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望山之关

南域，又名南疆，自古以来，便有千山万岭，如条条巨龙盘踞、延绵不绝。

而这绵绵群山之中，多有山险水恶之地，凶禽猛兽频频出没，茹毛饮血，骇人听闻。

更有传闻曰，在崇山峻岭极深处，有凶灵鬼怪独居一方，害人世生灵无数。

是以南疆虽地域广袤、土地肥沃、植被繁多，却人烟罕见，被世人称之为大凶之地。

颜亦辰立身于半空中，遥遥眺望这崇山峻岭，一阵失神。

那夜，月黑风高，他依紫烟所在方位，方能够寻至流孤山。而今，天空明朗、紫烟不再，那并无甚异处的流孤山，又该往何处去找？

良久，他眺望无果，叹了口气，向地面落去。

在这南域北畔、群山山麓之处，有一边关要塞，名望山关。

望山关，顾名思义，望山之关，望南疆群山而建。虽名为望山关，但经过无尽岁月的沉淀与积累，这里俨然已成为一座偌大的城池。此关气势磅礴、其内修士如云，一来可以防山中猛兽入袭中土，二来也为前往南域的人们提供些许便利。

“快来看呐，刚刚采摘的千年黑芙叶，煎汤熬药，包治百病！”

“以天下第五火锻造的青木玄铁剑，天下仅此一把，不要错过！”

方一进城，颜亦辰便听见了这般叫卖声。城内人山人海，完全没有边关的肃杀荒凉之意，相反，却甚为繁华。

而此时，这两处卖黑芙叶与青木玄铁剑之地，聚集了诸多修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

“果真乃黑芙叶，稀物，稀物也！”

“此物为药最好，据传效果奇佳、药到病除。”

“天下第五火？啧啧啧，这可真了不起呐！”

“没错，以青木玄铁为料，以天地第五火锻造，金木火三和，可谓是奇兵一件，价值连城啊！”

颜亦辰闻言，不禁往那里瞥了两眼。

便在此时，他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说起来，我尚未有兵器在身。

只是，并非他不想有，而是未寻到合适的兵器、或炼兵之材。

想到此，他迈步来到了卖青木玄铁剑之处，目光炯炯地望去。

只见一黑髯大汉，面相粗犷中带几分憨厚，正抱着一柄青色的剑，与旁人津津乐道。

那剑通体呈草木之青色，其中却隐隐夹杂有点点斑驳的红黄之色，形似一簇簇燃烧的火焰，。

阳光洒落在上，映射出一道凌厉却不耀眼的光华。

无形中，竟似有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散发而出。

好剑。

颜亦辰心中惊叹道。青木玄铁内蕴木、金两性，为绝世珍材；而天下第五火，更可谓神物，据传此火诞于南域，呈土黄之色，早已通灵，非有超凡手段者不可近。

更为可贵之处，在于这剑的那种凌厉之气，绝非寻常剑所能有的。

“我说兄弟，这剑怎么卖？”一人问道。

黑髯大汉笑道：“别无所求，但求一欺仙符。”

“唉……”许多人一阵叹息，摇头离去了。

欺仙符，据传为上古一奇人所创，可化己身一切于天地间，以此隐匿行踪，几乎无人可察，号称连神仙亦可欺骗。

“欺仙符到了今世，早已失传，兄弟你还是换个条件吧。”有人说道。

“他物与我无用，非此，我也不会卖此剑。”黑髯大汉摇头道。

颜亦辰盯着那把剑端详了片刻，甚是喜欢，奈何身上并未有那欺仙符一物，当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向着边关的另一边走去。

过了那里，便将进入南域。

关中修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但此时进入南域者少之又少。尽管众所周知，那里有诸多在其他地方不可一见的奇异珍宝，但众人亦知，南域为一大凶地，不可擅闯。

“这位兄台，”颜亦辰拦下了一位刚从南域进入望山关的修士，笑问道，“敢问兄台是否知道流孤山一地？”

那人看了他一眼，低首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晓，从未听说过。”

“叨扰了，多谢。”

如此这般，颜亦辰连问了数人，却无一人知晓，顿时让他倍感无奈。

那到底是一处什么地方？他心中疑惑。

看来，还得我亲自探寻一番。他心道，便要迈步出望山关。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从身后传来。

“驾！让开让开！”

颜亦辰回首望去，却见一队人马正向这里奔来，为首一人骑赤色彪马，身穿乌黑甲胄，黑布蒙面，手持长枪，正恶狠狠地对路人喊道。而其身后数人，则是清一色的黑衣，马不停蹄，扬起满天飞尘，紧随而至。

颜亦辰盯着那为首一人，突觉有些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便在此时，那人似有所感应，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黑布中传来了“咦”的一声。

但随后，那人便回过首去，继续驱马前行。

片刻后，这一队人马便从颜亦辰面前通过，出了望山关，进入南域凶地，消失不见。

而关内，有数人不满，兀自抱怨。

他是谁？

颜亦辰苦思无果，遂摇了摇头，迈步向关外走去，其他书友正在看:。

“道友留步。”突然，身后一声呼唤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颜亦辰回首望去，却见一个青年道士正疾步走来，满脸堆笑地道：“道友此行可是要进南疆凶地？”

