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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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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磅礴一泻千里的月下飞来瀑布之下,夜璃抬头看了眼高悬正空的烈日,有些犯难地瞅着眼前的几汪清潭:“这青天白日的,难道我要直接这样跳下去泡水吗?”

因为才出了事,山中弟子非必要都很少出来走动,平时人烟稀少的后山现在就更没有什么人了,可就算这样也保不齐会被人瞧见。

夏日衣裙单薄,一沾水便湿透了,虽然修真世家很少拿男女清白出来说事,但自己心里还是感觉挺尴尬的,更何况白书颜也跟来了。

白柚宁捂着嘴笑笑:“星梧姐姐,冷泉不在这里,不过你想先在这里泡泡也行。”

“那在哪?”

她指了指走在前面的白色颀长身影:“咱们跟上二哥就知道了。”

白书颜已经径自绕过水潭边朝着瀑布的水帘走去,白柚宁拉上夜璃紧随其后。三人站在水帘旁,湍急的水流哗啦啦从高处倾泻下来,散落的小水花都洒在了他们身上。

只见白书颜掐指捏诀,那厚重的瀑布水帘便如门帘一般被掀开一角,其后露出个黑黝黝的入口来。

白书颜先行进入,再转身将她们俩拉上去。黑暗中的隧道没走一会儿,前方便有亮光出现,亮光是从头顶的洞口投射下来的,正对着它的地上有一方泛着银光的天然水池。

前方的白书颜回头对夜璃说道:“这便是冷泉,你运气流转,褪下衣裳进去泡上半个时辰,这样的效果最好。”

白柚宁也冲她点点头。

“好。”应下后她抿了抿唇就盯着池子也不动作,白书颜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柚宁就留在这里陪你吧,我去洞口等你们。”他说完就转身出去。

“柚宁你也去外面等我吧,这里离洞口很近,有事我就喊一声你们也能马上听到。”

白柚宁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妥协道:“好吧,但是这水很冰很冰,你千万注意着,受不了了就起来。”

她点头:“好。”

白柚宁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夜璃在池子边蹲下,先试探性地伸手试试温度,这水果真如冰雪一般寒冷刺骨。她轻拂两下水面,面上的雾气和银光荡开些许,她却突然看见了什么。

“啊!”

她惊呼一声,不光把白柚宁叫回来了,连白书颜也去而复返。

“怎么了?”两人都一脸紧张地出现在她面前。

“水里好像有东西。”

白书颜上前围着池子查看一圈之后才缓和了脸色,说:“不必担心,是流冰虾。”

身旁的白柚宁也安抚地摸着她的背:“星梧姐姐别怕,它们不会咬你的,这池子正是因为有流冰虾才有疗伤奇效。”

这东西手指大小,近乎透明,不走近很难发现。

“哦,原来如此,那没事了,我还以为是什么虫子呢。”

两兄妹又再次被她赶了出去,夜璃将手臂伸进池子适应着冷泉的冰寒,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才脱掉衣服下水。

身体一点一点地没入池中,她咬牙忍着入骨寒意,这寒意如同有形实物般一缕缕快速钻进她的身体,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扶着池沿的几根手指用力到泛白,她没有尝试与千丝万缕的寒意对抗,而是尽量慢慢放松了身体试着接纳它,也许是因为她现下五感迟钝的原因,倒是觉得这冰寒还算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虽然很冷,但这种感觉却奇妙地令人痴迷欢欣,让人眷恋着不忍抽身离去。就像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大雪纷飞里,即使冻得发抖也只顾得上惊叹于它的美丽。

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麻木了,她已经不再感觉到冷,所有感官都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夜璃眯眼靠在池壁上,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视线逐渐恍惚起来,好像累到力气已被抽干,只想阖眼睡去。

少顷,她忽然感到四肢僵硬一阵痉挛,筋骨抽搐地疼。动不了了,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下颌沉到水中的那一刻,她奋力抬头看了一眼洞口的方向。

“白……”

