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29 撑腰
当然,直到用完餐了,牧延清“如果有人来问你是谁”的这个假设都未真实现。
毕竟谁也不想没事找事儿做,跑来管老板的私事。
伸脖子远远观望已是极限,猜测和想象都咽在肚子里。
牧延清已婚的事不是秘密,多少有人猜想这位能让牧延清盛汤夹菜的女人,就是那位从未在媒体上露过面的元家私生女,牧延清的新婚妻子。
楼上和方启在29楼用餐的柳秘书后知后觉,放下碗筷,瞪大双眼:“刚才那位……是不是牧总的?”
方启比了个嘘声手势:“他们没说,我们也不能说。”
柳秘书点头如捣蒜,一定把嘴巴闭严实了。
除非正主自己提这事。
嗯。
正主一顿饭的功夫就上来和柳秘书提这事了。
牧延清与元之夕回到30楼,牧延清招来柳秘书,说:“找双新拖鞋送到休息室,三十六码的。”
柳秘书没控制住自己的脑袋瓜,下意识转过去看元之夕,高马尾一晃一晃。
晃得元之夕一阵尴尬,尴尬地扯嘴,尴尬地点头,尴尬地说:“谢谢。”
元之夕本就不想留下来休息!
外人又不知他俩关系!
一起午休,共处一室,这想什么话哦!
柳秘书打量的目光还停在元之夕身上。
元之夕觉得一阵羞燥从脚底往上升,等攀到脑袋上,元之夕想自己整张脸都会红,红得像红屁/股。
牧延清是故意的,故意让柳秘书瞧半天,才开口解救被尴尬包围的元之夕。
牧延清指着元之夕,正式介绍:“我太太。”
元之夕咬唇:“……”
柳秘书哪想官宣消息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赶紧连连点头问好:“您、您好。”
元之夕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才说:“……你好。”
柳秘书很会说话:“您和牧总先去休息,我去拿新拖鞋给您。”
元之夕摆了下姿态,嗯声,淡淡道:“谢谢。”
柳秘书等牧延清和元之夕走远,才忍不住偷偷探头,便看到元之夕很不客气拍了牧延清后背一下。
柳秘书远远听到牧延清不怒反笑道:“有这样对领导的吗?”
而元之夕顺杆子爬,不客气道:“合同还没签呢,你算我哪门子领导?”
柳秘书默默缩回脑袋,掏出手机给方启发消息:“被秀一脸。”
方启不懂:“?”
柳秘书问男朋友:“你平时怎么称呼总裁夫人的啊?”叫夫人怪怪的,牧家里还有位长辈夫人呢,叫太太?好奇怪。
现在是午休时间,方启消息回得快:“怎么了吗?”
柳秘书把自己被安排送拖鞋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见过大风大浪的方启比柳秘书镇定许多,回答道:“我就叫她元小姐。”
柳秘书发了个OK的可爱表情包:“好。”
等柳秘书敲开休息室的门,屋里只有元之夕一个人。
牧延清还在办公室。
柳秘书把新买的拖鞋递给元之夕,说道:“元小姐,有事直接喊我,我就在外头。”
拖鞋崭新的,没拆包装。
元之夕捏着包装袋,感谢道:“麻烦你了。”
柳秘书:“应该的。”
——
休息室不大不小,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衣柜,一副桌椅和一套小沙发,浴室和卫生间连在一起。
休息室里同样也有一面落地窗,窗户装了遮光帘,半拉着。
屋里没开灯,一半亮一半暗。
牧延清进来时,元之夕正坐在床边,晃着脚丫,晾干上头的水珠,准备午休。
床边放了双印了兔子图案的粉色拖鞋。
牧延清推着轮椅进来。
元之夕指着脚边的兔子拖鞋,说道:“她有点可爱。”
不止兔子拖鞋可爱,那位与早上判若两人的秘书也可爱。
“等你没做好事,她给你递离职手续的时候,”牧延清听出元之夕的意思,半笑道,“你就不觉得可爱了。”
“……哦。”元之夕把目光从脚上抬起头,看向移到沙发边的牧延清,说:“我就一合同工,离职手续还不需要你们总裁办的人来处理。”边说边把晾干的双脚抬上/床。
牧延清打开沙发边的小夜灯,再用遥控器把另一半窗帘关上。
牧延清对元之夕说:“睡觉。”
元之夕没动,问:“你呢?”
