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出一件新衣服
于是路芽就很困惑地发现,自己不需要去家里各个角落转,也不用翻箱倒柜去给小宠找口粮了。
每回路老太都会很积极主动地告诉她鸡蛋在哪儿,也不再用眼神刮她了。
“快来,芽儿,鸡蛋在这呢!”不是路老太不想直接拿给明锡,而是这死丫头警惕的很,只要经过她们的手,她就不让吃。
平时那些馍馍她都得看见每人都吃过了,然后从那盆里随机挑几个拿走。
“明知青啊,咱家的老母鸡下的蛋又大又圆,你多吃点补补。”路老太瞄准目标获取好感。
“我平时都挤出时间来给咱家老母鸡抓虫子吃,瞧瞧它膘肥体壮的,这样的鸡蛋最营养不过。”
明锡连连摆手推辞:“路阿婆,我真不能再吃了,这样的金贵东西阿婆吃才对。”
路老太诚恳道:“咋能说这样的外道话呢?我都把你当家里人看了。”
路老太: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这样的好东西就该我来吃才对!晓得我对你好,还不赶紧把你的钱啊票啊拿出来!
明锡看着路阿婆情绪丰富的眼睛忍不住想笑,最后握拳掩嘴假咳了一声才勉强抑制住。
几天后。
“明知青,你这日子过得可真好。”虎头扒在窗口那羡慕地感叹。
这间屋子在边角,窗户临着外头一条弯曲的小道。
路芽:小宠物也应该有自己的朋友。
所以她就盘腿坐在床脚打瞌睡,身上捂着暖乎乎的棉被,像一只蛄蛹的蝉蛹。
明锡安静听着,虎头小声嘀嘀咕咕,越听明锡的脸色就越难以言喻。
他附在虎头耳边说了一会儿,然后拿了一把水果糖和奶糖给他。
虎头双手捧着糖,欢喜的不行。
好多糖!比过年吃的糖还多!
过了几天,路老太发现明知青毫无动静,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示好拿出一些好东西来。
她坐不住了。
“明知青,这两天睡的好吗?”
“最近天冷了,我只披着棉衣和薄被真的有点扛不住。”明锡苦笑。
他垂下的眼睫和微抿的嘴角无一不告诉路老太他这两天晚上过得不太好。
路老太心头一喜:“明知青,都怪我家路芽不懂事,唉,家里穷,再凑不出一床棉被来。实在不行你就是白天悄摸把被子藏起来,等半夜睡着了你再拿出来盖,别给小芽看见。”
话是这样说,但路老太明显是在等明锡开口。
她打赌这样读过书脸皮又薄的年轻人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的。
不出她所料,明锡只叹了口气:“到时候我倒是暖和了,但路芽没被子盖了。好在我还有些钱票,做一床新棉被也是够的。”
路老太眼睛一亮,但嘴上却含蓄道:“这多不好意思啊,我...”
路老太话还没说完明锡就笑着接道:“到时候我请女知青们帮忙做床棉被,也只是多拿点钱当酬劳罢了。”
“哎呦喂!”路老太拔高了嗓音,“你何必和老婆子这么外道,我做棉被的手艺可算得上村里数一数二的。你放心,交给我,我不多收你的钱和票。”
明锡略显为难:“那不是麻烦阿婆了嘛?”
路老太一叠声应:“不麻烦不麻烦!准保给你做出来一床厚实的棉被。钱和票你看着给就好。”
明锡倒真的转头就回屋拿钱和票去了。
交到路老太手里的时候她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明锡:“那辛苦阿婆了。”
路老太挥挥手:“辛苦啥辛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路老太一转头就把做棉被的事安排给孙红梅做了。
三个儿媳妇里数孙红梅的手最巧,路苗手工活好也是遗传了她娘。
婆婆交待下来的任务孙红梅不敢懈怠,下了工就开始吭哧吭哧做,做到天色暗下来了,看不清了才停下。
累是真累,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用和妯娌分着干家务活了。
当然,布和棉花都是路老太去买的,她把钱和票花的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剩下。
弹棉花,缝被套,孙红梅几天时间就做好了一床。
路老太抱着棉被去敲门:“明知青,棉被做好了,今晚上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
明锡接过棉被不住感谢。
路老太笑眯了眼:“瞎客气啥,以后有啥事都可以叫我老婆子,我啥都能帮上忙。”
关上门后明锡把被子展开,再颠颠重量。
嗯,和他想的一样,缺斤少两极其严重。
他给了八斤棉花的钱票,这床棉被顶多六斤,还有这被罩,也缩水了不少。
那布票可是能做双人被罩的,现在的话...一人盖绰绰有余,两人盖捉襟见肘。
又过了几天,路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只有孙红梅的神情有些晦暗。
路家的大孙子路文要相看媳妇了!
路老太这两天见谁都是和颜悦色的。
她拖村里的媒人说了个勤快能干的姑娘,虽说相貌上差些,可品性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姑娘家是外村的,但离杨柳沟也算不上远,就一两个时辰的山路。
“奶,我不想娶她!长得和猪一样!”路文烦躁地扯扯衣服领子。
路老太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帮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这是说的啥话?去姑娘家可不能这样说了知道不?自己私底下说可不要让人家听见。还有新衣服,你爱惜着点!都是些好料子呢!”
路文眉宇间满是烦躁。
娶了这么个媳妇,他不得被兄弟笑话死!
路老太耐心安抚道:“这姑娘人大度又能干,是个当长嫂的好料子,以后你就知道了,和这样的姑娘过日子舒服!”
“那也不能长的丑啊!我宁愿累点娶个漂亮媳妇!”
“别犟了,走!”路老太推着人出去。
明锡站在院子里,看见路文后目光在他身上的衣服凝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路老太看见明锡站在院子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刚刚不是还在屋子里吗?
她心虚地瞟了一眼明锡又镇定下来,她把料子都缝在里头了,外头的是以前的旧布,出了门把棉袄脱下来翻个个不就是新衣服了?
再说了,布料包裹着的棉花那就更瞧不出来了,谁能指着人家衣服里的棉花说是自己的?上面又没写名字!
二儿媳的手艺是真不错,线头藏的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针的,翻过来就感觉衣服本来就长这样。
她笑着打了招呼,然后拽着大孙子出门了。
孙红梅透过窗户看见路文身上的衣服,恨地咬住了嘴唇。
她忿忿不平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托路芽的福才能在明知青手里扣出东西来。结果现在被子衣服都是我出的力,咱的家宝一点都没捞着!”
路平昌蹙眉呵斥“行了!那不是因为家宝还小吗?路文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得要新衣服撑面儿。再说了,你和娘干的这事儿就不地道。”
“不地道?”孙红梅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不地道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就和当初一样,要不是你娘起了歪心思,我能有个傻闺女?我本来该有个大儿子!”
“小声点!”路平昌快速往外头看了一眼,“有些事情知道见不得人就别说!”
“我就要说!我还要说路芽其实就是...呜呜呜”路平昌用力捂住了孙红梅的嘴。
有个人影弓着腰从二房的窗下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