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瓜
“听说,您想见我。”
盛星音按照指引来到靠窗的位置上,见到那位坐在窗边,手上捧着一本书籍认真翻阅,至今都还保持着温文尔雅姿态的男子,跟随玻璃上的指示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星星,我很早就想这么叫你一次。”几乎是一瞬间的呆滞,男子瞳孔急速放大的那瞬间垂下双眸,拿起了话筒。岁月似乎在男子身上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隔着玻璃窗,眉目清隽,声线依旧清冽如山上流淌的泉水。
如果只是单单看俊朗的外貌,是无法与那些罪恶昭彰的人联系到一起的。
“沈叔叔,如果你单单是因为想见我或者是什么,我觉得我们没有交谈的必要。”隔着玻璃窗,盛星音的眼眸轻抬,不在乎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难听,“我想,您也不希望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一些事情上,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您也清楚。”
“哈哈哈,”电话那头的男子闻言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眉目间透露出一丝缠绵的回忆,“星星,你和你母亲真的不一样。”
“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您说必须见到我才会说出真相。”盛星音撇了一眼窗外的艳阳,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满腔的怒意,不怒反笑,“您也很有趣,像是集邮一样集满了很多不容于世的罪恶。但今天我可不是来听您说这些关于一样不一样的研究课题。”
“星星,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男子自顾自的开启了话题,完全不在乎盛星音的脸色,他的眼睛向窗外的阳光望去,似乎透过阳光追忆起一些往事来,“你的母亲就像是一朵娇艳带刺的玫瑰,准确来说是野玫瑰,我在大学的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沦陷了,她光彩夺目,智慧出众。那时候的她,多么耀眼!多么迷人!可是--野玫瑰始终是野玫瑰,”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嘴角似哭非笑,在看到盛星音的脸时,又恢复到儒雅的模样,手指隔着玻璃痴痴描绘着她的轮廓,“老天也没有辜负我,你出生了,我可以不需要野玫瑰了,因为我有了替代品,比野玫瑰更好驯养的替代品那应该说,你是我最为满意的艺术品。”
“你是疯子。”
这个疯话盛星音是一点都听不下去了,她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在我出生之前,那些女孩子都是替代品吗?”
“不,他们只是我的消遣品。”男子的手在玻璃上认真的描绘,一笔一划尤其认真,“星星,除了你,没有谁可以替代你,没有替代品,你是独一无二。”
盛星音见状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忍不住闭上眼睛,“没有人可以随便评论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啊......”男子停止在玻璃窗上的艺术,脸上的表情又变了,此刻的神情十分冰冷,“但对于我来说,她们都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践踏吗?”
“有些时候,人心是最难测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对着盛星音莞尔一笑,撂下了电话,侧过身的他被阴暗扭曲的空间所笼罩,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如泉水流淌的嗓音响起,“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恢复成冰冷如霜的样子,睥睨着一直站在黑暗地界的人影,“但是你如果想要真相,就必须让星星离开这里,并向我保证,她的安全。不然,一切——免谈。”
“作为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真相!”盛星音闻言火速从座椅上反应过来,“而且那个你们反复试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星星,我保证,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甩下那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男子嘴角挂起陌生的笑容,偏头看向黑暗里那个修长的人影,“我相信,这是一笔合理的买卖。对吧?”
