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决定好了再行动就会很快，神弥在山的另一面找了块较大的空地画好了法阵，跟在本丸里的狐之助一起操作。
只见空无一物的空地上慢慢显现出了一座巨大的犹如城池一般的宅院，交错增叠在山腰处。
若是有人看见，定会感叹一声，这比城里的贵族大人的城池还要豪华几倍。
不过里面确实也有一个天守阁就是了。
本丸的天守阁一向是审神者的居所+办公地点，刀剑们所有的部屋都是围绕着天守阁建筑，仿中古式的雕梁画柱和千转回廊仿佛画境一般美丽，最中间也是最华丽的就是天守阁，高高耸起，威严而又庄重。
山脚下的村子里开始传出流言。
‘半山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一座好大的城池。’
‘那是贵族大人建造的吧？真豪华。’
‘也不知道里面招不招工人，如果能在这么豪华的城池里工作，我这辈子也值了。’
‘听村口的一郎说，他前段时间上山砍柴，影影约约看见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像是武士大人，也是好看的紧勒，就你？别想了。’
‘可是里面没有女侍从啊，我可以让我妹子去，要是能爬上贵族大老爷的床……不不不，就算找个武士大人也不错啊。’
寿海师傅听着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无奈的摇了摇头，贵族大人？那都是拿着刀的厉鬼，若是城池里的那位大人发动了战争，不远的这座小村庄就会瞬间化为战场。
他手中不停的削着木块，为他的养子做假肢。
数年前，他在小溪边捡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弃婴，没有皮肤，没有四肢，发现他的时候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
他为孩子取名叫百鬼丸，磕磕碰碰将百鬼丸养到六岁，寿海每年都会为他制作假肢和假脸，他无比期望着孩子能够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尽管困难，但他还会继续坚持下去——这就是他的赎罪。
过去作为杀手的他杀过太多的人，现在的他，要为过去杀过的人赎罪，虽然他知道，比起剥夺他人生命，这些赎罪简直微不足道。
自从学会走路后，百鬼丸每天都要出去到处摸索，因为失去眼睛，他并没有方向感，只是走到哪算哪，偶尔也会掉进捕猎人挖的坑里。
对于六岁的百鬼丸来说，这坑属实是有些大了，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高‘墙’。
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他就只能等寿海医生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不见了来找他，如果一直没有发现……死在这个坑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被夺走身上大部分器官的百鬼丸感觉不到饥饿，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晕了过去。
***
“三日月殿下，请问有看到鹤丸吗？”长谷部忍着额头上的十字，拎着山姥切国广脏兮兮的披风问道。
坐在回廊下喝了一下午的茶，三日月享受着傍晚并不灼热的阳光，惬意的眯着眼睛捧着茶杯说道：“恩？鹤吗？没有呢，今日并没有看见过他哟。”
长谷部磨了磨牙回答：“啊是吗，谢谢三日月殿下了，我再去别处找找。”说完，他拎着披风转头去了别的部屋。
现在被长谷部到处找的鹤丸究竟在哪呢？
他正在本丸所在的这座山上‘探险’，并且捡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
他单肩扛着那个孩子，昂首挺胸，步子迈的活像绑到唐僧的妖精一样，向本丸走去。
一脚踢开大门，他径直驮着孩子向餐厅走去，沿途还向正打算出门远征的刀剑们打招呼。
正在餐厅里摆放碗筷的千代金丸：“鹤先生……你背上的是？”
鹤丸抬手：“哟千代……”拍了拍肩膀上小孩的屁股：“我在本丸门口不远的坑里捡到的，看着挺可怜的，就带回来了，有吃的吗？”
千代金丸：“……厨房里还在做，恕我直言，鹤先生今天是畑当番吧？长谷部可找了你一整天了，而且那个孩子，您到底是从哪里拐来的？不快点还回去的他的父母会着急的！”
别以为他会相信从坑里捡来的屁话，谁家小孩养到这么大扔坑里的！
“都说了是从坑里捡来的……这孩子饿晕了，先给他吃点东西再说吧。”鹤丸将肩膀上的小孩放下，锤着肩膀上的肌肉一边说道：“现在也没办法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哈啊……我明白了，我去厨房给他盛碗粥过来。”
千代金丸将手上的碗筷放下，向后厨走去。
打开门，热气扑面而来，里面是热火朝天炒菜做饭的弥弥切丸和莺丸，老年刀活动虽慢但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娴熟的往锅里倒盐和酱油。
“莺丸殿，我来取一碗粥。”
“可以哟，就在那边的灶台上。”他头也没回的指了指身后，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啊，千代桑，你有看到大包平吗？他刚刚说去拿卷心菜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大包平，与莺丸同为古备前派的太刀，前期学习料理的时候同属于料理菜鸡的二刃经常会互相帮忙，这个习惯一直沿袭到今天料理非常上手了也没变过。
