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盛家才兴起不到二十年,刚开始只专注纸墨笔砚一类,后来科举被废,产业遭受打击。盛家大公子盛怀玉接管之后,开始向别的产业进军,并且做大做强,如今盛家产业已经涉及到诸多行业,成为江南三大富商之一。
不得不说,盛怀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他日后不会跟她作对的话,她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让他这个商业继续做下去。
云若周摩挲着贵妃塌上的花纹,眸底染上担忧。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唤不醒这世的自己,她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她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她夺得身体控制权,造成这世自己灰飞烟灭?
她急忙摇摇头,不会的,她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只是昏睡的时间有点久而已,不要胡思乱想。云若周从贵妃塌上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压下心底那种闷闷的感觉。
离开云若周,李寅松了一口气,殿下的气势也太过吓人了些。若是多待一刻,保不准会吓晕过去。
夕阳渐渐没入山峦,鸟儿也徘徊着不见。一个婢女进来掌灯,房间一下子就明亮起来。等着天色全黑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
低沉却富有蛊惑力。
“属下根据殿下给的资料调查了一下,十年前空鸣寺确实搬来一个人,只不过他双目失明,如今在寺院里负责种菜。”
种菜?
云若周燃起兴趣,他杀戮这么重,如今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重焱,你到底是真的放下杀戮,还是在用假象迷惑世人。
窗外无星无月,一只鸟凌空飞起。云若周盯着那抹残影,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重焱,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这时候的你和七年后的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言一看着云若周的背影,眉头蹙起。他总感觉殿下给他的感觉似乎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许是感受到了言一的视线,云若周偏头问他:“还有何事?”
“无事。”
云若周摆摆手:“你下去吧,本宫有事会叫你的。”
言一领命退下。
云若周心里盘算着计划,慢慢陷入梦乡。等到了第二天凌晨,云若周让秋雪帮她梳妆打扮一番。
秋雪不明白,为什么殿下突然张扬起来。这套打扮,走在街上绝对是耀眼的存在。
可云若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引蛇出洞呢。
云若周拔下头上的发簪,交到秋雪手里:“对了秋雪,帮本宫把那个手串找出来。”
秋雪接过发簪,找出一个檀木盒子,然后将发簪对准锁口,轻轻一转,盒子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通体酒红的手串,若是放在阳光下,还可以看到里面镶嵌的很小的琥珀。
这个手串是先皇后留给殿下的。殿下一直把它收起来的,怎的今天却要戴上呢?
虽然不解,但主子的决定她只要好好遵守就好。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周围流苏点缀,车尾刻着“盛”字花纹,可谓是极尽奢华。
云若周轻笑一声,这马车和皇室所用马车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林九候在马车旁,一看见云若周直接跪倒在地:“参见公主殿下。”
云若周瞥了一眼,扶着秋雪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内雕刻着花纹,内置柔软毛垫,坐着舒适一点也不硌人。
马车疾驰而去,在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
云若周明白,盛怀玉主动见她,无非是为了一件东西。他想确定这件东西在不在她身上。如今她就要告诉他,这个动西现在就在她手上戴着,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来取了。云若周攥着衣角的手握紧,但这件东西,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出去了。
马车穿过闹市,缓缓停在一座阁楼旁边。云若周掀起帷幔,周围几乎没有人,远远地就只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背对着她,折扇开开合合。
听到马车的声音,盛怀玉转过身,四目相对一瞬立刻低下头朝着云若周行礼。云若周扶着秋雪的手下了马车,
“早就久仰公主大名,如今一见,果然让人眼前一亮。”
盛怀玉弯着腰,目光一下就落在云若周的手腕上。
那串手串……
“恭维的话不必多说,说说你的目的吧。”
盛怀玉没想到云若周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公主误会了,在下斗胆请求为公主带路,游览一下这江南的大好风光,并无什么目的啊。”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内心别有一番心思吧。
云若周笑意不达眼底,微微弯身:“盛老板可真会演戏。”
“咳,殿下,表演要开始了,素闻殿下喜欢热闹,今天正好有西域人来表演,就随在下一起进场观看,不然错过了就不好了。”
云若周颔首,由小厮领着入座。盛怀玉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她,准确的说是落在她的手串上,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但这行为落在言一眼里就是盛怀玉在盯着殿下看,他看着那道时不时粘在云若周身上的目光,恨不得冲上去戳了他的双眼。
这种目光,分明是在亵渎他的殿下。
“盛老板有什么事吗?”