“宴太太,请您先出去吧。”
江墨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眉头蹙起,嘴里的糖果被他咬的嘎嘎作响,
“认罪不代表一切,但是犯法我一定会抓。”
目光看向即将倾斜的太阳,“而且我这个人,最讨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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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阳光照耀在看守所的墙面上,火红的光芒似乎在燃烧着一切罪恶。
但此刻盛星音坐在门外的长椅上,被晒的火热的座椅灼烧着她娇嫩的肌肤,可她的内心如今却是一片冰冷,对于她来说,这一场见面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一阵细微的脚步逐渐靠近。
“你说,这一切是什么?我和我母亲是一切的源头吗?”盛星音喑哑着发出声,坐在椅子上怔怔盯着那扇羁押室的门,企图透过那扇关上的门找寻到答案。
“多可笑,我最后成为了他们犯罪的理由,哈~”
她承认自己一时间钻了牛角尖,但是听到那种似是而非的回答,想到那些无辜的少女,实验室那堆无主的白骨,可是真的没办法不去想这些事情啊。
“人心啊~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测的事情,古人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江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注意到盛星音的表情,又掏了口袋拿出另一支,递到了她的眼前。
没办法,宴遇的小娇妻好像是心情不顺畅,忍痛割爱送出口袋里的最后一颗糖。
他想:希望到时候宴总给自己结一下这个棒棒糖的钱。
“谢谢。”盛星音接过那颗糖,浑身上下还是充满着颓废感,细长的手指把玩着那颗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
“走吧,你们家男人来了。”
江墨看了一眼手机内容,“其他的事情我会继续跟进,如果像你似的钻牛角尖,我这个抓贼的岂不是活都不用活。别想太多,那种人脑子一般都和我们不一样。嗯,你学医的,应该比我更懂这些。”
“懂什么?”宴遇在门口就听到江墨说什么“活不活”、“脑子”这些词,下意识把脸色难看的盛星音拥进怀里,“你别听他乱说。”
“你丫,你们有老婆的,过河拆桥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好是吧?”江墨恶狠狠咬下嘴里的棒棒糖,斜眼拿手指了指盛星音手里的糖,“宴遇,我的糖不能白吃,十倍!”
“沈家那位老大,什么意思?”宴遇懒得理会江墨偶尔来的抽风,转移话题询问起羁押室里发生的情况,“什么叫做,他让星星来,又让她走,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能那么说,沈家的水比你预想的还要深。”江墨收回嬉皮笑脸的态度,糖在他口腔里来回运转,眼神凌厉的射向羁押室内,“他的微表情告诉我,他不是最终的主谋。可以那么说,以前可能是,现在肯定不是。”
宴遇的眼神和江墨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电光火石间,他们脑海中逐渐升起一个人名。
“如果不是他,那是谁?沈辛白吗?”盛星音插入两人的话题之中,“可是,沈辛白应该不喜欢我。毕竟,当初是我母亲的存在导致他父母婚姻失败。而且十几年前,他和我也差不多大,根本没有这种能力去做。”
盛星音回想起原著的情节,似乎在她和沈辛白之间,一直是原主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从哪里来的爱情?总不可能因恨生爱吧?这也太扯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江墨瞥了一眼陷入沉默状态的宴遇,耸了耸肩,背对着冲他们摆摆手,一只脚迈进羁押室,“我不送你们夫妻了,里面那个人想和我好好谈谈心,那我就好好听一下中年男子的爱恨情仇,后续,再联络。”
夕阳带走一片火红的沉默,宴遇盯着羁押室里对自己微微颔首而笑的男人,不自觉紧了紧怀里的盛星音,低垂着头柔声讲,“星星,我们先走吧。”
“先别想这些,等江墨审完,就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而且,你还有我。”
盛星音在宴遇怀里回望着那扇刚刚关闭的门,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听着对方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似乎同样也在向自己保证:别担心,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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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澄澈,月色皎皎,盛星音坐在客厅的沙发前,手里无意识的按着电视机的按钮,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欢迎收看由......”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整个大厅,不由惊醒了在沉思里的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放大了音量,低头寻找起关闭按钮。
在她关闭的前一刻,手机同时传来猛烈的跳动。
接起电话的瞬间,电视机画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而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对方用急促的语速说,“盛老师,不好了,你被人挂网上,说您违背医生操守,现在学校论坛上都是关于你的黑料,甚至还有老师匿名举报你!”
打来电话的是杜文,他喘了一口长长的气,传送了一个视频给盛星音,继续急切的讲,“盛老师,这个视频已经被无数人转发了!反正就是,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