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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坐在车内，拿着手机和松田阵平聊几句初季的情况，一直盯着的侧前方大门终于走出两道身影。
“今天的时间有点长，初季在想什么哥哥不知道的事呢？”自娱自乐的调笑口吻，“已经不愿意告诉哥哥了，真是越来越令人担心了啊。”
萩原研二开门下车，伸伸懒腰，目送两人直到看不见，坐回驾驶座发动汽车去警视厅。
今天有那小子陪着，倒不用他跟在后面了。往常若是初季让萩原研二先走，萩原研二只好悄悄等在外面，再跟上独自出来的初季。
初季不立刻回家，总会走到一家蛋糕店，点一份蛋糕和冰淇淋，慢慢地吃，很慢很慢，像是借此克制自己不要再点第二份，直到吃完，再走回森本诊所出来的岔路口，打电话让家里的女佣来接。
初季和工藤新一在萩原宅吃的午餐，初季没去吃蛋糕，新一一定饿坏了，但是空腹吃蛋糕这种事，还是不要勉强新一了。
工藤新一吃完午饭本打算走，得知初季等会去花房画画，便留了下来。
工藤新一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他坐的沙发边摆着一盆月季，淡淡的黄白渐变，花瓣层层叠叠，饱满圆鼓鼓的，开得正好，上次这里摆的还不是这盆月季，萩原家的园艺支出一定是他家的好几倍。
初季坐在画架前，回想着咨询室门口突然中断的对话，新一的情绪不高，让她很在意，是她说错话了吗？
放下勾线笔，转身走到沙发边，犹豫不决。
工藤新一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中断的谈话，初季疑惑和不解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今天只不过再次验证了。
初季没那么喜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工藤新一时常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个小人，为一己之私提前确定关系，这是他该承受的。
聪明的初季，怎么会不明白呢，怎么会认为“没必要”呢？
为对方担心的心情，焦虑着急的心情，无法用理智控制。
如果他们还是朋友，也许会尊重对方的意愿，退一步，好让对方有空间处理好自己的事，可他们不是啊。
工藤新一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干涩的桔子，咽下去后满嘴的涩味，久久不散。
“你不高兴吗？”初季耐不住安静的空气，小声地问。
“没有。”
初季控诉地看着工藤新一，指责他不说实话。
工藤新一弯起嘴角，眼里的温柔如月光倾泻，“初季喜欢我吗？”
初季不假思索地答，“当然！”
“还没听过初季说喜欢我，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工藤新一伸手拂去初季发顶上的花瓣，应该是刚才跑到花架那边玩时沾到的。
初季不高兴地鼓鼓脸，“不喜欢就随便答应你，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想听。”工藤新一执拗地不放过这个话题。
“喜欢你。”
初季扑过去环抱着工藤新一，清晰坚定地重复道，“我喜欢你。”
等了等，工藤新一依然沉默着，初季提醒他，“新一也要回应我才对，不然只有我一个人说，好奇怪。”
……原来是这样。
不经思考的抱怨，初季幡然醒悟，工藤新一因为不确定她的心意，变得没有安全感了。
工藤新一拉下初季的手，亲亲她的指尖，“我喜欢你。”
初季垂下眼，闷声开口，“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新一的。”
“没人能强迫萩原初季做任何事，还记得吗？”
工藤新一想起第一次说这句话时还没有凳子高的初季，眼里溢出点笑，“记得。”
“所以，我不会因为其他理由和新一在一起，只有喜欢，只因为喜欢，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工藤新一想，有些事急不来，这样已经很好了。
初季察觉到工藤新一心情终于变好了，心情一松，也不去画画，陪他坐在沙发上。
“去画画吧，不用在这陪我。”
初季撇撇嘴，她现在不想画画，眼睛转来转去，这个季节的花房最好看，四周全是盛开的花，木架垂下的铁线莲，还有花苞肥大的月季，花瓣繁复的芍药，屋外顶檐上的白木香也开了满枝。
初季看够了花，扯扯工藤新一袖子，好奇地问，“什么时候猜到我去看心理医生的？”
工藤新一放下手中的小说，思索一瞬，“中学第一个学期。”
“诶？！这么早，因为什么？”初季惊讶，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夕阳斜下，几缕残阳映在初季画架上的纸，工藤新一视线落在那几道橘红色的光线。
记起那段日子的发现，心里有些喘不过气。
“初季你那时候，不愿意出门。”
初季愣了会，反问道，“我有吗？”
“看吧，你自己没意识到。车祸醒来后，你就没有和铃木、毛利她们出去过，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你忙着练舞，以前也有过嘛。”工藤新一偏头对初季笑笑，初季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如果做得不好，会牺牲这些时间去练习。
“升学的时候，你因为铃木升学的事，愿意出门和她们去新开的甜品店，我以为是我多想了，可是只有那次，后面的假期你再也没有出去过。那次春假回来，我去问过铃木你有没有出门玩，没想到铃木也察觉到了你的不对，我拜托她约你出来，最后……嘛，每次都被你用合情合理的理由拒绝了。”
