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访
第十四章
燕京幽寂，唯见月光倾河。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敲梆声。已是子夜(23-1:00)。
“姑娘，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我们这样不好吧？”夏宝提着灯盏，手帕捂脸，鬼鬼祟祟的。
“睡了才好呢。娘他们都睡下了，才不会发现我溜出来。”李信棠满不在乎。
两人走到一座胡同小院前。
李信棠问道：“是这里么？”
夏宝鬼鬼祟祟道：“夏炎打听过了，是住这间儿的。”
李信棠有点嫌弃她贼眉鼠眼的表情，往旁边挪了一步，伸手扣铜环：“有人吗？”
料想这么晚了，人应当是睡下了。敲门其实只是意思一下，早打算好了爬墙。
不想敲了两下，门竟然开了。
院子里也没有点灯，霍由黑漆漆地站在月光下，被夏宝手中的昏灯略微地熏着轮廓。
李信棠惊讶地抬了一下弯眉：“咦，这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霍由认出她，也惊讶了一下。不过只回道：“练剑。”
“只听说过闻鸡起舞，你怎么三更半夜的练剑。”
霍由：“睡不着。”
李信棠又问：“年纪轻轻的为什么睡不着？”
霍由：“不知道。”
李信棠道：“哦。大半夜搁这练剑，我差点以为你是外国人呢。”
霍由：“我是中原人。“
李信棠无语了一下下。这是一阵寒风吹来，李信棠哆嗦一下，搓了搓手，看了看霍由身后的小院，再看看霍由，道：“这么冷的天。”
霍由：“姑娘还是早点回家吧，别冻着了。”
李信棠呆呆地看着他：“……”
霍由沉思了片刻，领悟道：“你迷路了？”
李信棠道：“你会下棋吗？”
霍由：“象棋，我会。”
李信棠：“五子连珠呢？”
霍由：“也会。”
李信棠道：“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你要不要跟我下棋？”
霍由：“好。”
他松开门，转身带头走了进去。
小院漆暗，幽静。房间不大，陈设简陋，但是干净。
夏宝张设棋盘。
李信棠打量一下房间后，问霍由：“是你自己打扫的吗？”
霍由搬凳子：“张婶扫的。”
下了五局，霍由输了五局。
李信棠眉开眼笑：“你好菜哦！我这辈子第一次连赢五局耶！”对着霍由双手作揖，“承让，承让了。”
霍由不知道菜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不是好意思。他不说话了。
李信棠没注意他，因为听到了什么怪声音，便循声转脸看去——
“有老鼠！”
李信棠吓一跳，猛地蹿上凳子。
“噗嗤！”
李信棠闻声，瞪圆了眼睛，看向霍由：“你笑什么？”
霍由坐着不动：“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身手敏捷。”
李信棠：“你嘲讽我？”
霍由没回答。
李信棠双手叉腰：“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那我们算朋友吗？”
霍由：“算。”
李信棠把手一指：“那你帮我打死那只老鼠。”
灯影下，老鼠健步如飞中。
霍由沉默了一下：“我追不上。”
男人是靠不住的。李信棠又转脸，大手一挥：“夏宝，干掉它！”
夏宝哆嗦着道：“姑、姑娘，我从来没见过这、这么大、大的老鼠……”鞋子那么大！
李信棠忍住不适，仔细一看，果然大。简直是耗（子）界鼠材。
“我不怕老鼠，只是讨厌它的尾巴。”
李信棠跳下凳子，踱步两下，对夏宝道：“把门打开。”
“哦哦！”这个她可以的！
李信棠挽起袖子，抄起扫把，先追在耗子后面一顿隔空输出，待耗子跑到门旁，立刻抓住时机，猛地掷出扫帚，大喊一声：“死吧，耗材！”
那耗子吱吱乱叫着逃出去了。
李信棠淡定地拍了拍手，看看天色，对夏宝道：“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夏宝忙应道：“好的，姑娘。”
立刻去收拾棋盘棋子。
但是霍由扯住了夏宝的袖子，对李信棠道：“再来一局。”
李信棠道：“我不想玩了。”
霍由：“就一局。”
李信棠道：“下次再找你玩。”
夏宝：“就是就是，走路就要好久了，再不走，回去该被老夫人发现了。哎呀，你快放开我！”
霍由不松手：“我还没有拿出实力。”
李信棠呵了一声：“怎么，你连输五局还不服气呢？”
霍由：“不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李信棠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挽起袖子，道：“好，就来一局，本姑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霍由：“来。”
两人又开始在棋盘上大战，聚精会神的样子。夏宝在一旁耷着脑袋打哈欠。
“看吧，这就是实力！”李信棠得意地指给霍由看，“你已经堵不住了，再下两子我就赢了。”
霍由仔细看了看，道：“才玩了不到半柱香，我们不要这么快分胜负，多玩一会儿。我刚开始布局，看你待会能不能看出来。”
“哦？”李信棠大方道，“好吧，让你一子。“
三弹指（30s）后，霍由立刻：“五子连珠，我赢了！”
李信棠：“……不是说不要太快分胜负吗？”
霍由：“嗯。只是让你慢慢玩，又没说我要慢慢玩。”
李信棠拍案，把个小鸡啄米的夏宝惊吓得脑袋竖起。
李信棠怒指：“那你说了你要布局吧！这不能赖了吧！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布了什么局，还不是凑巧赢的！”
霍由道：“你输的太快，我没来得及（布局）。”
李信棠骂他：“你这个骗子！”
霍由不吭声了。
李信棠起身往外走：“走了，夏宝！”
“哦哦！姑娘，等等我呀！”夏宝来不及收拾棋盘，追上了大跨步离去的自家姑娘。
走了几步，吹了吹清寒的夜风，李信棠那点不快的情绪，也便消散了。
夏炎等在巷口，四周明明什么也没有，他却不停地探头探脑，左顾右盼的，鬼鬼祟祟的样子和他姐如出一辙。
看到李信棠他们，夏炎立刻高兴得直挥手，用气音小声喊：“我在这儿！”
回去的路上，夏宝小心问：“姑娘，你不会还要找他玩吧？”愁眉苦脸地皱巴着小淡眉，”为什么要找他玩啊？“
李信棠：“因为我想找他玩呀。”
“可是……”
夏宝努力想反对意见。她是嘴笨，但不代表不会思考。什么姑娘家的清誉啦，礼教名节啦，浸猪笼啦呸呸呸……
“我们跟他又不熟，姑娘家的突然去找男人玩不是很奇怪吗？”夏宝小心进言。
李信棠道：“你在路上看到一条陌生小狗，毛茸茸很可爱，还会对你摇尾巴，你不想去逗逗它，和它一起玩吗？”
“哦！”
夏宝立刻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