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八月马上就要结束，天空湛蓝如洗，早上的阳光肆意泼洒在人身上，让早起的众人有些沉重的心情感到些许温暖的慰藉。
“砰。”
关后备箱的声音惊醒了还在对着玉滢喋喋不休的夫妻二人。
听到声音谈文雅本就肿如核桃的眼，立马又弥漫开来一层水雾。
看到谈文雅紧咬嘴唇，还抑制不住的小声呜咽着，蒋文舟本就酸涩的心里更是一阵钝痛。
大儿子五岁就被接到老爷子身边，女儿可以说除了家里的阿姨带，剩下的完全就是自己和谈文雅一点点把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一样的小人儿，照顾的亭亭玉立。
昨夜两人都一宿没睡，有一句无一句的在床上小声回忆着过去。
只是妻子总是说着说着话就难受的小声啜泣，看到妻子眉眼阴郁的样子，蒋文舟无奈至极。
自己作为男人没有那么感性。每天去公司，确实也不如妻子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多。
而且妻子这么“水漫金山”，自己只能承担起顶梁柱的角色，不能哭，不能泄气。
话虽如此，但是微红的眼角还是暴露了蒋文舟的真面目。
“滢滢，妈妈晕车严重不能送你，爸爸没事为什呢，你也不同意爸爸送你过去呢。”
旁边听到这句话的姜婕无语，把头扭向一旁，却又抑制不住的对亲爹说教起来。
“爸爸，我们家还好，姜家周围都是多年的老邻居，越低调越好，本来就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焦点了……”
看到亲生女儿面无表情的说教样子，蒋文舟立马做乖巧装。
玉滢看到此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当时姜婕就是自己坐司机的车过来的，后来再回去姜家也是自己坐司机的车去，你除了一开始换孩子的事情出来和他们见面交谈过，还因为给钱的事情闹的有些不愉快，后续就没面对面交流过了，我回去你跟着不合适。”
蒋文舟还是没有经历过底层人民生活，并不能很好照料其他人的自尊心。
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
其实他就有些不解姜家为何不接受自己给的支票，虽然有些钦佩姜广臣夫妻的骨气，但在他看来，面子都是给别人看的，日子还是自己过的。
但是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他也会表示尊重。
“当时我是觉得老姜有些轴，劝他好还生气了……”
旁边姜婕忍无可忍道：“爸爸车祸后就很敏感了，又欠了那么多钱，这些债务他自己还清才能真的摆脱束缚，爸，你不理解就不要总是凭借自己意愿解读好不好？”
看到蒋文舟被亲女儿喷的找不着北的样子，旁边谈文雅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众人看向她时，面色一僵，忙不迭收起笑容。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还有手机可以联系呢，妈妈，有什么事可以在v信说。”
玉滢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抱住了这个又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
“妈妈，我先走了，多和姜婕说说话，她有点嘴硬，你和爸爸说不要怕她。”
听到这句话，泪流满面的谈文雅又想笑出声，又为女儿细心一阵欣慰。
“好。”
……
历经三小时的开车后，司机终于到达了这个不发达的小县城。
车开进小区时，张司机终于抑制不住：“小姐，这个小区安保不行啊，我就跟门卫说一声，他就让我进来了，都不用验证身份。”
“本来就是老小区，就不要要求那么高了。”
老张听着这句话，不禁暗叹小姐真是一夜长大，完全没有过去的影子了，看来挫折果然能够历练人。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这么大岁数，经历这种家不成家的局面，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淡定。
果然董事长这种家庭还是教育的好。看他平时再怎么不着五六，教育子女这种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
此时遥远的京市蒋文舟打了个喷嚏，“肯定是滢滢想爸爸了。”
为了方便，玉滢带的都是些样式简单，款式大方的衣物。
有时候不得不说审美这种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即使换了时空，古代到现代，玉滢挑的，也是让人觉得经典的款式。
“四号楼102，直接开过去。”
这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天气燥热起来，推开车门，腾腾热气掺杂一丝下水道的味道，熏的老张不禁都皱了眉头。
但玉滢面色不变，四处张望一下，便道：“我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张叔先把行李箱拿出来吧。”