刚张口叫出一个字,她便意识不清晕了过去。

过了许久,一阵清越悠扬如流水潺潺的箫声将沉睡的夜璃唤醒,她皱着眉头抬手揉了揉眼睛后才缓缓睁开了眼,视线恢复清明。

一侧脸,便对上了枕边出现的一只毛绒棕黄狗头,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僵持片刻。

守在床边笑眯眯吐着舌头的金元宝一见她醒来便起身跑到门口,冲着外面的人汪汪叫唤两声。

夜璃按压着自己还有些沉重的额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一间清雅别致的竹屋,还有金元宝在床畔守护,是白书颜的芳菲林无疑。

她还记得自己是在冷泉泡水之时,突然抽筋后晕倒,幸好他们及时发现自己,不然指不定她现在已经被淹死准备下葬了。

看窗外的天色,她应当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穿戴整齐,并无异样。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箫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但如箫声般清澈悦耳的嗓音却在门口响起。夜璃抬眼望去,身着天青色淡银雪丝纹竹袍的白书颜身形高大挺拔,如松玉立地站在门口,手上正拿着一支精巧的碧色竹箫,他的眼眸温柔平和,就这么不偏不倚定定地望着她。

她摇头:“我没事,就是不知方才为何会突然晕了过去。”

白书颜抬起长腿跨步进门,寻了一把竹椅坐在她的床前。

“你躺下,我再替你诊一次脉。”

夜璃依言躺下,将右手递了出去。他的手指微凉,轻轻点在她细腻的手腕处,如一片柔韧的羽毛轻触,被他碰到的那点竟悄悄爬上一丝难以言说的痒意。

难道是他将她体内愁断肠的毒给勾起来了么?

待他一把完脉,她便立时将手收回了被子里,藏在被窝里的手指悄悄摩挲着被他触碰过的那一点。

“因先前你有几处灵脉被封,下了冷泉后灵力运走不顺才致四体僵硬痉挛,我适才已经帮你解封了灵脉。”

躺在床上的夜璃用被子藏住一半小脸瞄着他,点点头道:“多谢。”

“除此之外……”他眉间微蹙,停顿一番后才继续说道,“你的身体里被人种下噬心蛊,应当就是这几日才种的,它尚未长大,一直沉睡在你的体内,所以你没有发现异样,今日被冷泉的极寒刺激后发作才让你晕了过去。”

夜璃脸色微变,抚着胸口凝眉道:“噬心蛊?”

这种蛊催发起来会让宿主丧失原本的神志,如傀儡一般受下蛊之人操纵肆意妄为,变得六亲不认、德行不顾。久而久之,等宿主的心智被蚕食殆尽,就会彻底沦为一具只会服从主人命令的行尸走肉。

她体内这只或许是还未成长起来的缘故,只让她短暂地昏迷一阵,尚且还不能操纵她的行为举止。

可这蛊又是谁给她种的?什么时候种的?她竟无半点察觉。这两日她接触的人不过就是平时常见之人,也没有机会对她下手,且她感觉都不像是会给她下这种蛊的人。

夜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思来想去,也许是在我进机关塔至回到不见山这一段中的招,期间人多手杂危险重重,时常打斗奔躲,一不留神便遭人暗算也不奇怪。”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邱寒弈,这些事都要从他查起。”话锋一转,他又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敛去其中凌厉,温声道,“不必担心,只要母蛊死亡,你身上的蛊便可解除。”

夜璃呆怔一瞬,每次一见他这样的神情,她就感到不自在,与她印象中的那位简直判若两人。

“哦,没担心,哈哈,我命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她大咧咧地干笑着,一边掀被起身,快速穿上鞋子,对他抬手一拜就道:“这厢多谢白二公子搭救,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不耽误白二公子休息。”

刚踏出一步,一只握着竹萧的长臂便横亘在她身前。

“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芳菲林吧,我们受宋谷主之托务必照顾好你,你现在又是蛊又是毒的,化云殿没什么人照应着,不安全。”

夜璃抬头看了眼立于她身侧的男人,推辞道:“怎么会?不是还有宋溪在吗?我们俩正好互相照应。”

说罢就绕过他的手准备出门,在门口却险些与一抹豆蔻紫的黛影撞上。

来人堪堪稳住身形,看了看屋子里的白书颜,又看向夜璃问道:“星梧姐姐你怎么了?怎的如此着急的模样?”

