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沉香木自带香味,那气味闻了后有安神的功效,林鱼把沉香木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观察,她买回来已经有些时日,只是她并未想好要用这块沉香木雕刻何物。
之前林尚在家中时,一有时间便会教林鱼木雕,林鱼对这件事倒是十分感兴趣,所以每次学得都颇为积极,在雕刻技艺方面并未有太大的问题。
想着想着林鱼就想到了李湖腰侧所挂的玉佩,那玉佩林鱼就是不细看也知晓十分名贵,凭她现今的资产定然是买不起的,所以...可以用沉香木雕一个木佩...
林渔指尖敲击桌面思考着,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戴着木佩出行,但是如果只是当做一个装饰物放于家中好像也无妨,她轻拍桌面,决定就这么办!
次日,林渔卯时就从王爷府溜出去了,出去时还遇到了崔大娘。
“哎呦,姑娘这么早是要去何处?”崔大娘一脸担忧,“可有告知王爷?”
林鱼知道崔大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柔声道:“没事,我就是有点事出去一趟,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告知王爷。”,说完就从王府大门出去了。
这个时辰天色还没完全亮,整个街道上灰蒙蒙的,许多店铺还未开张,林鱼还是第一次这个时辰出门,所以对眼前的寂静感到新奇。
不过她也不能在街上久留,怕错过了和兄长约好的时间。
林鱼对林府构造了如指掌,摸到后门矮墙处蹲着,免得打草惊蛇。
她惊讶的发现这地面上竟还有红褐色的血迹,林鱼不怀疑这是自己的血迹,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竟还有残留吗?
林鱼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不记得当时的伤有多严重了,只记得当时苏巧的眼神很冷漠,林恒的神色很懦弱,林素香则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哎...”林鱼长叹口气,把与林府有关的一切从脑海中抛出去了,独独留下林尚一人。
一颗从天而降的小石子吸引了林鱼的注意力,她抬头望去,林尚正笑着看着她,像太阳一样。
“干嘛呢?起来吧,我将人都引走了。”林尚道。
林鱼起身与林尚面对面,“我脚都快蹲麻了。”,其实她没蹲多久林尚就来了,这么说只是想逗逗林尚,毕竟她这个大哥从小到大好像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果然,林尚开始不知所措,结巴地解释道:“我将人引走花了些时间...”
林鱼没忍住笑出声了,“没事,其实我才刚来。”
林尚被林鱼逗得没脾气了,无奈道:“就知道消遣你哥。”,他又正色道:“我问了母亲关于你的事,她说你偷窃,但我是万万不信的,告诉大哥,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鱼沉默片刻还是把事件真相说了出来,但她的语气是极为平静的,就好似她并非当事人一般。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林鱼怕林尚伤心,于是笑着道:“哥,没事的。”
林尚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好似陷入了无边的深渊,无论何方都不是出处,苏巧是他的母亲,他并不能做任何事,林素香是他的小妹,他同样不能做任何事,家人此刻就好似枷锁一般,把他整个人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鱼儿,大哥...”,还未等林尚说完,林鱼便将他打断,“哥,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自责。”
凭着林鱼对林尚的了解,此时得知了事件真相的他一定会被无尽的自责情绪淹没。
下一秒林鱼就看见林尚的眼眶变红了,她闪开视线,故作笑腔,“哥,我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你,你是我在这个家中唯一牵挂之人,所以请平安,好吗?”
她伸出手帮林尚整理了下头发,“这样可英俊多了。”
天色渐亮,远方传来行人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鱼正视林尚的眼睛,“哥,我走了,你保重。”
“等一下!”林尚拉住林鱼的胳膊,“你现在住在何处?”
林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离王府。”
离王府?林尚蹙起眉头,“你何时与王爷结识?”
这故事倒是说来话长,林鱼短时间内也说不完全,“说来话长,哥,我先走了,我们改日再见。”
林尚顿了片刻道:“走吧,注意安全。”
离开林府后林渔又去买了木雕的工具,她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觉得有些空虚,与林尚见过面后便与林家再无瓜葛了,这相当于把自己前十四年的生活剥离,不论这段生活如何,那都是她这许多年来所慢慢经历的,她走了一段长长的路,纵然其中有众多的难堪、委屈、悲伤,但这都是刻在她身上的东西,一旦剥离如削肉断骨,疼痛难忍。
她在王府时并未表达出任何悲伤的情绪,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未曾深刻意识到这种疼痛,如今这痛来得过于突然,林鱼觉得自己快要走不动了,快要撑不住了。
但她要撑住才行,她一定要与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她停了片刻歇息。
“小鱼。”
林鱼向前方看去,李湖就在那里,腰侧依然挂有一玉佩,反射出点点光芒,好像入了林鱼的眼眸,照亮了林鱼眼中的世界。
林鱼看着李湖向她走来,她不禁笑了,如果她的新生活与眼前人有关,那么与过去告别的痛感好似减弱了,虽还是痛,但这痛变得可以忍耐了些。
她挥挥手,“在这。”
天边的太阳金灿灿的,林鱼第一次看着它没有闭眼,她希望自己日后的生活会如今日一般阳光灿烂。
“去了哪里?”李湖立于林鱼身侧同她一起走。
林渔举起手中的袋子,“买了这些,王爷知道这些是何物吗?”
