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你好,怜娇
愤怒几乎是一下冲上脑门,我无法控制眼神,死死的看着萧婷。她突然收住了笑,眼睛明显的往我大衣口袋里瞥了眼。然后游刃有余道:“安医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要收拾行李,麻烦你离开。”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收拾行李。我对着她的背面,朝她向前走了一步,她察觉到了,停下手上的活,看着我。我伸手,把口袋翻了出来。全程我都看着萧婷的表情,她看到我口袋空荡荡的那一刻,表情平常。她抬头看着我,嘴角浮现嘲弄的笑:“你是想告诉我,你没有这么卑鄙?”我没有回答。她错开视线摇了摇头,但嘴角的笑消散了,我看着她继续收拾的手,微微颤抖着。我道:“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是恶。”一盘清水,轻而易举的被一滴浑浊染透。好像又能理解了,于是我转身离去道:“如果有一天你们无处可去了,就去安乐所找龙姨,她会照顾你们的。”“安医生!”萧婷叫住我,但我并没有回头。依稀记得她最后的那句话:“我所处的世界由不得我作善,希望你永远被善待。”也许吧,也许萧婷也曾是天真的女孩。——“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徐志洲看着远去的士,眯着眼道。我看着他,笑了笑:“我看是你,舍不得萧乐吧?”徐志洲没有否认,反倒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小孩子虽然吵闹了些,但,嗐,不说了。”我弯了弯唇,朝医院里走去。徐志洲很快追了上来,就跟在我旁边,递过来一个档案袋。两人默契的什么也没说,朝着两个方向分道扬镳。关上办公室的门,我坐下,拉开档案袋的线条,是个U盘,插入电脑,档案呈现。姓名:怜娇性别:女职业:整容医生…我拿出手机,拨号出去。“喂。”“人在咨询室里。”我迟疑的:“是我知道的那个怜娇吗?”徐志洲回答:“是。”…我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带着陈凉过去了。进门前,我回头看着陈凉交代道对她道:“等一下病人可能会表现的激动,愤怒,这些都是正常的,你职责之余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了。”陈凉倒是挺镇定的,她笑着对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拉开房门,我们走了过去。怜娇被绑在躺凳上,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我坐了过去,陈凉在旁边候着。咨询室里的灯十分敞亮,这么近的距离,怜娇的皮肤雪白紧致,长长的睫毛垂着,短发散开,像朵花一样。沉睡的美人。仔细看,因为强光的直射,她的睫毛在隐隐的颤,眼角也沁着几分泪光。“怜娇,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医生。”翩长的睫毛掀起,她一下子睁开眼看着我。她果然在装睡。她想要坐起来,却又因为身上的束缚一下子顿住而面露淡淡不快。她来回晃动,看着是想要晃开,我就看着她的短发在眼前一晃一晃的,然后看向陈凉,示意她把躺椅调整舒适的弧度给她。“就这样,好的,谢谢你。”她眼睛笑起来像月牙一般。很有礼貌。陈凉退回去,怜娇才重新看着我。她接着我刚刚的话回道:“你好,我的心理医生。”我端着病历本,看着她阳光的笑,做出一个笑容:“你好,怜娇。”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似乎更开心了,月牙眼睛更弯了些。这种阳光的,更为让人害怕。我抿了下唇,开始道。“你说你杀了十个人?”怜娇不满的“哼哼”的笑了下,若不是这样的对话下,我会觉得这个“哼哼”娇柔柔的。不出意料的,她带着笑容道:“医生,你搞错了。”我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准确的说,是十一个。”这一秒,我似乎从那双月牙里看到了一些藏不住的凶光,那是,兴奋。恐惧,油然的从脚底升起。见我没有说话,怜娇又“哼哼”的笑了两下:“安医生,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改造他们的?”她的身子不是先前放松的姿态了,而是微微向前探着,目光如炬的盯着我。我放下病历本,端已兴趣姿态。“愿闻其详。”怜娇紧紧盯着我,像是不想放过从我眼中窥探出的恐惧神情。“算了,我都不太记得了。”我想,她的计谋应该是失败了。怜娇靠回躺椅,睁着眼睛看着或是天花板又或是看着白灯。她看着天花板,而我看着她。“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帮你,一点点想起来。”如果我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我就可以会看到此刻的我,面色阴冷,咄咄逼人。陈凉很担忧,她不安的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不只是她,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吓人。我回过神来了,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我的情绪已经不适合继续诊断下去了,我把怜娇安排入病房后,一个人上天台,想要冷静冷静。口袋里手机震动,我看了眼,来电人是徐志洲,接通。“你没事吧?”我无声的摇头,然后道:“没事。”话题重新回到了病人身上。我道:“她什么也不愿意说。”徐志洲像是理解,解释道:“我们找到她时,失了理智的乱喊乱叫,说自己杀了好多人。”显然,“想不起来”是假的。我:“你怎么看?”徐志洲:“她疯的太有常理,太是时候了,我怀疑她,装疯。”我:“你怀疑她用装疯逃避刑事责任?”徐志洲迟疑了下,他回答不了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怜娇口中那些被她杀掉的“人”。“我去一趟她家。”是我的决断太过反常,徐志洲敏锐的察觉到了,且:“你怎么了?”我没有说话,脱口而出也并非我心中真实所想。“她家对于你来说是危险的,你没有去的必要。”徐志洲是对的,在案件没有盖棺定论前,怜娇的家,或者是有关怜娇的一切都是藏着“危险”二字的。我的思绪也清醒了些。“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徐志洲:“是不是我给你指派的任务太密集了?需不需要给你几天时间休息?”我的心里是否定的,但操劳带给人精神上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就比如刚刚,我就像看着一个陌生的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