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
姜蓉身躯一震,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撒腿就跑。她腿上有伤,跑起来一瘸一拐。
“给我站住!”
太傅拿着拐杖一指,打人的气势拿捏的十足。
虽说太傅年龄大了,但在这跑步的速度上还是不减当年。
“爷爷,我错了,别打了。”
姜蓉边跑边求饶,可怜兮兮地向云若周求助。
云若周适时地拦在太傅面前,抬手护住姜蓉。
“老师,蓉蓉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吧。”
“哼,我今天若是不教训教训她,以后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爷爷!我还是不是您的孙女!”
见求情没用,姜蓉打出了感情牌,这一招果然把姜太傅哄住了。
提起这个,姜太傅收起拐杖,抹了一把眼泪。
“哎,蓉蓉,你今天若是出事了,将来在地下遇见你父母,我该怎么向你的父亲母亲交代啊!”
这算是云若周第一次见到太傅流眼泪。以前上学的时候太傅不是板着脸就是一脸严肃地让他们好好读书,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流泪。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多。”
姜蓉一把抱住姜太傅,爷孙俩抱头痛哭。
姜蓉的父母都是医者,却在姜蓉小时候在一场突发疫病的救治中不幸被感染了。
先皇后可怜她,将她接到宫里,云若周也因此和她成了好朋友。
若是没有姜蓉的父母,那场疫病很难控制下来。
云若周感觉眼眶酸涩地厉害。
这时下人来报:“殿下,老爷,小姐,陈小将军求见。”
太傅抹抹眼泪,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他怎么来了,让他在前厅等着。”
云若周跟着太傅去往前厅,一眼就看见陈离笙在那里心急如焚地踱步。
他一身黑衣劲装,马尾高竖,脸上还有一些汗珠,倒像是刚刚训练回来。
陈离笙抬头,与云若周视线交汇,眼中闪过诧异神色。
先向太傅行了一礼,太傅点头示意。
“若周,你怎么在这?”
他以为云若周刚刚回来,会在公主府休息呢。听闻姜蓉上吊,他马不停蹄地往这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本宫若是不来,都要乱套了!”
“我是听说蓉蓉出事了赶紧来看看,现下看来,”陈离笙看到门口探出的小脑袋,“似乎是没事了。”
看到姜蓉完好无损,陈离笙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自从云辰逸想要退婚的事情闹出来,他就一直关注着姜蓉,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云若周交代?
陈离笙的举动,太傅看在眼里,虽说陈离笙也是他最头疼的学生之一,却也足够优秀。如今他如此关心蓉蓉,难道是喜欢她?
太傅摸着胡子,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姜蓉愧疚地低下了头,小声地道了一句歉。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她太鲁莽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云若周朝着太傅行了一礼,太傅冷哼一声,倔强地转过头。
云若周是坐马车来的,陈离笙是骑马来的。
云若周捅了捅陈离笙的胳膊:“不一起吗,我们好久没见了。”
陈离笙抱胸:“必须一起啊,坐马车可比骑马舒服多了。”
云若周给他一个眼神,陈离笙越看越不对劲,这个眼神怎么那么像看白痴的眼神。
陈离笙一脚踹到旁边小侍卫的屁股上:“你,把马牵回去。”
小侍卫揉揉屁股,满脸不情愿地牵着马走了。
陈离笙满意地跟在云若周身后上了马车,马车内很宽敞,而且布置精美。
陈离笙挨着云若周坐下,言一坐在他们对面。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云若周又问了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发现云辰逸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陈离笙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好像是有。”
“前几天他竟然对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宫女,问我可不可以把她收为太子妃。当时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毕竟他对姜蓉的喜欢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了一个宫女呢。”
现下看来,这个宫女很可疑。无论是出现的动机,还是出现的时间。
“还有一个地方,在说他喜欢一个宫女之前,他说他最近感觉有些奇怪,常常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我以为他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象。他堂堂一国太子,若是他不喜欢做,哪有人可以逼迫他?”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现在回味起来,好像哪哪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一切事情的开头都指向一个人,这个叫月微的宫女。看来,我们需要去看一下这个月微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陈离笙挨近一些,紧贴着云若周,“你说,你这弟弟不会让人夺舍了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云若周感觉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云若周一把推开他:“离这么近干什么?”
