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nt twenty-seven suns.
屏幕亮度反射在脸上,意识到过亮后,岑晏才调暗了手机屏幕的亮度。
他打字不快,半晌才在输入框打进去一行字:男生喜欢一个女生是什么表现?
第一,男生的目光会时时刻刻注意喜欢的女生。
他看赵希宁的次数,好像的确算不得少。
第二,男生见喜欢的女生时会特意打扮自己,精心换上一套好看的衣服。
被滚烫茶水弄脏的那件崭新的白衬衫仍历历在目。
第三,经常帮助她,不由自主地对她好。
故意输棋送出的钱,亦或是偷偷送的书包……
夜晚向来是安静的代名词,然而岑晏心跳愈发剧烈。
他不是第一次紧张,但此刻这种情绪感知来得尤为异常又明显。
他像是在战场厮杀的少年将军,虽意气风发,但握着长剑的手难免颤抖。
岑晏急于从这些平日不屑一顾的网络文字里确认什么,但又害怕确认。
第四,忍不住打听女生的喜好和生活习惯。
第五……
岑晏猛地按灭手机锁屏。
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
心里跌宕起伏,希宁缓了一会儿,才把东西搬回家。
赵桂竹拿着一封信在看。
信纸已经泛黄。
希宁好奇地凑了过去,问:“奶奶,什么信啊?”
赵桂竹却把信收了起来,“没什么,我以前写给你爷爷的信。”
“哦。这样啊。”希宁语气一如往常雀跃。
奶奶火眼金睛:“宁宁,你哭了?”
“没有啊,哭什么。我就是去了超市买了些东西而已,给奶奶,你爱吃的饼干。”
希宁替奶奶打开饼干,发现圆筒里放了一张纸巾包着的东西。
她把纸巾拿出来,把饼干递给奶奶。
偷偷跑到一旁打开,那是一张卡。
系统:【这是……反派留下的?】
希宁:别叫他反派了,简直侮辱了反派这个词,叫他傻子算了。
系统:【那您打算怎么办?要用这张卡吗?】
希宁:我欠人家的已经够多了,怎么好意思再用人家的钱?等我找机会还给他吧。
又过了一周。
在一个平常的中午,希宁问:“奶奶,你想去哪?”
赵桂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但还是笑着开口:“宁宁,带我去沧城吧。”
希宁知道,沧城是奶奶和爷爷相遇的地方,也是他们结婚的地方。
希宁想哭,但忍住了,她说:“好。”
沧城在南方,四面临河,气候适宜,微风徐徐。
奶奶和希宁租了间离本地医院近的房子,白天坐船在河上随风飘荡,夜里就坐在河边吹晚风。
奶奶给希宁讲了很多从未讲过的故事。
希宁的“爷爷”叫许章,别看名字文邹邹的,根据奶奶说,爷爷是个急性子,而且平日里凶巴巴的。
不过接触下来,你就会意识到,他这人也就是长得凶和说话凶,其余都是假把式,是个纸老虎。
赵桂竹见他第一眼就发现了。
两人的相遇是在沧城的一家面馆里。
彼时赵桂竹跟着来沧城走亲戚,沧城比现今还要安静得多,那家面馆人也不多。
是以许章一进面馆,赵桂竹就注意到了。
她长得不差,许章的英俊并没有使她的内心泛起多大的涟漪。
顶多就感叹了下:嗯,这人长得还行。
但也只是还行罢了。
许章一来就吆喝面馆老板:“张哥,给我来份面,大碗啊,给我赊账呗。”
大大咧咧,看着很凶。
赵桂竹不敢再偷看,忙低下头去嗦面。
心想: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在,简直是社会的败类,老板认识这样的人,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过赵桂竹听到,老板似乎是轻哼了声,并没有没理他,只在暗自煮面。
赵桂竹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许章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另外两个咋咋呼呼的混子。
一来就跟许章似的吆喝老板给他们煮面,还要加肉。
老板似是忍受不下去了,梗着脖子:“你们已经在这赊过四五次账了,再这样下去,我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两人笑出两嘴黄牙,其中一个抽着烟的有点不耐烦了:“你下不下,不下我把你这个破店给你砸了!”
