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张怀义的姗姗来迟并不影响他的人气,端了杯香槟与围上来的人一一打招呼,用了十多分钟,他才缓缓走到裴棠身边,抬手自然而然环上了她露在外面的腰。
平心而论,裴棠的背部极美,皮肤白皙细腻,还没有赘肉,宽窄适宜,引人遐想。但张怀义的一整条手臂横过去,遮住了大半风景,让现场不少男人扼腕叹息,多美的背,遮住干什么?
张怀义占有欲十足,安迪识趣地摸摸鼻子找裴正去了。
看着安迪走远,张怀义转头淡淡地看了眼裴棠,语气凉凉的:“怎么不说你要来参加宴会?我好安排他们给你送礼服过来。”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他觉得她这身礼服很上不了台面。
他的手看似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但裴棠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容忽视的力道,他微凉的手指时刻提醒着他滔天的怒意,裴棠心有戚戚焉。
“我以为你在出差。”裴棠小声说。
张怀义低笑着道歉,“哦,看来是我的不是。”
张怀义从未在公开场合与异性如此亲密,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想起裴棠的身份,又看了看谈笑风生的裴正,大家忽然意识到张家与裴家已结盟。
陈舒颜心如死灰地看着张怀义与裴棠走远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刘玉捷叫了她几声,她才失魂落魄地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陈舒颜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有些勉强,“今天是例假第一天,刚才忘记了,喝了杯香槟,此刻有些不舒服。”
刘玉捷皱眉,“那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两人一起走到休息区坐下,刘玉捷贴心地叫侍者倒来一杯温水。
陈舒颜喝完温水,脸色看起来好了一点,刘玉捷想到刚才的事,有些嗔怪地说:“舒颜,你怎么回事,情况都没搞清楚,裴棠居然是裴正的妹妹?”
“抱歉,我也是刚才知道。”陈舒颜垂眸,心如刀绞,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在裴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裴棠还低调到从未在别人面前提及过自己的家世,倒显得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
看她神色黯然,刘玉捷也不好再苛责她,但今天的宴会她已经失去了兴致,还想说点什么,不远处一阵笑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刘玉捷也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
那一头,张怀义揽着裴棠正与裴正聊着什么,周围围了一群政商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裴正和张怀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周围的人却明显比两人还开心,而人群中的裴棠白得发光,和张怀义站在一起让人联想到了“金童玉女”这个词。
风头都被裴棠一人抢走了,她还在这里干什么?
陈舒颜腹部似乎更痛了,脸色苍白地说,“玉捷,我很不舒服,想先走了。”
陪衬有什么好当的?刘玉捷当即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是焦点的两人离场并未给热闹的晚宴造成什么影响,而对晚宴造成影响裴棠却不想成为焦点,有些茫然地无所适从,谁来告诉她这磨人的晚宴到底何时结束?她的腰要被张怀义勒断了。
现场的人哪里知道裴棠心底的呐喊,看她乖巧地依偎在张怀义身边,只觉得郎才女貌莫不登对,心想星耀背后的张家有钞能力,裴家又是名门望族,这两家强强联手,S市和B市还不是他们两家说了算?
这么一想,大家对裴正的殷勤又多了几分,纷纷邀请他到B市发展。
裴正倒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到B市发展,他今天之所以到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圈子露脸,不过是为了给裴棠撑腰。他知道裴棠向来不说自己的家世,以至于她和张怀义的绯闻出来,不少人骂她以色侍人傍大款。今天为她正名,就是要让她以裴家人的身份站在张怀义身边,而不是以明星裴棠的身份。
她虽然胳膊肘往外拐,但是他总是不能让她受委屈的。
张怀义当然知道裴正的用意,两人眼神交换,谁也没说破。因此,当有人提议裴正到B市发展,张怀义倒也乐见其成,他有的是钱,裴正思路活泛,两人顺着投资的话题一延伸,一个成型的方案就新鲜出炉,惊得在座的人拍手叫绝。
晚宴接近尾声,裴正以裴棠的名义捐了一个亿,张怀义含笑跟上,不多不少,正好一个亿。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也猜到裴正的亮相,不过是女方娘家人过来撑场子,而张怀义的从善如流,是为了明确表达自己对裴棠的诚意。
直到两人都各自携伴离去,众人才齐齐反应过来,原来今晚大家都作了陪衬,裴正的大方是为了让妹妹在B市站稳脚跟,而张怀义的大手笔却不过是为了秀恩爱!
