着许文年就劈了下去。
幸好本格有护盾道具，拦住了食堂阿姨的致命一击。
要不是有本格，许文年这会儿脑袋就该两半了。
然而刚刚无限接近于死亡的许文年确实见怪不怪，还对本格拍了拍手：“好厉害！”
本格被他突然的夸赞搞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缩了下脖子：“哥，你好好说话，别把逗小孩的那套用在我身上，我不习惯。”你还是骂我吧，快来骂我啊。
明明后半截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许文年似乎也看到了他M的属性，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哦！原来你是这样的本格’感觉。
本格懒得理他，转头就去跟食堂阿姨对峙，然而无论他问什么，食堂阿姨都不再回答。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对话的能力，或者说，她好像突然从既定的时间线中走了出来，变成了她原本想要的样子。
NPC被困在支配的空间中，在拥有自我意识却发现自己无法摆脱这种状态后必然会暴起。
这是正常的。
看戏的清汉女始终坐在位置上观察，她还挺意外的，这么快子安就影响到了其他NPC。
按照常规，一个觉醒的NPC必然会对周围的无意识NPC造成影响，但是这种影响是缓慢累积的，起码是几千年才能影响一个人觉醒。
这个过程孤独痛苦，很多觉醒的NPC都选择让系统收回自我了解。
可在这个副本中，只是几十年，食堂阿姨就因为影响自我觉醒了。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清汉女并不吃惊，毕竟千年只是一个大概的预计，当无限世界不停地收容现实世界的鬼怪、恶意和痛苦时，这里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所以不排除影响时间缩短的可能性。
这么说的话，人类是永远也没办法来到世界的另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