“只是感觉公主和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
“传闻?是从你那个妹妹口中得知的吧。”
“不全是,传闻中的公主嚣张跋扈,可如今看来,公主有勇有谋,连水匪也是说杀就杀,这份能力,盛某佩服。”
这是什么意思,对于她的那些传闻,正常人不应该是讳莫如深,谁敢舞到正主面前。可是这个盛怀玉,这是什么意思,想用真诚来取得她对他的不同吗?
只可惜,她不是傻子,
“本宫可不敢冒领功劳。本宫毕竟只是杀了卢大,反倒是盛老板,官府拿不下的水匪,被盛老板轻而易举就拿下了。这份能力,放在整个江南都没人能和盛老板相比吧。”
“公主谬赞,水匪不是在下所为,在下只是帮个小忙而已。”
云若周抿了一口茶,倒也没有拆穿他。盛楠歌和那个巫蛊后人有联系,她就不信,他这个哥哥能不知道?况且,水匪死相极惨,那种死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中了蛊,而且是巫蛊中极为厉害的蛊。
前世她曾目睹傅迟宴利用这个蛊杀了暴动的民众,怎会认错!
“殿下,听闻吾妹前段时间冲撞了殿下,在下在这赔个不是,楠歌她自小被娇宠坏了,但她本心不坏的。”
“哦?”
本心不坏,说出来这句话确定不是在搞笑吗?盛楠歌什么脾性,她可见识多了。
“盛老板的妹妹现下可是摄政王的心头肉,本宫哪敢动她?不过,皇权也不是她能撼动的。若是她再不知好歹,一再挑战本宫的底线,本宫的刀剑之下可没有冤灵。”
盛怀玉尴尬地笑了两声,转头引起另一个话题:“西域人不仅长的美,连舞也跳的好看。”
云若周也将目光重新聚集在场上,那人服装艳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那人再次跳起来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云若周的眼睛。
人群混乱起来,慌张地往外跑去。
“有刺客!”
刺客没有管其他人,踩着轻功直奔云若周而来。寒刀离云若周眼睛只有一寸,但云若周眼睛都没眨一下。
言一划破刺客的手筋,寒刀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言一趁其不备,将他制服。
云若周拔过短刀,踩上刺客的大腿,一把抵上刺客的脖子。
“不是西域人,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情绪激动,挣扎着起身,却被言一牢牢制住。
“呸,妖女现世,你必须死。”
云若周笑了,眉眼弯弯,犹如暗夜中披着人皮的鬼魅。
“既然不想说,那你也不必活着了。”
刺客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间双眸睁大,没了声息。
云若周起身将短刀扔到一边,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不留一点余地。
“盛老板,害怕了?”
盛怀玉收起震惊的表情,换上一幅和善的微笑:“在下只是没想到,殿下竟然还有这副面孔。”
“以后盛老板还会见识到本宫的更多面孔,就看盛老板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盛怀玉干笑两声,握着折扇一拜:“殿下可真是会说笑。”
云若周没回答,而是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
“不过,今天这个刺客的来历要查,毕竟他污蔑本宫为妖女呢。”
盛怀玉接过话:“自然是要查,这人竟敢在此等重要场合行刺,显然是在挑衅殿下,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微笑,气氛很压抑。
“今天的事情属实不愉快,若是殿下赏脸,盛某可再找时间与殿下一聚。”
“以后有时间,本宫自是会请盛老板的。现下本宫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多停留了。”
“恭送殿下。”
盛怀玉弯腰,一直盯着云若周的背影。
看来,他需要找些理由取得那个东西了。
回到房间,云若周垂眸,盯着手上的血迹良久,然后拿出手怕擦掉。随后随手一丢,眸底不见一丝波澜。完事后拍拍手掌,似乎要把灰尘拂掉。
商贾之人,最会花言巧语地骗人,谁信了谁就是傻子。不过如今,这人还有一丝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先放过他吧。
她点点头,忽感脖颈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刀横在她脖子上。
言一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眸中有寒意闪过。殿下太反常了,在船上杀卢大的时候,殿下的反应很大,一时接受不了晕了过去。而今天殿下面对那个刺客不仅不害怕,眼底似乎还闪着兴奋。
划破刺客脖子也是那么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犹豫,完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也不像那天的反应。
杀过一次人就变成这样,这绝对不正常。
言一的眸光在云若周身上流转,可她和公主长得一样,她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