李湖仔细瞧了一番,并无头绪,“是何物?”
“木雕的工具。”,她想了一下道:“王爷可曾接触木雕?”
李湖轻微摇头,“从未接触过,但我二哥对此颇有兴趣。”
他好像说家常话一般,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但林鱼却被这话震得说不出话来,李湖的二哥,不就是当今圣上吗?
林鱼年纪尚小,并未接触过圣上,圣上于她而言就如天上明月,遥不可及也不敢触及。
见林鱼半晌不言语,李湖拍了下她的肩膀,“小鱼?”
“嗯?”林鱼回神,但是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扯开话题,“王爷,我很擅长木雕。”
她这话题扯得生硬,李湖一眼便看出来,轻笑道:“不敢提及我二哥?”
李湖当神官已久,对于圣上的尊敬有,但并不多,他本身就不甚在意这些身份,当上神官后便表现得更甚,好在当今圣上与李湖关系极好,他又是一介闲散王爷,否则要是他这般态度定然有苦果吃。
林鱼苦笑,脸部变得僵硬,“王爷就莫要与我开玩笑了。”
“好,我们不聊这个。”李湖看向她手中的工具道:“我帮你拿。”,是陈述句,林鱼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便空无一物了,她无奈道:“我自己可以拿。”
“今日王府的膳食如何呢?”李湖看向林鱼问道。
林鱼怔了一会,嘴角上扬,“不知,不过应当是十分不错,毕竟近日都有王爷亲自把关。”
此事李湖并未让府中下人保密,所以林鱼知晓也无可厚非,他扬起嘴角,“嗯...,看来小鱼对我的眼光还是很赞同的,我很开心。”
林鱼抬眼看他,一下就与他对上视线,不禁发呆,李湖这是一直都在低头看她。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这天林鱼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县令,如若不是林鱼之前与京城知县见过几面还真认不出。
林鱼本想当没看见,可谁知这知县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瞧见,林鱼便隐藏身形跟着他,跟着跟着她发现这知县竟是直接走出了城,最终停在了城郊树林处。
林鱼隐藏好身形,发现有一黑衣男子前来赴约,两人说话声音极小,但林鱼隐约中还是听到了大概意思,知县在贩卖私盐...
他一个朝廷官员竟如此胆大妄为,林鱼被惊得说不出话,又不能暴露自身,所以只得一动不动得待在树丛后面。
林鱼并未嫉恶如仇之人,她是十分怕麻烦的,她在树后待了许久,直到黄昏时分才离开。
后来的日子还是很平静地过,林鱼精心雕刻了几天的木佩终于完工,她激动地去书房找李湖,那人就站在书柜前仔细阅读手中的书。
林鱼收敛情绪,站在门口敲门,李湖听到声响后抬头,在看清来人后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
“进来。”李湖轻声道,“坐。”
林鱼没坐,她双手背于身后,“我今日带了礼物来。”,说完也不卖关子,从身后拿出木佩,“这是我今日刚做好的,赠予王爷。”
李湖的视线都被木佩吸引,他抬手接过,“这...很漂亮。”
如此一来林鱼才算松了口气,“那便好。”
“谢谢。”李湖的感激溢于言表,他走上前环抱住林鱼,很轻,就连手臂都是轻轻搭在林鱼的肩上。
林鱼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挣脱,李湖身上总有一股清香,林鱼闻了心情颇好。
李湖把木佩系于腰侧,林鱼连忙阻止,“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这木佩如此做工如此细致,一看便是用了心,本王把它系于腰侧并无不妥。”李湖认真道。
林鱼拦不住他,便随他去了,王爷生得俊俏,无论搭配何种饰品看起来都矜贵。
李湖看着林鱼笑,忽然眼前一片模糊,四周环境尽数改变,二人从书房到了上元佳节的灯会上。
李湖抿起唇,眼前场景他自是记得,今日是他向林鱼求亲的日子,只是这太过突然,李湖一时间不明白其中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