初季与工藤新一四目相对，眼神复杂，“难怪你总是找好吃的店约我去吃，还让我去你家看电影。”
工藤新一无奈地点头，“当时觉得我很烦吧。”他刚开始几乎是软磨硬泡，才让初季同意和他出去。
初季移开视线，否认道，“没有。”
工藤新一掐着初季脸颊，没好气道，“承认也没关系。”
不止这个原因，那会越来越在意初季，想天天见她，忍不住去找她，去萩原家更频繁了，回想起来，确实有点烦人……
“还有你拿我当借口，偷跑去吃东西，那次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解释。”
初季也想起那次暴饮暴食，挪挪身子，靠在工藤新一肩上问他，“后来懂得更多了就发现我又骗你了是吗？”
“注重健康管理的人，突然毫无节制地吃那么多，怎么看都不太对，我去了解，猜到一些，再加上你没有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初季接过话，“所以，你断定我去看心理医生了。”
“在纽约时你睡不好，联想这几年的其他发现，你周六早上的去向再次被佐证。”
“有段时间我会看你周六早上需不需要出门，以此猜测你有没有好转一些。去年我得知你和美术部的学妹去吃冰淇淋，惊讶又高兴，你竟然愿意和别人出去了。”
“初季，我没觉得你在骗我，你只是暂时不想告诉我，你想等一切过去了才让我知道。”
“可我更想陪着你。”
工藤新一难得说这么多，初季听出字里行间隐含的关心与束手无策，喉咙仿佛被粘稠的胶水堵住，不敢出言回应，怕声音露了馅。
新一说得平淡，初季串联起诸多细节，知道他做的不止这些。
一开始勉强出去，自己很容易疲累，不是身体，是精神上的倦意，新一不知哪次发现了，便减少出门的频率，周末陪她待在花房。
和新一在一起总是很有意思，做的都是她喜欢的事，她喜欢两人之间的自在舒适，是新一配合她的结果。
新一对她的口味了若指掌，自己从不用为吃食费心，习惯了让新一替她决定，因为新一选的从来不会出错。
初季很想问工藤新一，不累吗？值得吗？
她被困住了，自己还未察觉，被新一发现，心甘情愿陪着她，耐心地等，等到她愿意往外看一眼，然后笨拙地牵起她的手，带她看雨落天晴。
“别把我想得太好，我也有私心。”工藤新一傲娇地声明，他可不想初季对他有歉疚。
初季听到这语气，忍不住笑起来，眼含水光，怎么还在为她着想。
新一的喜欢，比她想的要多很多很多。
没有回应对等的感情，真的很抱歉。
“谢谢。”初季将自己的手塞进工藤新一手心，瞬间被握紧，她满足地笑。
“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想让你有压力，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想被隔离在外，想陪着你，也不介意你有事瞒着我。”
工藤新一想起幼年如小太阳般的初季，永远耀眼，永远骄傲，那不可一世的神情，让人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认可，初季想做就可以做到最好。
沉寂下来的初季竟然让人差点忽略了她，安静画画的背影变了，仿佛有一个玻璃罩子，上面贴着「谢绝打扰」。
工藤新一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无力地发问，为什么？努力地抽丝剥茧，却至今没有找到答案。
怎么忍心看着初季淹没，工藤新一脑海里两人针锋相对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转眼间，骄傲的同伴几乎要沉入海底。
工藤新一最初发现时甚至分不清，在他面前，亦或是家人面前的初季是不是真实的模样，是不是强撑着笑容满面。
初季不知工藤新一陷入过往，调侃似地问，“新一这算不算趁虚而入？”
工藤新一尴尬地摸摸鼻子，初季清醒得真快，刚才不是还很感动吗！
初季看工藤新一一副默认的模样，挑挑眉梢，竟然真的这么想。
除了家人，她只在新一面前有原本的模样，这是新一努力的结果，新一真的很了不起，她毫无所觉地乐在其中，直到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
“我觉得不算噢，因为新一，我变得快乐了，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点点烦。”初季比划了一下，表示真的只有一点点。
“喂，一定要说最后一句吗。”工藤新一不满地瞪过去。
初季眯着眼笑，不说话。
其实她也期盼着新一吧，两人才会越靠越近，自己的心早已悄无声息替她作出选择。
“你哥哥今天……”工藤新一想到今天看到的人影。
“你也看到了？如果我要自己待着，哥哥就会等在外面，他大概以为我没发现。”
初季笑得温柔，“我去哪他都远远地跟在我身后，直到我回家。真是个笨蛋哥哥呐，一个大帅哥走在后面，怎么可能不察觉嘛。”
“你哥哥也不希望你对他感到抱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工藤新一看到初季笑着笑着变难过的眼眸，不由劝道。
“新一，以后不要对我失望啊，我会很难过的。”初季眷恋地蹭蹭工藤新一肩膀，心底不安，提前预告般说了一句。
工藤新一偏头去寻初季的眼睛，落下一吻，“别这么说自己，我知道萩原初季是什么模样。”
温热鼻息靠近粉嫩的唇，工藤新一贴上去，执拗地说，“好与不好我都接受，初季也要接受全部的我。”
最后一句话的音节被吞了一半，初季没听清，听语气似乎是很重要的话，挣脱着问，“你说什么？”
工藤新一不打算重复，手扶着初季侧脸，专心地沉浸在唇瓣相贴的柔软触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