赵桂竹都快看不下去了。
就在此时。
许章捞起一个空酒瓶,往那两人桌上一砸。
他留着络腮胡,看着又人高马大,很能吓唬人。
并且语气一看就不好惹:“打架是吧,老子陪你们打,来,往这来!”
那两人也不是好惹的,就要冲上来。
许章皱着眉,怒气值快要达到临界点,不过还残存了点理智:“别在这打,有本事跟我出去打。”
赵桂竹只听见门上挂着的塑料珠串互相碰撞在一起又归于平静。
三个人离开了。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回来的只有许章一人。
老板给他端上一碗面,语气很是感激,又仿佛透着许多熟人见的熟悉:“没事吧?快吃吧,不要你钱啊。”
许章语气很轻蔑:“能有什么事?”
赵桂竹刚积攒起的那些好感全部消失殆尽,原来还是向老板赊账来了,那和方才那两人有什么区别?
老板见许章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就离开了。
只有坐在许章后方的赵桂竹注意到了男人身后衣服上染湿的一片,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另外两人的血。
但赵桂竹不屑对这样的人多管闲事,只暗中骂了一句“活该”。
十分钟后。
赵桂竹早就吃完了,但不想回家,就还在面汤里挑断缺的面。
许章也吃完了,离开了面馆。
赵桂竹被他起身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从而注意到了他离开的桌上放着的纸钱。
老板也从帘子后出来了,看到桌上的钱,无奈地嘀咕:“哎呀,真是平常就来帮够多忙了,每次都付钱,想请他吃碗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桂竹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原来那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不想真的赊账。
想起他身上的血,赵桂竹跑着追了出去。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她犹豫,她随意选了左边的路,结果在一家修车店看到了许章。
她停下来直喘气,碎花裙子在风里啊荡。
许章看来了个姑娘,混不吝地继续修车,浑不在意她的到来。
赵桂竹却主动走上前:“我刚才和你在一家面馆里吃面,我发现你的衣服后面有血,你是不是伤到了,赶快处理一下吧,如果发炎就麻烦了。”
男人的语气依旧凶巴巴的:“不用你管,多管闲事。”
“我……”
“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
赵桂竹鼓起勇气,突然来了一句:“你人蛮好的,特别善良,也讲义气。”
男人没说话,似是不想理她。
赵桂竹自讨没趣,正要离开,无意中瞥见了男人发红的耳尖。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喂,你害羞了吗?你耳朵红了啊。”
“闭嘴,我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
“你就是害羞了!”
“没有!”
“你绝对害羞了,你别不承认啊!”
“没有就是没有。”
赵桂竹对许章一见钟情,然后趁着假期在沧城,她开始追求许章,并且决心在一个假期里就把这人给拿下。
希宁听到这,不可思议:“奶奶,竟然是你先喜欢的爷爷?”
赵桂竹十分坦荡:“对,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爷爷那个老头子,可是比谁都难追。”
连续在许章前晃悠,许章却对赵桂竹越来越冷淡。
赵桂竹渐渐失望。
后来才知道,许章早已被打动,但由于他没什么正经职业,家庭也不好,父母早已双亡,他不想耽误赵桂竹。
可赵桂竹的性子,比谁都坚定:“我不怕。”
两人结婚了,许章不舍得让赵桂竹远离家人,于是离开从小生活的沧城,跟赵桂竹一起在长清村定居。
长清村所在的镇子,经常会因为暴雨而突发泥石流。
村里的青壮年基本都会作为志愿者跟着专业人员去抢险,许章也不例外。
许章去镇上没两个星期,赵桂竹去看村里的医生,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时并没有手机,通讯很不方便。
镇子离长清村很远,而能捎信的青壮年要么去帮忙抢险,要么外出劳工。
想了想,赵桂竹还是写信寄给许章,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然而许章自己也没想到,这次抢险任务如此凶险,会让他自己陷入险境。
又一波泥石流来得迅猛。
许章和一个年纪相仿的村民在帮忙抢救房顶上一个小女孩时。
看到了滚滚下来的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