颜亦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见他身着墨绿道袍、袍上印白云三朵，背后背一柄长剑，手中持一本泛黄的古书，生得眉清目秀、儒雅非凡，微笑中颇显平易近人之色，不由升起几分好感，当下点头笑道：“正是。”

那青年道士闻言顿时一阵高兴，笑着追问道：“贫道亦有此意，不知可否与道友同路为伴？”

颜亦辰笑道：“自是可以，道长客气了。在下颜亦辰，不知道长……”

“贫道张芷，道号书一。”青年道士说道。

“书一道长，”颜亦辰拱手道。

“颜兄，”张芷向关外随意扫了一眼，而后问道，“方才过去的一队人马中为首一人，颜兄可认得？”

“只是眼熟，却不知在何处见过。”

张芷笑道：“原来如此。”

颜亦辰道：“道长认识吗？”

“以前打过交道，并不熟。”

颜亦辰不再关心这个问题，转过身，眺望南方群山，问道：“不知书一道长可曾听闻过流孤山？”

“流孤山……流孤山……”张芷垂首自语了两句，突然眼睛一亮，猛然道，“流孤？！”

颜亦辰一惊，随口一问而已，不想他竟似想到什么，连忙询问。

“颜兄欲进南域寻流孤山吗？”张芷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颜亦辰道：“正是，不知书一道长想到了什么？”

张芷深吸了口气，眉头微微皱了几下，而后以手敲头，道：“没有，贫道只是觉得，‘流孤’二字有几分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听闻过。可是……”

“可是什么？”颜亦辰有几分焦急，追问道。

“可是，每当说起这二字，总觉有几分怪异，还望颜兄小心。”

颜亦辰点头，蹙眉不语。

而张芷亦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书一道长，”最终，颜亦辰打破了沉默，脸上再次挂起微笑，道：“敢问道长前往南域所为何事？”

“哦，”张芷亦不再深思，开口笑道，“贫道云游之际，曾听闻南疆万山之内，有上古道观，今日特来此寻觅一番。”

“南疆万山之内，凶险无常，道长还是少去为好。”颜亦辰提醒道。

“无妨。”张芷摆摆手，笑道，“有颜兄与贫道相伴，想必能有些照应。”

颜亦辰道：“道长说笑了。”

“哈哈哈，依贫道原意，欲多寻几人一同前往，奈何无人愿去，眼下终于有颜兄为伴，万分荣幸啊。”

“同路而已，同路而已。”颜亦辰笑道，。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开始向关外走去，不多时，已出了望山关。

颜亦辰举目望去，只见在其面前，是一座座雄山峻岭，诸般植株茂密而生，而更远处的山岭，已没入朦胧的烟雾之中，不可望见。

一股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古老生机，扑面而来，使他一阵心悸。

这是上古时代的气息吗？

那夜初入南域，他心神不同寻常，难以有所感受。而今再次踏足，终于领略到南域特有的气息，那是历经无数的时代、亘古不变的上古气息。

上古，为万物的起始，是天地所诞生的时代，一直被蒙以神秘的色彩。

一阵失神之后，颜亦辰迅速调整己身。彩光护体，他开始向群山中前行。

当迈进山中的一瞬间，他只觉恍若超脱了凡世、摆脱了时空，将身后的万千世界都抛却了。

周遭树木岑参，遮天蔽日。恍惚间，他觉似是回到了遥远未知的古代。

“南域亘古万年不变，依留原始之态，恍如天地初开，使人生畏啊。”他叹道。

言罢，光芒一闪，他腾空直上，穿过了树木的遮掩，来到了半空中。

遥遥望去，前方一片无穷无尽的山峦，更远处，烟雾起伏，蒙盖一切，望不见尽头。

“自古以来，可曾有人走到过南疆之尽头？那最南之地，又有什么？”张芷亦来到半空，与颜亦辰并排而立，眺望远山。

“我们下去吧，据说身在南疆，御空而行最是忌讳。”颜亦辰说道。

“好。”张芷点头称是，向地面落去。

但凡进入南域之人，皆知不能飞入天空，没人能够说出后果是什么，但几乎所有人都在避讳。

此时尚在南域边缘，所以二人方敢腾空而上，但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在空中待时间过久。

这般浩瀚的山脉，该往何处去找流孤山？

落到地面之上，颜亦辰于心中叹道。

难道说天意如此，我本不该来寻？否则，我既已来过，为何今日却望不见？

他心中无底，竟是迈不开前行的步伐。

“颜兄怎么了？”张芷见状，疑惑道。

颜亦辰深吸了一口气，打消杂虑，坚定了一下原本的想法，道：“无事，走吧。”

现在，只能一步一步寻找。那夜甚是诡异，他都不知自己飞行了多久后到达流孤山，因此，而今对距离亦是无甚想法。

就这般，二人在山中徒步而行。以二人的修为来说，纵是徒步，亦能缩地成寸，因此倒也走得十分迅速。

白日里，没有任何凶险之事发生，二人虽说精神紧张、戒备四方，但也不时有说有笑，一路无恙。

随着二人的深入，周围的植被愈发茂盛，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花异草不时出现，参天巨树更是多不胜数。而在这草木之中，往往藏有毒虫恶兽，但似乎都惧二人之威，纷纷逃遁而去。

这个白天，没有任何凶险发生，平安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