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制了
灵气入体,慢慢流转全身,夜璃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气顺神清,一睁眼才发现宋臻不知在洞口站了多久。
他行至夜璃跟前伸出手欲拉她起身,夜璃没接,直接自己拍拍屁股爬起来道:“谷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直接叫我?”
宋臻脸上慈爱的笑容不减,自然地收回手道:“看你修炼专注,不忍打扰。”
说罢他转身去旁边摆弄他的一堆桃花醉,把泡在灵泉里的酒坛子一个个搬起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石台上。
他一边做事一边同夜璃闲谈:“你小时候最爱偷偷跑来灵渠洞玩了,一趁我不注意就要偷两坛桃花醉喝,小小年纪就是个小馋猫、小酒鬼,我还总是纳闷我这酒怎么越酿越少了,直到有一天你贪杯喝醉了就歪倒在这池子边上,喏,就是哪里,被我抓了个正着,哈哈哈。”
宋臻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和嘴里溢满慈爱的笑容,从小养大的女儿,他又怎么会不疼爱呢?也许宋臻和林星梧之间留下了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但现在这些回忆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缅怀了。
宋臻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也不需要她回答,就又说起了别的:“今年我先酿了一百二十坛桃花醉,其中三十坛是给我自己和友人准备的,再拿出三十坛分给谷中的弟子们,剩下的六十坛呀,可都是留给你和蕴儿的,你们俩每人都有三十坛!哈哈哈,这下肯定够你喝了吧?含蕴虽然爱喝,但她酒量太差,她的三十坛说不定都喝不完,你要是不够的话,就找她匀给你,哈哈。”
泡在灵泉里的桃花醉已经全部被他搬上石台了,接着他又把之前就放在石台上的几十坛一个一个搬下来像之前的那些一样泡进泉水里。
夜璃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就站在旁边看他。
“我知道含蕴回来后对你有些疏忽了,你心里一定是怪我的,毕竟后来你改口不再叫我爹爹了,也改回了林姓,但在我心里,你和含蕴都是我的女儿。含蕴刚回到这个家不久,怕自己得不到家人的喜欢,所以很黏我,你不要怪她,她是个好孩子。”说到这里,宋臻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夜璃道,“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是什么秉性我也很清楚,从小就爱行侠仗义,还说自己长大后要惩奸除恶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宋臻拿了两坛桃花醉过来,递给夜璃一坛,另一坛自己打开后对她道:“你跟蕴儿之间的事应当都是误会,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这酒就当是我替她赔罪,希望我们家的大英雄多多海涵。”
他对夜璃举起酒坛,示意要与她碰杯。夜璃揭开酒封递过去道:“我会做我该做的事。”
酒坛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二人同饮桃花醉。
事已至此,夜璃也说不好林星梧和宋含蕴到底谁欠谁的,她也没有替林星梧报仇的资格。但听到宋臻这样说,夜璃知道林星梧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帮对人了,帮得值。
因果轮回何时了,只当此时至尽头。
“谷主谷主,大事不好了,杨焕师兄又发病了,在花溪台提剑砍人呀!好几个人都被他砍伤了。”一名弟子突然冲进洞口大喊,神色似火烧眉毛了一般。
事发突然,宋臻神色凝重,转头对夜璃道:“你刚回家,先回去休息吧。”
随后他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洞里只余下他的声音,对那名弟子说道:“速去。”
两人一块消失在洞口,宋溪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来,趴在洞口探出个脑袋喊她:“星梧师姐,药我给你带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白色瓷瓶,夜璃伸手接过,问他道:“刚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杨焕师兄突然发病,还砍伤了同门,明明这几天已经稳定很多了,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我也得过去看看了。”说起这事,宋溪的表情看起来也并不轻松。
夜璃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看看情况:“我与你同去。”
他们二人到的时候,花溪台已经围满了人,宋臻正在施术制服发狂的杨焕。杨焕被他压制住无法动作,还保持着举剑砍人的姿势,他旁边有一名男弟子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手臂,神情极度痛苦。
地上有一滩血,夜璃这才看到那滩血里有一只鲜血淋漓的右手,从小臂处被人整齐斩断,毫无疑问那位倒在地上的男弟子适才遭遇了什么。
宋臻道:“救人。”
听见宋臻的号令,隔老远围观的众人才敢上前,几名弟子将倒在地上的男弟子扶起来抬走了,从夜璃身边惨叫着经过。
夜璃低头小声对宋溪道:“他经常犯病吗?每次都要砍人吗?”
