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既然热搜压不下去，索性不压。”路叶卉迅速整理好思路，“把所有的营销号全砸到澄清上。”
苏雅总算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买澄清热搜？”
路叶卉挑唇一笑，“没错，既然他们能买黑，我们为什么不能？别忘了，除了那些营销号，咱们粉丝超话里还有的是人。”
“就是，他们刷五条十条，咱们就刷它成百上千条。”小糖愤愤不平。
“不光如此，让粉丝在我这条微博下多发言提问，把评论区拉回正常。除了被雇来的水军，大部分网友还是理智的，只是被铺天盖地的信息蒙蔽了双眼，有人打头，他们才会把视线转移回基金会，认识到真正的问题不在我。”
“在华川查清楚前，确实只有这个办法了。”苏雅没辙，只好答应下来，但还是有些后怕，“你下次搞事情前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我这心肌可受不起刺激。”
路老师心虚地移开视线，最让你受刺激的事你还不知道呢。
她淡定地笑道：“现在不就在跟你商量了嘛。华川那边，光是付超盯着不够，得让贺总出面，等他们查完，不管是还少年未来一个公道也好，换合作机构也好，必须出一份对我的道歉声明。”
苏雅担心，“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当初的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华川有义务保护合作艺人，相信周总不会让我失望。”路叶卉缓慢踱步，脑筋一刻不停思考着，“至于付超，直接让他去银河镇，核实那个自称村民的人的身份信息，这个环节关系到我负责的项目，更不能出纰漏。”
苏雅已经有些跟不上的思路，只觉得她说的都好对，“还有吗？”
路叶卉停在小糖面前，“小糖，你和数据组的人负责盯好网上的言论，只要发现有造谣传播嫌疑的，直接用官方号评论，已经截图保留证据，让他们等法院传票。”
小糖有些呆愣，“啊？不直接告吗？”
还带友好提醒的？
苏雅总算机智起来，“这叫杀鸡儆猴，你这么说了，其他人再发言就会掂量掂量，这才是镇压舆论的大招。”
路老师眯眼，笑得格外无害，“苏姐懂我。”
思绪回笼，苏雅理清了路叶卉的一整套操作，急切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跟我，得去干一件大事。”
路叶卉继续走动，“想拿《抉择》开刀，当然不能顺了他们的意。先去找程导，把计划透露给他，至少先稳住剧组，这件事不仅不会影响到电影上映，说不定还能借此炒作一番。”
小糖已经完全听傻眼，这还能炒得起来？
“澄清当天的宣传路演我必须参加，能不能在那天翻盘，就看这三天了。”
路叶卉站定在窗前，眸光幽深，眼底酝酿起风暴。
她可不是任凭宰割的人，想从她身上捞好处，哪有那么简单。
那条微博发出后，评论数蹭蹭上涨，每刷新一次都能多出上百条。
刚开始的评论几乎都是辱骂和嘲讽，还有许多偏激的言论混杂其间，超话大粉收到团队消息，和一众粉丝切换小号，针对性地提出质疑，并点赞到前排。一天后，虽然还有不少水军在带节奏，但整体风向趋向平稳，群众都在等待靳斯嘉给处妥善回复。
小糖和数据组的姐妹们游走于多个平台，逮到一个造谣生事的就记在小本本上，并直接在评论区递上律师函警告，仅仅过了半天，此前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营销号们纷纷闭了嘴，为了掩人耳目，还转发起了那条微博。
小糖敲着手机冷哼，“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而千里之外的C市机场，付超看着眼前的“路老师”，主动示好；“您好，是嘉嘉的朋友路老师是吧？”
靳斯嘉心里在偷笑，表面却故意板着脸，“没错，是我。”
“这次麻烦你跟我跑一趟了，银河镇那边路程比较远，嘉嘉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
“你搞错了。”靳斯嘉逗着自己的小助理，“是你跟我跑一趟，阿超。”
付超：“！！！”
我们好像没有这么熟吧这位路老师！
