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清晨的阳光洒在云若周的脸上,她睫毛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淡蓝色的纱帐,这不是她的寝殿。
云若周猛然坐起身来,扫视一圈四周,陌生的房间,她习惯性地摸向枕头底下。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咣当”
小丫鬟一惊,手中不稳,木桶掉在地上,水花飞溅。
“你是谁?”
云若周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行。
云若周掐着她的后脖颈,眼神中漫过杀意:“谁派你来杀本宫的?”
“小、小姐,奴婢不是坏人,是楚大人让奴婢来照顾你的。”
楚大人?
云若周手下一松,小丫鬟得到喘息机会,从云若周手中挣脱出来。刚跑了两步,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
“楚、楚大人,那个小姐醒了。”
楚景乔一喜,大步流星地向赶房间走去。刚推开门,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她偏头躲过,用扇子抵住了她的拳头。
“殿下,不认识我了?”
云若周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楚景乔。
云若周收回手掌,眼中迷茫:“你怎么在这?”
楚景乔眼睛弯了弯:“这下认出我了,这里是我家,我自然在这。”
“你家,这是江南?”
楚景乔点点头,双臂一展:“怎么样,漂亮不?”
云若周再次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确实不错,不过比起公主府还是差了点。”
“我们这种小地方哪能和你公主府相比啊。”
楚景乔揽过云若周:“你都昏迷这么久了,快出来晒晒太阳。秋日下午的阳光最舒服了。”
楚景乔拉开门,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云若周敏锐捕捉到了她话中的信息:“你说的久是多久?”
楚景乔掰着手指头认真算起来:“你都昏迷三个月了,再不醒,我都担心你会睡过去了。”
“三个月?”
她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对啊,当初你发着烧,没有人给你医治。恰巧人美心善的我路过,顺手将你救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楚景乔有些心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当时新皇即位,满天下都在传你杀父弑君,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是那种人,所以我想去京都打探打探你的情况。”
“来到京都后得知你被囚禁在公主府,任何人不得进出。我悄悄溜进去,得知你发了烧。”
“这事说来也巧,你当时发了烧,没人医治,我就想了个法子将你从公主府劫了出来。怕在京都容易被人找到,我就将你带到江南来了。”
去京都之事是真,可人却不是她从公主府带出来的。那人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只是托她照顾好她。
她当时也派人去调查了他的底细,可惜一无所获。
见云若周没有起疑,楚景乔放下心来。
“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你务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楚景乔点头,就算云若周不问,她也会告诉她的。
云若周昏迷过后,新皇依旧不肯松口派太医救治。容清好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给容清送来了药,只可惜那药没用,吃一次吐一次。
她就这样昏迷了三天,既没有死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她昏迷第四天的雨夜,秋雪心一横打算以死来换云若周的生。刀都到脖子了,只要在一用力,她就会一命呜呼。
最后一刻,她被人救了下来。那人满身黑衣,蒙着面什么都看不到。但另一个人她是认识的,正是小神探楚景乔。
他闯进云若周屋内,把剑抵在容清脖子上,要带云若周走。
容清不相信他,坚决不让他带走她。
那人怒喝一声:“你难道要让她死在这里吗?”
容清沉默了,呆在这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打横抱起云若周,正欲施展轻功飞走。
容清在他身后厉声说道:“若你对她不利,我容清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没有回答,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他们身影消失后,容清捡起地上的短刀,对着自己的肩膀狠狠刺了下去。心一狠将刀拔了出来,一边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一边大喊:“公主跑了!快来人啊,公主跑了!”