“以前不都这样吗,还记得小时候你骑在我身上说要让我当战马呢。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距离太近了?”
嗅事被重提,云若周的脸不由得一红。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长大了,男女有别,这样有点不舒服。”
言一的眸子幽幽地扫射在陈离笙身上,陈离笙不解地摸摸脖子,怎么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好吧,若周长大了,知道避嫌了。”
“这是为你考虑,你也老大不小该娶妻了,还不得跟本宫这些女子保持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从云若周嘴里听到这些,他感觉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压的他难受。
“对了,武试准备的如何了?”
“时间已经定了,就在后天,和春闱一起。”
说起这个,陈离笙有点小期待。第一次武举考试,不知道会收获什么样的结果呢。
到了公主府,云若周一脚把陈离笙踹下马车。
陈离笙猝不及防,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停住。
“阿笙哥哥,现在劳烦你自己跑回去了。”
陈离笙震惊地长大嘴巴:“你!你不把我送回去吗?”
云若周扶着言一的手下了马车,莞尔一笑:“本宫可没说要把你送回去。”
然后在他震惊地目光中,优雅地转身进了公主府。陈离笙怎么都没想到云若周会整这一出,看着被牵走的马车,他无奈地仰天长啸一声。
云若周走在前面,自然听到了陈离笙的无奈叫喊,嘴角悄悄上扬。言一跟在云若周身后,看着她愉悦的步伐,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殿下在因为他开心吗?
言一敛下眸子,一抹红跃进他的眼睛。
“殿下,您手上有伤,必须要处理一下。”
云若周抬起自己的手,看见一片红肿,应该是刚刚一拳打在石桌子上打的。
刚刚没觉得,现在被他一说倒觉得有些疼了。看着言一心疼的眼神,她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那怎么办言一,本宫突然觉得手有点疼,你帮本宫上药吧。”
云若周扬起笑脸,春日暖阳照在她脸上显得异常耀眼。
言一喉结微动,绯红慢慢爬上脸颊。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是。”
这声音落入云若周的耳朵里,犹如石子入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殿内,言一拿着伤药,认真地给云若周红肿的手涂抹。
他神色认真,仿佛在对待一样珍品。这个角度,云若周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抹浅浅的阴影。
云若周鬼使神差地伸手,碰到他睫毛的一瞬间言一突然抬起头。
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相顾无言。
“咳,本宫看你脸上有东西,想帮你清理一下。”
言一没有反驳,反而眉眼弯弯看着云若周一字一句道:“属下是殿下的及笄礼,自是属于殿下的,殿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云若周腾地站起身来,险些打翻伤药。
“本宫觉得好多了,今天太累了,本宫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言一点点头,端着托盘退了出去,贴心地帮云若周关好门。
心跳怎么这么快,云若周按住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脑海里回想的是言一的那个笑容。
心烦意乱地钻进被子里,把整个人包裹起来。
翌日云若周起了个大早,想在云辰逸上朝时去会一会这个月微,没想到却碰到了另一个她厌恶的人。
“太后娘娘。”
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是太后。准确地说,是太后撞到了她。
虽然内心讨厌,但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
太后情况似乎不太对,看见她仿佛看到了仇人一样,上来就要扯云若周的头发。云若周一惊,偏头躲过。
“你这个贱人,看哀家不杀了你!”
太后的双手惨白,不像是一双正常的手,而且骨瘦如柴,犹如恶鬼一般直冲她的脖子。
她愣神间,太后的手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就要抓住她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拉着她往后退去。
太后见没成功,暴躁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娘娘!”
式玉的惊呼声自远方传来,跑到太后身边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她身后跟着大量的宫女太监,看得出来他们很着急。若是太后没找到他们也活不成了。
式玉缓了两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太后一眼:“殿下别在意,娘娘因为那件事神志不清,脑子……”
式玉没有说完,可看太后的状态也能猜出一二。
脑子不正常了吗?
“娘娘,可还记得儿臣?”
太后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大叫起来:“你是坏人,哀家要杀了你!”
几个宫女太监连忙钳制住她。
“既然太后如今神志不清醒,那你们这些下人就要多上点心。免得太后到处乱跑,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几个太监宫女齐齐应声:“是。”
云若周的眸子一直盯着太后的背影,太后心狠手辣,怎么会因为那件事就神智不正常。
还是说,她在装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