宋溪想着林星梧离开了吟花谷小半个月,是以并没有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如实道:“这是第二次,自从那次莫名其妙非要上吊之后没再犯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病情都挺稳定的,除了依旧不说话不理人之外没再做过出格的事。”
杨焕被制服后被缚仙索捆得牢牢实实才被人带下去看守。夜璃看了杨焕这么久,他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这让她觉得很奇怪。杨焕目光涣散,眼珠一转不转地看着前方,神情呆滞,完全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夜璃回道:“有查出他的病因吗?有没有想过他很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宋溪摇摇头:“谷主已经看过了,他身上没被下蛊也没有诅咒,更没有中毒。”
“是吗?那就怪了。”夜璃摸摸自己的下巴,这吟花谷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正常那么美好啊。
夜璃后面又以帮自己上药为由,骗小宋溪把她带回了住处。天色将晚,宋溪帮她重新处理了伤口,就赶着回去收拾药材了。
林星梧的家在一片杜鹃花海里面,红的炫目,白的娇俏,你挨我挤活泼热闹,美艳得不可方物。门前还有一条叮叮咚咚的小溪,天一暗下来,里面有星星点点闪烁的游动的光斑,好似一条缀满星星的银河。
坐在秋千上玩的夜璃被这条“银河”吸引住了目光,她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银河里的星星是一条条小小的银白色的荧光鱼。旁边还有一个精致漂亮的水车在咕噜咕噜地抽水。夜璃瞧着水车旁有个不寻常的装置,看起来像是什么机关,她伸手一按。
“啊!”水车开始猛的向四面八方喷水,夜璃一手捂住脸,一手摸索半天终于把机关给关上了。此刻已经变成落汤鸡的夜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想林星梧住在这里的时光一定很快乐吧。
身上已经全湿透了还在不停滴水,得,宋溪给她上的药全白费了,还得进屋先换一身衣服。
屋子里的空间很大很宽敞,但是摆满了一堆好看有趣的小玩意儿。夜璃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瞥见旁边的矮桌上摆了一局棋。
这是一局已经下完的棋,黑子先行,但明显执棋者技法稚嫩,只会按着棋谱给定的套路往上套。而反观执白棋者大局在握的起势,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但这局棋最后却是黑子赢了。
就,离谱。
奔波了一天,夜璃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疲乏,躺上床便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夜璃一觉睡到自然醒,但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打听林星梧的娘在哪这事还是去找宋溪比较靠谱,其他人可不一定愿意搭理她。
还没等夜璃走到清庐,在路上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宋溪,宋臻让他给杨焕送药过去,夜璃跟上他一道。
“杨焕师兄的病,谷主也束手无策,只能给他配些清神静心的药,期望师兄能早日康复吧。”宋溪眉眼间皆是忧郁,谷主的医术放眼天下都是不错的,若他都无能为力,那杨焕必然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杨焕随时都有伤人风险,所以不便再让他跟别的弟子同住在一处,只能将他暂时安置在清风崖上看管起来。
二人行至清风崖上,一名看守的弟子用玉令帮他们打开洞口结界:“杨焕师兄情绪不太稳定,二位千万不要刺激他,若有意外立刻叫我。”
宋溪道了一句:“有劳师兄。”
杨焕此时呆坐在角落的石床上面,眼睛目视前方无波无澜,就算有人进来了靠近他也毫无反应。
“杨焕师兄,该喝药了。”宋溪将药端出来,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幸亏他还知道张嘴喝药。
夜璃站在身侧看着,偷偷将手伸到杨焕的背后,运起灵力试探。行至识海时她震惊得瞳孔一缩,不敢置信道:“怎会如此?”
宋溪疑惑看向她道:“怎么了?”
“啊~啊~”杨焕不知怎的,突然就开始猛烈地抽搐起来,药碗被他掀翻,他倒在地上抱头打滚,痛苦哀嚎。
看守的弟子也被惊动,他刚冲进来,宋溪就甩出三颗银针分别刺入杨焕的重要穴道,杨焕晕了过去被扶起来安置在石床上。
出来后宋溪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我没有明白。”
夜璃环顾四周后才低声同他说道:“我几乎可以肯定杨焕是被人控制了,要想救他只能先找到是谁在控制他,而且控制他的人应该就是平时在谷里能接触到他的人。”
“谷里的人?可是谷里有那么多人,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呢?”宋溪仔细回忆一番,发现杨焕两次发病时都是和谷里的许多弟子待在一起,根本无法确定是谁在操控他。
“这个人控制杨焕必然是有不单纯的目的,他不会就此收手,不久后一定会再次作乱,你最近千万小心些。”夜璃微叹,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棘手,但希望不要变成她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