牧延清整个人移到沙发上,手里还拿了份文件,“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早上被张庆文一闹,许多事耽误进程。
“哦,”元之夕眼珠儿滴溜转着,“你可不要是因为我占了床你才不休息的啊。”
牧延清头也不抬,翻着他的文件,“我从不委屈自己。”
元之夕想了想,也是,不得已情况下牧延清和她挤一张床好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这么一想元之夕睡得也就安稳些。
等闹钟响起,醒来后牧延清已不在休息室。
元之夕把被子叠好,出门后柳秘书还在前面,见元之夕出来,主动说:“牧总在20楼开会,他说您醒了让我带您去宣传部。”
元之夕应声:“好。”
柳秘书带路,她们从专梯下来,抵达18楼。
宣传部在18楼,午休刚结束,整个部门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氛。
柳秘书带着个陌生漂亮女人出现,注意到的人驻足观望,茶水间里挤着的那几个拿水杯聊天的也纷纷探头出来看情况。
元之夕挺直腰杆子,在众目睽睽下,同柳秘书进了宣传部总监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是用几面圆弧形玻璃墙围起来的空间,门一关,声音隔绝。
但玻璃墙格局不了外头人的猎奇打量的目光。
办公桌前坐着个年轻男人,白衣黑裤,模样清秀,正在低头擦拭金边框眼镜。
柳秘书领着元之夕到桌前,柳秘书说道:“白总监,这位就是元小姐。”
那被叫白总监的男人戴起擦拭干净的眼镜,抬起头。
透过眼镜框,元之夕才看清这个男人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白琛站起来,伸出右手:“白琛。”
元之夕上前,虚握了下白琛的手:“元之夕。”
柳秘书完成使命,离开前与元之夕说:“有事再叫我。”
元之夕道了声谢。
等柳秘书离开,白琛才不紧不慢地询问元之夕:“干新媒体几年了?”
元之夕坐得端正:“四五年。”
白琛脸上表情不多,“嗯,那规矩差不多都懂了。”
元之夕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索性沉默。
白琛从电脑文件里调出那份新产品宣传的安排表,问元之夕:“对自己将要做的工作了解多少?”
元之夕捡着话说:“一点。”
白琛放下鼠标,双手抱拳放在桌上,与元之夕对视。
白琛清了下嗓子,说:“我们部门手上不止有这项产品宣传工作,部门人员是有限的,我的计划里,制作这项产品宣传,我只给一周。”白琛把桌面上的台历转一面,指给元之夕看:“下周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结果。”
元之夕垂下视线,瞥了眼那个截止日期。
“你来得突然,我们这儿没有多余的办公桌椅,”白琛把台历转回来,语气不咸不淡道:“这样,我叫小谢带你找个位置。”
元之夕点头:“好的。”
白琛指腹敲了敲桌面:“明天早上我要得到一份初稿。”
元之夕还是点头:“好的。”
白琛摆手:“出去吧。”
元之夕便起身,走出办公室。
推开门那瞬间,元之夕明显感觉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匆匆收回视线。
白琛没有告诉元之夕哪位是小谢。
元之夕原地站了几秒,环顾四周,最后缓步走到工位上摆满花和娃娃的女同事跟前,低声询问:“你好,你知道哪位是小谢吗?”
“啊,”那被询问的女生从电脑前抬起头,放下粉色键盘和粉色鼠标,道:“我就是。”
叫小谢的女生是坐着的,元之夕看到她扎了个完美蓬松的丸子头。
元之夕看着那丸子头,简单地把白琛的话转述一遍。
“这样啊,”小谢站起来,“我们部门满员,还真的……”站起来的个头还没元之夕高,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最后锁定某一角落,说:“哦,有个位置,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些。”
元之夕说:“没关系。”
小谢便把元之夕带到那个犄角旮旯的角落。
在承重柱旁边有一张桌子,常年没人用,上头堆满了过期报纸、杂志,还有灰尘。
小谢摸摸鼻梁,“我让阿姨打扫一下。”
“好的。”元之夕到这里后好像只会回应这几个字,“麻烦你了。”
小谢笑笑:“没事。”
保洁阿姨来得快,三两下把东西搬空,给元之夕腾出了张干净桌子。
元之夕今天是原地上岗,什么东西都没带,更别说电脑了。
元之夕只能再去找小谢,接了本子和铅笔。
一下午没人来和元之夕说过一句话。
元之夕把自己安安静静藏在这个旮旯角落里。
六点整下班,元之夕等大家陆续走了,才起身,拎着包默默离开。
手机她调了静音,走到电梯口后元之夕才打开手机,看到了一堆未读消息。
其中有几条来自牧延清。
元之夕先打开牧延清的对话窗口。
第一条消息发来的时间是两小时前,牧延清开完会那会。
牧延清:“你在哪?”