叫得这么亲密，那哥们儿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但他不敢发出质疑，因为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很好惹。
夏老师尽职尽责地拎着行李箱，嘱咐道：“去了那边跟好他，别乱走，有突发情况给我打电话。”
靳斯嘉接过行李箱，笑嘻嘻地问道：“没有突发情况不能打电话吗？”
“当然能。”
男人语调温柔，靳斯嘉心里刚软下来，却听他话锋一转：“但我会挂掉。”
靳斯嘉：“……你好烦！”
说罢气呼呼地拉着付超进了候机大厅，过完安检，靳斯嘉回头，见夏昼还在原地看着她，又朝他做了个鬼脸。
付超八卦：“你们是情侣啊？”
小助理真是完美继承了她吃瓜的特性，靳斯嘉继续逗他，“怎么可能，这位可是嘉嘉喜欢的人。”
付超：“？？？”
你说什么？！他真的没有听错吗？？
付超震惊，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男人已经不见身影，他压住心中骇然，安慰自己是这位路老师在跟他开玩笑。
他跟了嘉嘉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是嘉嘉喜欢的人。
路老师真是会说笑。
登机之前，夏昼给靳斯嘉打了电话，虽然还是不忘怼她几句，挂断前却主动道：“你认真办事，空了我会给你打电话，回来我去接你。”
靳斯嘉心情大好，语气甜腻，“好呀。”
付超默默戴上耳机，换上一副死鱼眼表情。
原来他只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下次出差不要给他安排恋爱脑队友，谢谢。
两人这趟班机直飞银河镇所在的地级市，要去镇上还要几经辗转换乘大巴和运营面包车，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终于抵达这个位于边境的贫困小镇。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两人在付超高中同学的带领下，走访了几所“银河少年”的项目学校，并重点调查了那户发博的人家，赶在三天期限前一晚将调查情况汇总给了靳斯嘉的团队。
彼时，路叶卉刚和程敬安达成一致，决定利用这次网暴反向炒作一次。
两日前苏雅就已经找程导透露了计划安排，但这次风波太大，程敬安不敢贸然合作，观望了两天才终于下定决心。
而华川那边，在调查完全部真相后，周一一大早，周总就带着法务空降了少年未来基金会的办公大楼，找到了机构主理人丰婷，以履行合约内容要求其出具详细的事件声明。
这次风波受影响最大的，除了靳斯嘉就是少年未来，丰婷也不愿意看着一手打造的慈善机构就此垮掉，几经考虑后，她带着周总去了一个地方。
万众瞩目的周二终于来临，三天之期一到，靳斯嘉的微博下又涌进许多网友和黑粉，追问为什么还没有解释。
而《抉择》最新一次路演也这一天开始，这一次的官宣嘉宾中，有了靳斯嘉的名字。
无数媒体抢破脑袋要到了进场资格，甚至不惜花费高价，其他进不去的，干脆蹲在了影院门口，守着看能不能拍到些边角料。
下午一点，剧组一行人抵达现场，路叶卉戴着墨镜，脸色苍白地跟在后面进了特殊通道。
外面的狗仔迅速拍了照片发送微博，“靳斯嘉出席《抉择》路演”的词条出现在热门，得不到回复的群众跑到这个词条下的广场，开始了新一轮谩骂。
【说好的解释呢？你**还有闲心搞活动？？】
【笑死，白等三天，人家根本不在意网友看法】
【懂了，抉择被冲得还不够狠】
……
休息室里，小糖将网上的言论转述给了讨论的两人，路叶卉听完问苏雅：“人都安排好了？”
苏雅眉峰一挑，“C位。”
最后确认了一遍要发布的内容，路叶卉看着时间，沉着嗓子道：“两分钟后，所有的消息一起发出，想看，就给他们看波大的。”
说着，她打开房门，和刚好走出来的姜绮碰上面，两人和其他主演汇合，一同踏进了宣传场地。
场内，主持人话音刚落，主创团队就依次走上舞台，激昂的音乐背景下，路叶卉以配角身份站到了最边上。
张子威退后一步，邀请她站到了他和姜绮中间。
路叶卉愣了一瞬，明白了张子威的用意，还给他一个感谢的眼神。
台下，一众媒体架好机器，都在焦急地等待嘉宾问答环节。
程敬安讲话期间，娱记们迫不及待地拍下了无数靳斯嘉的照片，然后一看发现，和其他主演一对比，照片中的靳斯嘉显得无比憔悴。