裴正第二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给妹妹撑了场子也就没理由待在B市,带着安迪当晚就飞回了S市。
裴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正怡然自得地与安迪商量去哪里度蜜月。裴棠这边却忐忑不安地屏住呼吸,不知道待会要怎么被张怀义收拾。
车上,张怀义一言不发,全然没了在晚宴上对她的那般嘘寒问暖,空气中都冷得结冰。小赵目不斜视,以最快速度将两人送回了别墅。
回到家,刘阿姨已经睡了。他们一前一后地进去,感应灯便亮了起来,裴棠还未反应过来,张怀义便拉着她快步上了楼。
被甩到床上的时候,裴棠还很懵,“你、你要干嘛?”
张怀义眸子中不知何时窜起了一束火苗,看上去有些危险,他一眼不错地盯着裴棠,将松开的领带扔到一旁,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的扣子,裴棠有些害怕,爬起来就要跑,却被张怀义轻松捏住手腕,微微用力便将她抵在了门上,然后裴棠只听到“撕拉”一声,她身上的礼服便应声而碎。
张怀义早就想将这件碍眼的礼服碎尸万段了,一想到在晚宴上她穿着这件性感的衣服招摇过市,他就恨得理智全无。
裴棠抬手堪堪遮住胸口,“喂!你干什……”
“么”字被张怀义吞到了嘴里,裴棠被吻得脑袋发昏,他那种吻法,简直要把人吞下去,完全吝啬于给她空气。在裴棠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他放开了她,然后抱着她双双跌入大床。
此刻的张怀义已经脱掉了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裴棠有些羞愤,抬手锤他,“你弄疼我了!”
张怀义却压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倾身覆盖上去,“你也知道什么叫疼?”
疼是得知她即将葬身火海的窒息,是得知她根本没为他考虑分毫的失望,是明明知道她持靓行凶但还是想要原谅她的冲动……
可是即便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他还是忍不住原谅她,在她额头受伤那一刻,他生理性的心痛,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离开的这一个星期,他彻底说服了自己原谅她,因为他已经一个人这么久,久到迫不及待想要她给的所有温暖。
裴棠看到了张怀义眼底的脆弱,整个人软了下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那么久了他还没消气吗?
她明亮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他抬手关了灯,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粒,静谧的室内除了雪颗粒砸在窗户上的噼啪声,还有裴棠小声的嘤咛。裴棠的配合催化了张怀义的温柔,他的动作轻柔了不少,低声在她耳畔问:“裴棠,你爱我吗?”他的声音是压抑的、痛楚的,带有浓浓不确定的。
裴棠叹息一声,抬手抚了抚他满是汗水的背,“爱,很爱。”
“那么以后你做任何决定,可不可以先告诉我?”
裴棠点头,想到屋内太黑他看不到,又说:“好。”
得到了承诺,张怀义心情好了不少,与她交叉了十指,接续刚才的动作,在低沉的喘息中,去汲取他唯一想要拥有的温暖……
裴棠醒过来时,张怀义仍在沉睡,她轻手轻脚爬起来洗漱。
张怀义的浴室很大,里面整齐地摆着他的洗漱用品,她微笑着一一抚过,心中满足得不可思议。沐浴完毕,她顺手拿过他的毛巾擦头发。
张怀义是在何时进来的,裴棠并不清楚,只见他毫不避讳地含笑打量着她。在一室氤氲里,裴棠假装神情自然地转过身,脸不争气地红了,“你进来也不知道敲门吗?”