牧延清:“上岗了?”
牧延清:“新工作适应?”
牧延清:“几点下班?”
牧延清:“?”
“我在停车场等你。”这条是最新的。
元之夕只选了最后一句话回复:“好。”
电梯正好来了,元之夕低头打字:“你们停车场在几楼?”
“电梯下来,”牧延清秒回,“我在负三楼。”
元之夕发了个ok手势,收起手机,用柳秘书给的临时卡刷了电梯,按下负三楼的按钮,再抬头,居然看到小谢走进电梯。
元之夕抿了下唇,潜意识里并不想在下班后遇到同事。
那小谢是个开朗的,瞧见了元之夕,热情打招呼。
元之夕扯了个笑。
小谢说:“那个位置没有配置电脑,可能这几天需要你自己带笔记本,我这边和设备科申领了台电脑,不过可能没那么快来安。”
元之夕点头:“好的,谢谢。”
“我们部门上班是八点,比其他部门提早半小时。”小谢话多,提醒元之夕:“白总监每天早上都会开早会,你别迟到了啊。”
元之夕点头:“好的。”
“今天下午大家都忙,可能没时间和你说话。”小谢提起下午的场景,说道:“明天白总监应该会在早会上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团队的啦。”
元之夕被小谢欢快的语气逗笑,点头,仍说:“好的。”
小谢从一楼下电梯。
负一楼和负二楼陆续下了一堆,到负三楼的只有元之夕。
地下车库信号不好,元之夕还想要怎么找牧延清,而等元之夕出电梯,元之夕想的问题并不是问题。
方特助已经把车开到电梯口边,开着车灯,在等元之夕。
上车后,牧延清拿了瓶水给元之夕,元之夕没客气,她今天临时上岗,什么都没带,水也是一口没喝。
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牧延清安静等元之夕喝完,才问她:“上班第一天感觉如何?”
元之夕把瓶盖拧好,瘫在椅背上,回答:“还好。”
牧延清静了几分钟,问其他问题:“晚上想吃什么?”
元之夕思索,道:“清淡点吧。”
牧延清嗯了声,低头给阿姨发消息,让阿姨别炖肉了。
——
牧奶奶消息灵通,元之夕刚喝完两碗海鲜粥,牧奶奶就来了电话,一是问元之夕怎么跑去牧延清手下打工,二是念元之夕:“你就是看不上我那几间铺子吧!”
元之夕满脸无奈,轻声细语地把牧奶奶哄好,挂断电话后狠狠叹了口气,然后把凶狠目光射向牧延清。
牧延清举起双手投降:“奶奶下午来家里,你不在,阿姨说你去公司找我……”
元之夕幽怨地眼神飘到在收拾碗筷的阿姨身上。
阿姨笑着:“老太太本来是要约您去逛街。”
元之夕撇了撇嘴。
好吧,她不是享受生活的命。
不过元之夕很好奇,牧奶奶念叨那么久的铺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值得牧奶奶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销。
元之夕问牧延清。
牧延清:“想去看看?”
元之夕摇头:“我就随口说说。”
牧延清报了串地址,让元之夕拿地图搜一下。
元之夕照做,搜出了个不得了的答案。
元之夕放下手机,皱着眉头,疑惑:“在元氏集团对面?”
牧延清打开电视机:“嗯。”
“不是?”元之夕站起来,踉跄几步到牧延清身边,不是很淡定,“奶奶该不会是想用这种办法……”
牧延清接话:“给你在元家面前撑腰呢。”
电视在播新闻联播。
元之夕到牧延清旁边的沙发上瘫坐下来,长长地“哦……”了一声。
牧延清拿不准元之夕的态度:“想要?”
“不要,”元之夕依旧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是条咸鱼,现在的生活很安逸,没必要去招惹元家那些人。”
牧延清顺着元之夕的意思:“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