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宋笙笙走进教室看到黑板上几个大字才知道原来是大二的汉语言专业学生搞的一个辩论活动。
“转世之后还是同一个人吗？”宋笙笙念着辩论题目，一脸疑惑地靠着旁边一个教女性文学的女老师坐下来，“为什么会讨论这个问题？”
宋笙笙身边的女老师姓叶，年纪也不算大，她乐呵呵地又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标题，说：“他们说电视剧和小说在这个方面还挺热门，就选了这个。”
“那叫我来干嘛？”宋笙笙还是一头雾水，她只是一个勤勤恳恳教训诂学的客座教授啊，这种活动不是应该交给现当代文学老师什么的吗？
叶老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博导高院长没跟你说吗？本来是他来的，但他临时有事，就让你过来了。”
宋笙笙尴尬地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博导真是惜字如金只是简明扼要地通知她：教五301，课题讨论。
学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上课铃一拉响，他们就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辩论。正方支持转世之后还是同一个人，反方则认为转世之后不是同一个人。
两边分别陈述之后，叶老师越听越觉得有趣，她低声跟宋笙笙交流，“你觉得呢？”
“不是。环境、经历造就性格、思想，怎么可能这些做到跟前世一模一样……”
反方同学的辩论清晰入耳，宋笙笙一瞬间有些茫然，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我没想过。”她底气不足道。
为什么没想过呢？她问自己。
她好像见到他，就是他了。
反方逐渐占优势，叶老师赞同轻轻地点头，“我还是偏向于不能是同一个人的。外貌暂且不论，性格和思想都变了，怎么能叫同一个人。你觉得呢，小宋老师？”
轮到正方同学再次发言，“轮回是一个人身份性格的转变，但灵魂是同一个。”
“可能……是吧。”宋笙笙思索着说，“如果那个人没有前世的记忆，皮相、性格哪哪也都不一样……”
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自言自语，想要说服自己一般，“可他眼神一变，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能说，他不是他了吗？”
“再说，他的皮相同从前有七成相似……”
“小宋老师，你说什么呢？”女老师侧过耳朵去听，也没听清。
“啊——”宋笙笙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来，皱着眉头摇头说：“没什么。”
学生在辩论赛上打得火热，宋笙笙却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去参与，她眉头紧锁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在脑内无限挣扎，钻了自己的牛角尖。
想不清楚，就对不起苏源，也对不起傅云景。
苏源最近的行程比较轻松，今天上午完成一个代言品牌的新年物料拍摄和同品牌的广告就结束了。他跟宋笙笙约好一起吃午饭然后去一家室内滑雪场滑雪。
“卡！”广告拍摄的导演放下手中的话筒意味着今天的拍摄工作结束。
苏源礼貌地跟周围的工作人员弯腰道谢，熊熊跟带孩子一样，两三步跑过去为他披上厚外套，嘱咐：“快穿上，小心着凉。”
“今天就不用送我回去了。”苏源乖乖穿好厚外套，嘴角带着笑意边走边跟熊熊说，“你们要么直接回公司要么直接回家，笙笙会来接我。”
“我们可直接放不了假，还得回公司。”熊熊说，“不过，你可以顺利蹭蹭我们的车。宋姐临时参加了个课题讨论，耽误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磊磊面前。磊磊把苏源的手机递过去，苏源解锁一看，宋笙笙打过一个电话，他未接。然后她给他发信息说明了情况。
苏源也没有不高兴，回了她一句：那等爸爸来接你吧。
他扭头跟身边的熊熊开玩笑，“你说她怎么比我还忙啊。”
熊熊也笑，“人能不忙吗？一个人打三份工，又要上课又要毕业还要照顾你。”
宋笙笙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时，苏源已经在她所在的教学楼下站了十多分钟。B市冬天冷，今天一上午又在下雪。宋笙笙走出教学楼一抬眼就看见苏源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过膝羽绒服带着黑色的毛线帽举着一把同样黑色的雨伞站在雪地里跺脚。
她赶紧两三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苏源把她抱了个满怀，笑嘻嘻的，“闺女看到爸爸很热情嘛。”