“我进自己的浴室也要敲门?”
听那语气,还有几分不以为意,裴棠抓过浴巾裹住自己,生气地侧身避开他就要出去,一只大手却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怎么就要走了?”
裴棠挑眉,“把你的浴室还给你啊。”
这么记仇。
张怀义低笑,将她再一次拉进浴室,打开了喷头。
“张怀义!我才洗过。”冒着热气的水再次将她打湿,裴棠愤怒了。
张怀义却满脸笑意,“再陪我洗一遍。”
这一洗又是两个小时,裴棠浑身瘫软地被张怀义抱出浴室时,脑子里只有“禽兽”两个字,他真的像是不知道疲倦的禽兽。
两人下楼时,已经是午饭时间,裴棠眼底乌青,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饭也吃不下去了。倒是张怀义格外神清气爽,连吃了两碗饭。
裴棠瞪他。
他回以一笑,“你不是最喜欢吃刘阿姨煲的汤吗?”
拜某人千奇百怪的姿势所赐,裴棠的手臂已经酸软到抬起都费劲,她再次气鼓鼓地瞪他。
张怀义若有所思地坐过去,抬起汤碗舀了一勺作势要喂她。
刘阿姨看不下去了,老脸一红,默默地退回了厨房。
裴棠气他若无其事,夺过汤碗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就往楼上跑。奈何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裴棠猛地顿住,然后扶着扶梯咬牙切齿地骂他:“张怀义,你就是个禽兽!”
张怀义先是微笑,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收敛了笑容走过去拦腰把她抱起来,低声问,“要不要买点药膏什么的?”
亏他说得出口!裴棠掐他,“闭嘴!”
这一回,张怀义不逗她了,抱她回了房间,跟着她一起躺下,裴棠心有余悸地往旁边挪了挪,警惕地问:“你不去上班?”她早上就是不够警惕,以为他说的洗澡就只是洗澡。
“今天周六。”张怀义把她捞过来抱紧,看她以来戒备,不由得“啧”了一声,“放心吧,我不动你,我也很累的。”
他加重的“累”字让裴棠这不争气地回想起某些画面,心里呸了一声,活该你累!
真正躺下来,裴棠却不困了,有了跟他聊天的兴致:“你这一周都去哪儿了?”
张怀义把玩着她的手指,“外公生病住院,去陪他了。”
“很严重吗?”裴棠欠起身来。
“唔。”张怀义像是真的累坏了,声音里有浓浓的疲倦,“不过现在已经出院了,他说想见见孙媳妇。”
昨晚的慈善晚宴他也在受邀之列,他知道裴正会去,但老爷子刚出院,他得在家督促他吃药,老爷子倔,没人盯着是不肯吃药的,但老爷子却赶他。
“你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干什么?”张秉忠皱眉,咳嗽着说,“费这劲儿,还不如带孙媳妇儿带来见我,比什么都好使。”
张怀义想到裴棠,心里微微一动:“成,我过几天就带她来。”
听他这么说,张秉忠以为他是顺口敷衍自己,恼羞成怒地亲自把他赶出了家门,“哄天哄地,哄到你外公头上了,赶紧滚!”
张怀义哭笑不得,但想到裴正在B市,他还是回了B市。还在高速,他就收到了陈舒颜的拍来的照片,还是在慈善晚宴现场。
照片上裴棠整个背露在外面,偏偏她要将头发悉数束起来,让整个背一览无遗。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气到他……
裴棠爬到他的胸口上,有些惊讶,“老爷子说要见我?”
“嗯。”张怀义笑了笑,闭着眼睛将她抱紧,“去见完老爷子,我们再去你家,你这么不省心,裴太太恐怕早就想把你嫁出去了。”
裴棠:“……”
外面又下起了雪,裴棠心里却暖暖的,大概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而她不想要的,都已离她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