“没有呢……是不是被短刀们拌住了？”千代金丸想了想，只有这个理由最合理。
大包平殿下虽然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外貌上有些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但是意外的受短刀的欢迎，经常会被短刀们拦下来做游戏或者举高高。
不得不说大包平殿下头上绑着小老虎的蝴蝶结，手上被乱藤四郎涂上艳丽的指甲油的模样，还挺可（dou）爱（ren）的。
一不小心思绪就飘远了，赶紧收回思绪后千代金丸端着一碗肉粥就出了厨房——主不爱吃甜的东西，所以厨房里的粥不是加肉就是加蛋的咸粥。
回到餐厅，那名幼童已经醒来，坐在椅子上茫然的左右打量。
千代金丸上前将肉粥放在幼童面前示意他吃，看着孩子迫不及待的大口吞咽起来才单手拄着下巴，对鹤丸说道：“这孩子看着绝对不是被人抛弃的，等他喝完粥我们就把他送到山下的村子里看看是谁家丢失的吧，你说怎么样鹤先生？”
良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千代金丸匆忙回头，却发现整间餐厅只剩下了自己和幼童。
“aho……aho……”乌鸦飞过，千代金丸石化了。
“鹤先生！！！！！！！”
尽管如此，千代还是耐心的等幼童喝完了粥，作为付丧神，良好的视力让他清楚的看到幼童的口中并没有舌头的存在，喝的粥也是直接囫囵吞下。
无法想象这个孩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座山远近都没有任何一家贵族的城池，要跑非常远才能看到零星几家贵族家宅，就这么个穷乡僻壤，真的能有人将这个身带残疾的孩子照顾好吗？
喝完粥，那孩子乖巧的将碗放回桌子上，便坐着一动也不动了，任千代金丸怎么逗他与他说话，幼童就像听不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无。
不，等等……这个孩子，是真的听不见。
千代金丸道了一声：“失礼了。”双手覆上幼童的耳朵，略微用劲，那假耳朵被拿了下来，露出空无一物的皮肤。
………………千代金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将假耳朵放了回去。
“即使这样也好好的活着，你真的很努力呢。”千代金丸抬手摸了摸幼童的头发，声音中带着些感叹和赞赏。
“加油加油活下去吧，只要能活下去，总会有办法治好的。”
百鬼丸听不见千代金丸的声音，也没有任何感觉，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千代金丸没有将幼童送下山，反而是前去找了审神者-神弥。
彼时她正待在天守阁中处理公务，见千代金丸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幼童进来还挑了挑眉毛：“怎么了千代？新的短刀吗？这样子有点惨啊，前主这是把他刀身几乎扒光了吗？”
千代金丸掌心放在幼童的后背将其往前推了一下说道：“这是鹤先生在本丸门口捡到的孩子，并不是刀剑付丧神，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神弥放下手中的笔，仗着自己维持幼崽的身形，直接踩在桌子上跳了过来，快速的落在百鬼丸面前，摩挲着下巴一边打量着他。
“唔姆唔姆，假肢和假眼，脸……”神弥突然伸手，将百鬼丸的脸掀开，只见底下是一张肌肉裸露的脸，鲜红的血管遍布其上，尽管是见多识广的神弥，也不免得被吓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仅仅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就缺失了这么多器官，体内还没有检查过，看起来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千代金丸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将孩子送回去，也不知道原生父母那边能不能养好这个孩子。
“确实……要是正常人的话，缺失这么多器官早就已经死了，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神弥一边说着，一边将百鬼丸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不是她耍流氓，神弥只是确认下还缺了哪些器官，但是体外的器官缺失似乎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是体内器官，甚至连脊柱都没有了，支撑着他行走的是特制的人造脊柱。
神弥瞬间决定：“将这个孩子送回去吧。”
千代金丸：“主……”
神弥笑着解释：“你看这个孩子，虽然缺失了这么多器官，但是都有被人好好的爱护着呢，假肢和假眼都做的很精细，最重要的脊柱，随着人的生长，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更换，就算是时政，想要这种技术的假器官，也是要花非常多的精力和金钱下去的。”
“放心吧千代，这个孩子……是被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