“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

白柚宁提起手上的食盒对她示意:“我把药给你送过来了,趁热喝吧。”

这她倒是没拒绝,随着白柚宁折返回屋内,乖乖喝了药,又吃下三五蜜枣缓解苦涩。

金元宝与白柚宁甚是亲昵熟络,一见到她便欢欣雀跃地绕着她的腿窜来窜去。白柚宁从食盒下层取出一小碟专门带过来的肉丸子,轻轻抛出去逗金元宝玩耍。

不管白柚宁每次抛出去多少颗肉丸子,金元宝都能眼疾爪快地上蹿下跳全部接到嘴里。毕竟人家可是灵犬,这种凡狗都会的技能自然不在话下。

白柚宁和金元宝玩得很开心,她笑呵呵地递给夜璃两颗肉丸子:“星梧姐姐,你要不要试试?金元宝可厉害了,每次都能接住。”

看了眼站在她们面前摇着尾巴跃跃欲试的金元宝,夜璃突然就想起来白书颜说它前两天吃掉解忧果的事,就是那么不凑巧。

接过白柚宁手中的肉丸子,她抬起手便对着大开的窗户一抛,两颗肉丸子和一道棕黄的毛绒残影一前一后从窗户唰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白柚宁扑过去趴在窗户上一边看一边叫她:“星梧姐姐快来看,金元宝都接住了呢。”

夜璃走过去,正好看到金元宝嘴里叼着两颗肉丸子从药田里一跳一跳地蹦出来。

她忽地神色一变:“坏了……”

白柚宁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夜璃也如一道离弦之箭般从窗户跳了出去,飞奔着往药田的角落而去。

没有一丝侥幸可言,夜璃痛心地蹲在那丛小黄花旁边,伸手从地上捡起一颗青涩的解忧果尸体……

没料到她睡的这间竹屋外就是药田,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挫败感。

一回头看见追出来的白柚宁和站在她面前摇尾邀功的金元宝,夜璃二话不说跑过去大喊道:“快吐掉。”

金元宝被她的气势吓到,听话地吐出两颗肉丸子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

白柚宁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看见她手上拿着的解忧果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随即便立刻替金元宝说情:“星梧姐姐,金元宝它肯定不是故意的。”

想着她刚才一着急,声色凌厉恐怕吓到他们了,夜璃只得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我是怕这肉丸子沾到愁断肠的花粉。怪我自己不小心,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先不许它再来药田了。”

最后夜璃不放心地还是只得选择接受白书颜的提议,先暂住在芳菲林。

最后一颗解忧果,必须得亲自守着她才放心。

月色如玉,花香怡人。

竹林掩映之间,夜色中的清冷竹屋被月光层层笼罩,也平添了几分浪漫缱绻的旖旎之态。

屋顶之上,一清影手执长箫对月揽情,华服衣袂与风翩翩,搅动了一隅的如水光影,缥缈似幻。长箫乐声灵动若有形,仿佛漫天月华清辉也随着他的箫音一同遨游天地间,一时竟教人分不清眼前所见是人是仙,是真是梦。

可惜这仙人之音和仙人之姿皆尽掩藏于这芳菲林的结界之内,有幸聆听和窥见真容的唯余竹廊下的一人一狗而已。

绽放朵朵洁白的玉兰树下,夜璃撑着下巴坐在郁郁葱葱的草药田旁,正对着解忧藤上那颗孤零零的娇绿小果发愣。

她在思考究竟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能让它熟得更快一些。

金元宝被夜璃勒令不准踏入后院,它便只能独自趴在门后与地上摇曳的树影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

“明日,我要去一趟栖霞里。”