……
王丽丽正在收拾小儿子姜琛的衣服，这两天家里乱成一锅粥，小儿子一开始还不回学校，说要留在家里帮忙，让她骂了一顿后，蔫儿了，但也忘了带替换的鞋子。
Hb的高考总是很残酷的，高中生四个星期放一次假，下次回来就要九月下旬了。
夏天的校服质量不好，又透又扎人，姜琛宁愿穿自己的短袖再套一个校服外套也不爱穿短袖，不然班里女生看自己眼神总是奇奇怪怪的。
这次只带了一堆短袖，平时就穿校服裤子，就带了一双鞋子，下了雨湿了鞋子连双替换的都没有。
至于走了的养女和亲生女儿，王丽丽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孩子和自己过苦日子的，所以也不指望女儿回来，如果她们偶尔回来看看就已经很好了。
“扣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王丽丽的思绪。
丈夫昨天直播又到了很晚，说什么年轻人都是夜猫子，睡的都晚，这时候直播才可能人气更高，劝他也不听，还是让他多睡会。
念及此处，王丽丽快速的打开门，本以为是哪个邻居，没想到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眼前的少女，王丽丽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这是自己的女儿，王丽丽心头涌起这份念头。
怀孕时哪个妈妈不在心里一遍遍描绘自己孩子的容貌？
自己虽然不是顶级美女但是年轻时也是四里八乡出众的美人，即便家里条件不好，但是闻名而来提亲的人从不在少数。
年轻时按照现在的说法也有颜控的属性，在周围一众或歪瓜裂枣，或长相端正憨厚的人中一眼相中了鹤立鸡群的姜广臣。
那时不乏有很多家境出众的人看上自己，对于媒人说的看人不能光看脸表示嗤之以鼻，那时只是单纯觉得，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生下一个小肥头大耳，每天早上从床上醒来可能都不想生活下去。
就是这个信念，让王丽丽坚定的选择了姜广臣。
现在即使很多人嘲笑自己天生穷命，给了富贵路都不会走，但是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即使生活很苦，心中总是有着淡淡的骄傲，嫁给那些人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女吗。
每次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时，王丽丽嘴上谦虚，心里实际早就乐开花，孩子就是自己的拼搏动力。
虽然以前也疑惑女儿生的不太像自己和老姜，但是遗传这个东西过于复杂，周围人不乏有很多孩子不像父母的。
乡下隔壁邻居的儿子甚至长得像姑奶奶，所以虽然纳闷，也并未多想什么。
直到蒋家派人来找王丽丽才恍然大悟。
难过郁闷的同时，也难免好奇自己亲生女儿的长相。
可惜那天小婕和那个宁宁来时，滢滢并没有过来，自己失落之余也咬咬牙让孩子吃了顿好的，毕竟以后小婕回来的次数可能也不多了。
结果一堆人吃完饭在客厅说话时，姜婕听见敲门声去开门。
当时王丽丽只以为是邻居亲戚一类的来串门儿。
却听见姜婕惊讶道：“你也来了啊。”
然后就传来哐哐哐跑走的皮鞋声。
自己知道是滢滢来时再跟着跑出去追，却早找不到孩子的身影了，只看到一个出租车的车屁股渐行渐远。
王丽丽怕伤了姜婕的心，也并未提及询问亲生女儿的相貌如何，但是自己亲生骨肉，又怎会不好奇呢。
王丽丽以为自己很难再见到亲生女儿时，她又眉眼俱笑的站在了这个相对于蒋家简陋的紧的门口。
很难用言语描述王丽丽现在的情绪，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鼻子酸涩的紧。
“是，是滢滢吧？”
看到这个虽然五官精致，却充满风霜痕迹的女子，玉滢点点头。
“快，快坐，你怎么到的这里呢，想喝点什么啊，家里没人爱喝饮料，只有白开水，我去下面超市给你买点……”
看到面前这个身在自己家，却瞬间拘束起来的女人，骨子里冷静淡漠的玉滢也感到感动，只觉得蒋斯滢错过了很多。
女人忙来忙去如小蜜蜂一般勤劳的身影让玉滢感到无奈：“妈妈，不用忙活了，我以后就在这个家里生活了。”
看到女人身影瞬间僵住，玉滢就知道对方肯定脑补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觉得，我在那个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感受到了蒋爸爸蒋妈妈十几年的爱和衣食无忧的优越生活，已经赚到了。”
经过玉滢闲来无事便吸收蒋斯滢的记忆，在有心学习下，她已经越来越顺嘴的说些现代词汇。
“现在姜婕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该各归各位，不然我的亲生母亲就少了一个女儿了。”
王丽丽就看见这个美的像是画报里明星似的的女子轻声细语道：“以后我们一家人，就真的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