“你傻不傻啊？”宋笙笙娇嗔着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微微弯腰扣上他羽绒服的拉链一口气拉倒脖子处，“这么冷的天，还敞开穿外套。”
说完又去盯他的手，见到戴了手套才放心，“也不知道进教学楼里面等，外面这么冷。”
苏源解释说：“才出来两分钟，刚刚是在里面等的。他们好像是有课吧，刚刚陆续进去好的学生，我怕被认出来。”
听苏源这样说，宋笙笙才把心放下来，挽着他的胳膊往校外走，“你戴着口罩呢，怕谁认出来？”
这下轮到苏源臭屁了，“我这么独特的气质，就是把脸遮住都有人认出来的好吧。”
后来，这句话成了真。
滑雪场选的是之前录制《在路上》综艺时选择的那家，苏源带着宋笙笙熟门熟路地穿好装备带上滑雪板就到了滑雪场地里。
宋笙笙一进去就目睹了一个女生从坡上战战兢兢地滑下来然后在她面前“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她看着都疼，好心伸手去拉了她一把。那个女生也是有男朋友的，她跟宋笙笙道完谢后都来不及去拍屁股上沾着的雪，扭头就去嗔骂男朋友，“你还笑！”
“你还是有点滑雪天赋的。”那个男孩子憋着笑喊道。
宋笙笙弯着好看的桃花眼跟苏源一双带笑的凤眼对上，苏源一手抱着两人的滑雪板一手牵着宋笙笙，“走吧。”
宋笙笙被苏源牵着慢慢往坡上爬。雪踩死了都是一块冰，硬邦邦的一点也不柔软，她心有余悸，有些担忧的问：“摔下去很疼吧？”
“你不摔不就好了？”苏源说。
“苏源，你这样如果不是我愿意倒贴，你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宋笙笙因为他的话闹小脾气。
“宋笙笙女士，”苏源知道她一天天“作天作地”的，憋着笑逗她，“就凭我这张脸就不愁女朋友好吧。”
宋笙笙双手叉腰颇有气势地背诵他粉丝言论，噎他，“一张海王脸，仔细一看是寡王。”
“你确定？”苏源这下低头认真盯着她，挑衅似的挑了一下眉。
好兔不跟苏源斗，她一瘪嘴，认怂，软软糯糯道：“你就不能讲点好听的嘛？比如，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我学滑雪的时候没摔过。”苏源极其自信又云淡风轻地说。
好气啊！宋笙笙抬脚踢了踢自己面前的雪。
苏源确实就没打算让她摔着，就算是真的要摔，他也不会让她摔疼。开始教学以前，苏源低头仔仔细细地给她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护具，把护腕给她穿好，调整滑雪眼镜。
调整滑雪眼镜的时候他跟宋笙笙对视，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其实今天在教学楼楼下见面，苏源就觉得宋笙笙的情绪不太对，所有的反应都有迟疑。宋笙笙现在只要对上苏源看过来的那双认真又满是爱意的眼时就会想到今天学生的辩论题，她的牛角尖还没钻出来。
她的情绪逃不开苏源的眼睛，她在他面前根本什么都藏不住。但苏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她整理好身上的装备。
因为他之前系统的学过，教起宋笙笙来游刃有余。先是一套安全知识的灌输和基本操作要领，然后他把宋笙笙的板递过去让宋笙笙实际操作。
旁边不乏有新学滑雪的女孩儿，宋笙笙抱着自己的单板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四处看，她眨着眼带着期待地看着苏源，“人家为什么是双板？”
怎么看，好像双板都安全一点。虽然进来的时候，那个摔屁股墩的女生也是滑的双板。
“初滑雪双板合适。”苏源回答，“但单板酷！”
苏源本来是想着单板他带着宋笙笙一起滑的，但宋笙笙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强，一个人踩着滑雪板轻轻松松滑下去。也就她还在学习之初装柔软可怜了，真滑起来的时候，胆子贼大。
第一次顺利滑到底，宋笙笙开心地在下面蹦蹦跳跳对着苏源比心。苏源笑了笑，踩着自己的滑雪板帅气地滑到宋笙笙旁边，又牵着她的手回去。
几次尝试都十分顺利之后，宋笙笙摆手表示自己已经不需要苏源小心翼翼地看着了，她能行。
带着小心思没被怀揣心事的宋笙笙察觉到的苏源有点怅然若失，他不死心地问：“你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吗？”
宋笙笙对“笨蛋美人”一直有一种执念，并在努力地向这个方向靠拢。照她的话来说，她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不做一次笨蛋美人实在浪费。
但得不到的才会永远骚动。
“笨蛋美人呀。”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眼睛弯成月牙。她进来就摘掉了口罩，苏源能看到她笑起来时露出的两颗可爱的兔牙。
清澈又无辜的眼神，天真无邪的笑容。
好像……看外表，“笨蛋美人”的人设稳固得很。
苏源皱眉思考到底该怎么开口“骗”她单板双人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