夜璃回头看去,白书颜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她的身后,皎洁如绸的月光覆在他的侧脸,却半点也不遮掩他的清雅气质,反而是为他锦上添花,衬得他比月色更朦胧唯美,不知该说是他融入了月色还是月色融入了他。

今晚的他与平时见到一本正经穿着得体的他不太一样,天青色道袍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几缕长发慵懒地搭在肩头,一手执箫一手负后,姿容温雅俊美不凡,好不逍遥。

他的乐声每次吹奏完总有余音绕梁之感,让人不知不觉便深陷其中,夜璃每次听完后总是在细细品味中忽然回神。

“哦。”

“你的房间还是今天那间,早些休息吧。我离得不远,有事叫我。”说罢,他又看了她两眼,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直至他走到竹廊转角,夜璃才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赶在他身影消失前一刻问道:“你去栖霞里做什么?”

问完后她心里又后悔得不行,她不该问那么多的,人家去做什么她哪里管得着?可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她又想着也许他没听见呢,或者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些隐私。

谁知他竟是立时停住了脚步,毫不迟疑地回转身来,没有半点不耐或者为难地回道:“栖霞里出了大乱子,发信求助不见山。”

怪不得傍晚时白浔忽然派人来急匆匆地把白书颜叫过去。既然他已经说了,她不妨又再多问一句:“什么大乱子?”

白书颜也没有要对她有所隐瞒的意思,直接如实相告:“楚宗主在返家途中遇刺重伤昏迷,与此同时,栖霞里也遭到大批傀儡洗劫,损失惨重。”

“大批傀儡?”

“是,传回的情报就这么多,具体情况我也尚且不得而知。”

夜璃心下一沉,她原以为被抽取神识控制的人不过像吟花谷那样寥寥几人,只要他们及时防范控制阻止幕后之人,便不会让他掀起什么风浪。

可现如今看来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能牵扯到这么多仙门世家,背后之人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也许是一场早已酝酿许久的暴风雨,因着此次群英荟各家掌事离宗,它便按捺不住伺机而动。

宋臻前日不也收到了“谷中生变,请求谷主尽快回谷主持大局”的来信吗?他们今早刚走,也不知道吟花谷那边又是何种光景。

见夜璃凝眉沉思不作言语,白书颜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细细叮嘱几句。

“今日我已用《静心》为你安抚了噬心蛊,少则十日之内不会再发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芳菲林安心休养,尽量不要出去,有事就让柚宁陪着你一起。”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不必担心,我会尽快赶回来。”

夜璃终于抬头看向他,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知道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会替别人担心和考虑,他的世界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能说明什么呢?他现在是在历劫,也许等他哪天恢复记忆回到天界,他还是会变回以前那个他。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的,夜璃,你早就已经决定放下了。

白书颜说完这些,觉得也差不多了,他又放下一句“早点休息”,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转角,夜璃原地枯坐一个时辰后又摇摇头自嘲这爱多思多虑的毛病还是改不掉,人还是学会过得潇洒一点好呐。

她莞尔一笑,拍拍屁股起身回屋休息。

可她哪知道那间早已吹了灯的屋子里,一袭天青色颀长身影双手负后静立于窗棂旁,默默地看了许久,久到月上中天,玉兰树下已人去花落。

翌日清晨,白书颜开门出来便见夜璃正在前院逗金元宝,给它头上顶着个大红苹果立规矩,反复告诉它后院的解忧果千万不能去碰,不然就要把它关小黑屋。

金元宝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他视而不见,跟夜璃打过招呼就去找白浔和白尘雪商量今日前往栖霞里的相关事宜。

待他办完事从主峰提着一盒花糕回来之时,夜璃已不见了踪影,院子里只剩下还在啃苹果的金元宝。

他找了一圈,发现整个芳菲林都没人后,就先回房简单地清点了要带的物品。

白尘雪派人过来告知他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他望了一眼入口的方向,还是不见人回来,便将花糕放在夜璃的房间门口,还在盒子下压了一张字条:勿念,珍重。

