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翌日，天明。

玉环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榻上的李瑁还未起身。

“王妃，按品级大妆吗？”新来的梳妆丫头一边为玉环梳理长发，一边轻声问道。

玉环不由从镜中看了一眼她，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今日忠王妃才是主角，本宫去抢她的风头，你觉得妥吗？”

小丫头立马放下木梳跪倒在地：“王妃，婢子不是有意的，婢子不知道啊，只是想让王妃光彩夺目而已，王妃息怒啊！”

骤然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瑁也从睡梦中醒来，旋即问道：“什么事？”

“殿下，求您向王妃求求情吧，婢子也只是一时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啊殿下！”

玉环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丫鬟向李瑁哭诉，不禁有些错愕，随即不由得大怒。这小丫头真是会避重就轻，自己的问题丝毫不提，到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毒妇。若是此刻，玉环冲丫鬟发难，必然会削弱她在李瑁心中的分量；若是她默不作声，李瑁也会对她有所不喜，当真是进退两难。

“哦？是么？”李瑁缓缓起身，坐在榻边，眼神玩味地看向跪着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名叫白芷，是才入府来伺候王妃梳妆的。”

“抬起头来。”

白芷缓缓抬头，略略抬起下巴，眼光望向李瑁，眸中还泛着盈盈水光，双手还绞着衣角。玉环这才正视起来，这婢女虽然穿着一般二等侍女的衣服，但身上的饰品似乎多了些，发髻中还簪了几支细小珠钗，耳间的米珠耳坠似乎更长一些，一下一下地扫过脖颈。素手纤纤，指尖似乎并没有什么茧子，皓腕上还带着玉兰手镯。

李瑁似笑非笑道：“白芷，好名字！”

“婢子多谢殿下夸奖。”

“本王看你似乎还精心装扮过，说，是谁派你来离间本王与王妃的？”李瑁突然翻脸，此刻的他才更像一个皇子亲王，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亚。

没想到白芷并没有害怕，或者说并没有真的害怕：“殿下误解婢子了，婢子不敢陷害王妃。婢子只是心悦殿下太久，一时说错了话，殿下，王妃，婢子也是一片痴情啊！”

玉环不由得嗤笑：“天下仰慕殿下的女子何其多，难道每个都如你一般？那殿下可真是太可怜了！还是说，你这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做殿下的侍妾，让本宫成全你？”

“求王妃垂怜。”白芷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脸色。

“不必，本王没有兴趣。小满，将这女子带下去好好审问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安排的。王妃心善，本王可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己的妻子去！”李瑁说罢，再也不看地上的白芷，对玉环又道，“玉娘莫要气坏了自己，今日我们还有正事。”

玉环自然知道，遂点头称好。

白芷被人拉了下去，按下不表。

“殿下，当真丝毫不信那女子的话吗？若玉环真是欺负了她，殿下可生气？”玉环转过身来对着铜镜梳头发，有些不敢看李瑁。

此时屋内俱是二人的心腹，说话自然也不需避讳他们。李瑁从背后拥玉环入怀，在她如泼墨般的长发上轻轻拂过：“我自然知道我的妻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就算是真的做了，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问题。”

玉环感动，眼眶上还挂着一两滴泪珠，李瑁伸手拭去：“唉，别哭，你一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好。”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低迷，好在乳娘陈氏及时上前打断：“殿下，王妃，老奴实在是不想打扰二位，只是再不梳妆的话，王妃今日就要错过赴宴的时辰了，这可是王妃成婚之后的第一次受邀参宴，可不能让人小觑了去。”

李瑁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他自是知道这位嬷嬷对玉环的重要的，只能对着他的小厮发脾气：“爷的衣服呢？怎么还不来伺候爷梳洗，讨打是不是？”

又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收拾停当，带着下人才出发去往忠王府。忠王府所在的坊市与寿王府不远，马车走了有一刻钟也就到了。

玉环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的平民百姓，还有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十分热闹。

忠王自然也接到了寿王夫妇到来的消息，为显示兄友弟恭，特意带着忠王妃韦氏与侧妃张氏出来迎候。李瑁扶着玉环下了车，给李亨夫妇见礼：“三皇兄，皇嫂，劳你们在此等候，小弟真是心中有愧。玉环，这是三皇兄与皇嫂。”玉环也依样见了礼。

看着站在忠王右侧的女子，想来就是忠王侧妃张氏了。按照规矩来说，这样的正宴是不能允许侧室出现的，看来这张氏果然十分受宠。

忠王府内也十分热闹，原本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过今日看来倒是没有任何限制拘束。

李亨拉着李瑁要去见客，玉环也只能陪着忠王妃一起。

“弟妹平日里可有什么喜欢的？”忠王妃拉着玉环的手一脸的姐妹情深，“此处人多闹腾，弟妹不如与我去我院里说说话吧，我呀，一见弟妹便好生喜欢。”

“姐姐那院子我也是日日都去的，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寿王妃不如去我那坐坐吧，我那有些小玩意儿是我们殿下特意搜罗来的。”张氏一听忠王妃要拉玉环走，心下觉得不安，又怕二人联手会对自己不利，连忙从中阻拦。

忠王妃却依旧笑眯眯地回道：“张妹妹是不知道，此等正宴，寿王妃若是去了你那，恐怕晚点就会有言官弹劾说寿王殿下与寿王妃不懂规矩。”见张氏还要说些什么，忠王妃凛了神色，“妹妹能出席正宴已经是破格了，还希望妹妹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可就不是你一人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