公主府一阵骚动,新皇派出了大半的金甲卫寻找云若周的下落。
而容清则被带到了云辰逸面前,云辰逸看着他满身狼狈样起初是不相信这是被云若周刺的。
后来容清拿出暗卫令,云辰逸眼睛瞬间瞪大,最终没有杀他还让他官复原职。
那人带着云若周一路狂奔,上了去往江南的船。到江南后将云若周交给楚景乔后就离开了,全程除了让她好好照顾云若周别的一句话也不说。
楚景乔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那么大费周章地去救。
楚景乔将云若周藏在她的府里,对外则称是她新收的小徒弟。外出任务中受了伤,在府里养伤。
云辰逸的人找她找了两个多月,终究是一无所获,不得不放松对她的追捕。
而在云若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姜蓉被封为贵妃,月微则成了皇后。为了巩固朝堂,他广扩后宫,收了不少妃子。
傅迟宴这段时间也如鱼得水,收回了不少权利。在朝堂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景乔将她昏迷这些天的事情讲给云若周之后,满脸痴迷地看着她。
“殿下,你的魅力真大,让无数男人争相为你卖命。不过若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会为了你不顾一切的。”
云若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个男人为她卖命了,那是想要她的命吧。
“虽然现在对你的通缉令变少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出门记得戴上帷帽。平时的称呼也变一下吧,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这个她不说云若周也知道,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有些事情追究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我还有事情要忙,暂且不能陪你了,秋雪应该快要回来了,她看见你醒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楚景乔前脚刚走,秋雪后脚就回来了。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云若周,她有一瞬间恍惚。
她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很疼,这不是在做梦。
“殿下!”
帷帽掉在地上,风一吹翩翩起舞。
秋雪喜极而泣,跌跌撞撞扑向云若周,一把将她抱住。
“殿下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这三个月来,她每日都度日如年,找了无数大夫神医,他们都摇头说没有办法。差一点,她就要随殿下而去了。
幸好,幸好殿下醒过来了。
云若周摸摸秋雪的头,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点:“好了,别哭了,再哭都成小花猫了。”
秋雪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
云若周抬起手,橘红色夕阳光顺着指缝洒落。
自从她被云辰逸定罪之时起,她就不再是明华公主了。
她原以为这一切是傅迟宴的阴谋,可现在看来,她这个亲弟弟也没少参与。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掏出那个骨哨。
也不知道,影九跟没跟过来。
骨哨声传开,一道黑影“嗖”地落在她面前。
“参见殿下。”
“以后都不要叫殿下了。”
“是。”
“我昏迷前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属下不负期望,找到了月微在入宫前与摄政王来往的证据。”
影九从胸口处掏出几封信,双手呈上。
白纸黑字,看得云若周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原来这一切都是摄政王和这个月微的计划,云辰逸做皇帝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还有一件事,属下调查过程中发现了月微的一个秘密。属下发现月微是苗疆人,且蛊术很厉害。”
苗疆!
那她和重焱有没有关系?
云若周忽然有些心烦意乱,月微和傅迟宴联手,目的是为了给苗疆平反吗?
前世跟在傅迟宴身边的苗疆人是重焱,可这一世重焱摆了傅迟宴一手,他们绝对是不可能联手的。所以那个苗疆人换成月微了是吗?
这样说来,云辰逸岂不是很危险?
“对了秋雪,我昏迷前写了一封信还拿着一块令牌。你有没有送出那封信?”
秋雪点点头:“来到江南后奴婢就托人悄悄送出去了,那块令牌在驸马爷那里。后来被驸马爷交给皇上了。”
云若周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她也不是没有胜算。
“文莱公公如何了?”
“文莱公公是先皇身边的人,皇上还动不得他,安排他在身边做事。后来公公在一次刺杀中为了保护皇上受了伤,现下正在休养着。”
云若周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那日父皇的状况让她怎想怎不对劲。
她不觉得父皇是因为少时的毛病就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必定是有人在中间动了手脚。
云若周眸子微眯,傅迟宴,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躺了三个月,云若周决定出去活动活动。她戴上楚景乔为她准备的帷帽,领着秋雪出了门。
楚府的位置也不算是太偏僻,出了门拐几个弯就到了繁华的街段。
临近傍晚,热闹才刚刚开始。
只是走了几步路,云若周已经看到不少她的画像了。但若不是那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都认不出来这是她。那画像简直是太丑了,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旁边的一个小摊前,一群人在那里八卦。
“哎,你知道吗,出大事了!”
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其他人被他勾起兴趣,纷纷支起耳朵,催促他快点说是什么大事。
云若周也停下脚步,坐在了他后边的桌子上,等着他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