而后他经过前院时,一招手,金元宝便摇着尾巴飞奔到他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她。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金元宝颇有些委屈地小声呜咽一句,看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最终还是乖乖坐好汪汪两声表示答应。

白书颜赶到山门处时,白尘雪和同行的二十名弟子已整装待发,白柚宁正拉着白尘雪的袖子噘着嘴撒娇。

“大哥,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嘛,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白尘雪不为所动地拒绝了她:“柚宁,此行不是游山玩水,会遇到多少危险我也不能保证,父亲说了让你好生待在家等我们回来。”

“你悄悄带上我,爹是不会发现的,再说了我就一直跟在你和二哥身边,谁能伤得了我?”

“不行。诶,你二哥来了,我们要走了,你快回去吧。”

白柚宁又佯装抹泪抽噎着说:“大哥,你不疼我了,你也学着像二哥一样不近人情了。”

“什么不近人情?”

白书颜清清泠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柚宁立刻收敛了撒泼的招式规规矩矩站好:“没什么。”

白书颜也没有过多追问,只对她说道:“林姑娘还留在不见山,你平时可以多去找她做个伴,待我办完事会尽早赶回来。”

白柚宁耷拉着脑袋,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哦,我知道了二哥,你们早去早回。”

一旁的白尘雪见白书颜一来白柚宁就老实了,便开口打趣道:“还是你二哥才治得住你。”

白柚宁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反驳两句:“谁让二哥比你招女孩子喜欢呢?大哥,你也该抓点紧了吧。”

白尘雪耳廓微红,竟是鲜见地说话不客气起来:“你……你一天到晚净爱瞎操心,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要是自己想早点嫁人,我和你二哥自会尽快为你物色一位如意郎君。”

“我哪里想嫁人了?我才不要嫁。我这是为你好,不领情就算了。二哥你一路保重啊,我等你回来。”

最后两句话冲着白书颜喊完,白柚宁就提着裙摆转身往山门内跑去。

“这丫头今天真是奇怪,好好地,跟我胡扯些什么。”

白尘雪随口念叨了两句,便也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拿了东西跟白书颜一起上了玉舫。

白书颜负手站立于玉舫前端,瞄了一眼白柚宁离去的方向,又再把通往山门的几处通道都看了一遍,并没有正匆匆赶来的身影。

负责玉舫行驶掌舵的弟子在身后禀报:“二公子,一切事宜皆打点妥当,是否即刻启程?”

白书颜又再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山门和石径,才下令道:“启程。”

玉舫缓缓飞升至半空,舫身挂着的六面仙山图白色锦纹仙旗随着气流轻飘微扬。掌舵弟子核实正确的线路后便调整好航向,玉舫一路平稳飞行。

视野中底下不见山的山门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离开不见山的范围,站在玉舫上已经完全瞧不见了,白书颜才肯罢休,转身走进玉舫。

白尘雪兴许是上玉舫二层或者进底舱去了,反正一层是没有瞧见他。白书颜正打算揪个人问问,便发现一层后门处站着名弟子,正欲言又止地冲他使眼色。

白书颜径直朝他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弟子环顾四面,小声说道:“二公子请随我来。”

他跟随那名弟子出去,来到玉舫尾端,角落摆放了几口黑漆大木箱子,大木箱子是专门用来装载扎营和炊食用品等器具的,正要准备让人抬到底舱去。

弟子有些为难地指了指其中两口箱子。

以白书颜的修为,还未靠近他便已然感知到箱子里藏了两个活人,虽然此二人已极力掩藏气息,但对他来说,要发现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他抽出青丝暮雪剑,抬手就打算直接挑开一口木箱的盖子。

可他尚未行动,箱子却忽然自己打开了,露出里面一张笑靥如花的明丽小脸来。

夜璃还是穿着她那身常穿的竹绿衣裙,笑嘻嘻地蹲在箱子里,颇为惊喜地对他招招手道:“哟,白二公子,可巧。”

白书颜像是早已有所预料般丝毫不显惊愕,随手收剑回道:“是啊,真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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