脸色苍白不说，眼眶还泛着红血丝，嘴唇虽然画着浓艳的口红，却和妆容十分违和，明显是为了故意增添血色才抹上浓重的口红。
终于到了问答环节，第一个提问程导给到了某娱乐新闻的记者，刚接过话筒，这人就将矛头对准了路叶卉。
“想问一下靳老师，关于这次网络上传言的诈骗风波，你有什么解释吗？”
这人问的直白，但却是现场其他记者的心声，所有人的镜头都对准了路叶卉，闪光灯和快门声闪烁出现在整个现场。
路叶卉举起话筒，勉强牵起一个笑容，故作镇定地回复道：“今天的主题是电影的宣传，这个问题和主题无关，希望你能重新提问。”
男记者扬声质疑：“请问你是在逃避回答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路叶卉软下语气，“我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电影。”
另一名记者接过话筒，咄咄逼人道：“事实是您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到了《抉择》这部优秀的影片，希望您能尽快给出答复。”
姜绮秀眉蹙起，刚想抢过话筒为好友辩解，就瞥见角落里经纪人正对自己疯狂挥手，阻止她招惹是非。
经纪人指了指一旁的程导，表情严肃，示意导演都没发话你就别给我惹事！
姜绮着急，犹豫着要不要叛逆一次，就听张子威的声音通过话筒响起：“嘉嘉说过，三天后会给出合理的解释，我没算错的话截止时间是五点，现在时间还没到，希望各位媒体朋友稍安勿躁。”
没想到张子威会主动帮自己说话，路叶卉再次怔愣。
姜绮在身后竖起大拇指，威哥威武！
可娱记向来会挑事，如今有大头条在眼前，更是气势汹汹。
最先提问的男记者毫不客气地追问：“在明知已经影响到影片的情况下，还要计较一些小时间，是不是对剧组太不负责了？而且，能在网上回复就不能现场回应吗？靳小姐是否在刻意拖延时间，好为自己做足公关？”
张子威皱眉，还想说些什么，路叶卉拦住他，再次举起手中的话筒。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张子威，“谢谢威哥，愿意帮我说话。”
短短几个字，路叶卉的语气里已经染上哭腔，她转向那名男记者，语气坚定道：“您说的对，我不该计较一些细微的时间，那么在您急着提问的时候，有没有抽出空来看一眼微博呢？在我登台前，我的团队就代我发布了澄清声明……”
说到这儿，台下的媒体和粉丝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找到靳斯嘉的主页。
而有些机智的，直接点开热搜榜，看到了带着大爆标签的几个词条——“靳斯嘉澄清声明”、“华川道歉声明”、“少年未来主理人丰婷”……
所有人傻眼，这玩意儿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微博里详细罗列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包括此次事件的爆料人、少年未来是否存在诈捐行为、银河镇村民真实情况、三天前的微博答疑都有详细说明，你们关心的所有问题，这三天里，我和我的团队都在一刻不停地调查。”
路叶卉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而这一次，全场鸦雀无声，再无一人提出质疑。
众人这才惊觉，她苍白的脸色并不是故意化成的妆容，而是粉底都遮盖不住的倦怠颓唐。
现场气氛糟糕，程导终于发了话，“关于嘉嘉的事，宣传结束后各位可以再做了解，现在，希望大家能将视野移回我们的电影，影片还有许多精彩细节等待揭晓。”
程敬安这番话无疑是给不怀好意的媒体递了台阶，众人刚想顺势将话题带回影片，缓解现场尴尬的氛围，路叶卉就继续开了口：“不好意思程导，我还是想再说两句。”
她上前一步，一双灵动的眸子霎时泫然欲泣，语气里的哭腔隐忍克制：“这次事件给剧组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在此，对所有剧组人员道歉。我宣布，我将退出《抉择》接下来所有的路演宣传，并将所得全数片酬捐赠给‘银河少年’项目，以示补偿。”
此话一出，除了程导，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