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计（二）

婢女依旧恭敬，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半分，回道：“陛下并未说其他，只说二小姐在府内清修即可，有时间陛下会去看您的。”

承谨吓得打了个寒颤，就连牙齿都是忍不住打颤，仿佛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尽管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臣女遥谢圣恩。”

出了甘露殿，距离延嘉殿的大门不足一盏茶的距离，承谨似乎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有人提醒地说道：“二小姐，这边是惠妃娘娘了，您该给惠妃娘娘见礼。”

承谨如梦方醒，看向眼前形貌昳丽的女子，青丝高挽，大概是因为正在休息，并未佩戴过多的饰品，只一支穿花点凤金步摇斜斜的插在发髻一侧，并几支小小的金簪隐于发间。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绣芍药的襦裙，外穿同色大袖长衫，俱是上等的宫缎料子，手臂间还挂着一条浅粉色纱质披帛。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典雅，贵不可言，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此时正端坐上首，轻饮香茶，眼角淡淡扫过她的身体。

“臣女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承谨忙请安见礼。

惠妃见她行的是晚辈之礼，心下多少也明白一些，叫起之后对着陪同而来的宫女说道：

“本宫会让人送二位小姐出宫的，姑娘还是快些回甘露殿伺候吧。”

惠妃说的客气，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眼前的婢女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李隆基的心腹崔氏。崔氏面对承谨的侍寝自然是看不顺眼，但同样的也对惠妃恨得牙痒痒，准确来说，是厌恶后宫所有女人。但崔氏再不愿意，她也只能告退出来，毕竟说到死还是身份低微。

看众人都退了下去，惠妃也让自己的心腹守好宫门，才带着茫然的承谨去到偏殿看承宜。承宜的伤势只是看着有些唬人，其实并不严重，此时正坐立不安地候在偏殿，看见承谨跟在惠妃身后立马起身。

“二姐！”承宜哭得梨花带雨，“我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才让姐姐遭此无妄之灾！”

“住嘴！”惠妃不等她们姐妹再说什么，“有什么话你们回家以后再说，怎么说本宫都管不着。看在玉环的面子上，本宫拿你们也当作晚辈来看待。本宫好心提醒你们一句，隔墙有耳，尤其是在宫里，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的话不会被别人听了去，好自为之吧！”

说罢，惠妃叹了口气，还是软了语气：“收拾收拾赶紧出宫，迟则生变。”

承谨虽然还有些木讷，但也知道惠妃这是为她们好，反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姐妹二人也不敢多耽搁，立马告辞出宫。

杨家众人齐坐一堂，正焦急地等着，虽然宫里传出来消息说一切尚可，但到底还是悬着一颗心。见她们姐妹二人回来，这才稍作安心。

“阿爹阿娘在上，不孝女杨氏承谨自此不再嫁人，请在我原来的院子里设一座佛堂给我吧。女儿以后常伴青灯古佛，为大唐与陛下祈福。”说罢，承谨冲着杨玄琰夫妇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王氏哭得不能自已，杨玄琰也是紧皱着眉头。在座之人皆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决不能做出欺君之事。

承谨表情还是木木的，眼神也很是空洞：“阿娘放心吧，女儿不会做什么傻事，女儿只有好好地诵经、好好地活着，杨家才能安全。女儿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女儿告退。”说完起身福了一福，准备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承谨突然停住脚步，锐利的眼光看向寿王：“愿你快点成功！”而后也不等别人反应直接离去。

杨玄琰觉得有些无力，他为官多年圆滑处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目的就是保一家人的平安，可如今......

“玉环，你与寿王殿下也在这呆了一天了，回府去吧。你们正在做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直接来信，不要生分。”

“女儿明白，阿父阿母放心！”玉环此刻想要杀了李隆基的心险些压不住，连带着看李瑁都有些不太顺眼，起身告辞，又不放心王氏，遂殷殷嘱托，“阿母要保重身子，女儿需要这个弟弟的帮衬。”

王氏自然明白玉环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于是点头对李瑁说道：“殿下多担待，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了，不过来日方长。”

李瑁也很识趣，拱手道：“岳父岳母留步就好，天色不早，我与玉娘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不论何时，尽管差人来寿王府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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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这件事是我父皇做的不好，可这跟为夫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李瑁早就发现玉环迁怒于他，甚至都不曾分给他一个眼神，只好耐下性子来哄。

“殿下自然不会有错，有错的那个人妾身又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殿下，咱们是不是要加快一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