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上古生灵
“什么？”颜亦辰大吃一惊，不禁脱口问道。
瑾夏愣了一下，说道：“七渊啊，怎么，你知道这个人吗？”
颜亦辰怔怔呆滞了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七渊，自己的前世，没想到也是进入过阴阳棋境中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但他目前并没有将这些复杂的事情告诉瑾夏的想法，只是“哦”了一声，回应道：“只是听说过，但具体是谁我并不知道。”
瑾夏信以为真，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此人，但是听太阴古神说，他的资质似乎更胜过了之前的某几个烁古大士。若不是后来他死在了这虚古战场中，恐怕假以时日，也将会是一代豪杰。”
“嗯，”颜亦辰点点头，心头既有着欺骗瑾夏的愧疚、又有着听到这些信息后的惊骇，嘴中说道，“这倒当真是憾事一件。”
“轰”
突然在此时，一怔惊雷陡然炸响，震得此处摇了三摇。二人惊骇地向前方望去，只见那一片狼藉之中，竟有着数以千万的七彩雷电纵横交错、穿梭不休。强横的威势足以毁天灭地，那一片空间甚至发生了异常剧烈的震荡，更是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相继浮现而出。
“是异界！”颜亦辰失声道，“这……这七彩雷电竟然生生劈碎了异界！”
要知道，异界多是圣贤或烁古之士以自身道力开辟而来，少数是借助天地奇宝再造天地。无论是哪一种，异界成型之后都坚不可摧，即便是圣贤也无法轻而易举地将之粉碎。但是眼前的七彩雷电竟然如此超乎寻常地做到了这一切！
“这七彩雷电的威势……恐怕已经超出了圣贤之境了……”他呐呐地说道。超出圣贤，便意味着接触到了那象征着道路巅峰的境界烁古。
“这雷电似乎很有灵性，只是击中所有威势攻击一点，而没有殃及周围太大的范围，”瑾夏脸上亦是布满震撼，开口道，“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离得再远一点吧。”
“嗯，也好。”颜亦辰点点头，与她一起再次起身、往远方遁去。
七彩雷电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愈加强烈。异界在其接连不断的轰击之下，裂痕遍布，最终终于无力与之抗衡，在轰然一声巨响中彻底崩碎。
天地巨颤，一股狂暴的气息呼啸着席卷向四方，威势上竟与那七彩雷电不相上下！
数不尽的山丘、数不尽的平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竟没有留下丁点儿的痕迹。甚至是下方浩浩茫茫的血海，在此时也不知消散了多少血水。巨大的深壑在其中越扩越大，周遭的血水又疯狂地汇涌而来，形成了澎湃的怒涛。
眼见方圆愈万里的地域都将被这股气息所摧毁，数不尽的七彩雷电猛地一个回旋，纷纷从天而降、横空挡在气息扩散的前路之上。
“轰”
湮灭一切声音的巨响震天动地，极其耀眼的光芒瞬时铺天盖地、遮蔽了此间的一切事物，竟也分不清究竟是白光还是七彩雷光。
所幸的是，七彩雷光之力终究胜过了这股可怖的气息，并将对撞产生的所有威势都牢牢收拢在雷光包围的中央。
颜亦辰二人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场声势骇人的天地浩劫，惊骇不已地回首望着这一切，久久不能言语。
这一场对撞，若不是七彩雷光之威势超乎寻常，他们二人、甚至是不知多少万丈的空间，都将被摧毁、被湮灭。
“有东西出来了！”因与异界所在之处相隔太远，颜亦辰的落叶九式此时显得不是很灵敏。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感应到了一只庞然大物，从破碎的异界中浮现而出。
之所以他能够感应到此，是因为这只庞然大物，实在太过庞大了。
“快跑！”颜亦辰大声喊道，但声音却丝毫不能被听见。对撞产生的恐怖影响至此都没有散去。
他心中一惊，所幸瑾夏便在身边，当下赶忙传音给她：“快走！恐怕是上古生灵！”
瑾夏亦是感应到这只庞然大物，心中好不惊惧，二话没说拉起颜亦辰便撒腿飞逃。
“吼嗷”
一声撕天裂地的怒吼声，陡然打破了这一场炽亮的安静。二人虽身在千里之外，但终究在这声怒吼下没有半分对抗之力，只觉双耳一阵刺痛，体内所有的道力与精气都在一瞬之间凌乱起来，飞行速度亦是下降了数倍。
“噗”紧接着，他们连连吐了几口鲜血，似乎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声吼叫生生震伤了。
四周依旧炽亮一片，除了这一声回荡不绝的吼叫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感应之中，异界所在之处，那只疑似上古生灵的庞然大物依旧在慢慢浮现着。其体型随之不断地增大，这短暂的时间之内，已超过了万丈之巨。
那究竟是什么！颜亦辰忍住全身各处传来的钻心剧痛，心中骇然想道。
“轰隆隆”
七彩雷电重新响彻而起，炽亮的空间中只见千千万万道足有万丈长的七彩光芒，从九霄天外直落而下，围绕着那庞然大物连番轰鸣霹雳。
没有过多久，颜亦辰在感应之中终于看得亲切，那所浮现而出的、此时已有十万丈之巨的东西，是一只脚。
确切地说，是一只兽脚。
仅是一只脚竟然有十万丈！颜亦辰与瑾夏同时骇然，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
无论是他们生平所见、所闻、以及所看过的古籍中，都没有这等恐怖的存在。
这，还算得上生灵吗？
他在心中不由地如此问道。
“吼嗷”吼声再一次传来，但这一次不知是因为有了七彩雷电的阻碍、还是相距已经很远，传到他二人耳中时已没有了先前那等威势。
没有了这吼声的干扰，瑾夏的速度再次提升，携带着颜亦辰一路飞奔，直到几乎感应不到那生灵的存在之时方才停住。
颜亦辰惊骇之余，不禁忖道：此处距离那里不知有多少千里、甚至可能上万里，这落叶九式竟然依旧能够感应到，难道说在不知不觉中，我对它的掌握更加深入了？
但此时无暇想太多，遥远的天边，七彩雷光依旧清晰可见。以此推断，这雷电之巨恐怕更甚那生灵。
七彩雷电连番落到那只巨脚之上，登时使之变得血肉模糊起来。而这只生灵的吼声也越发地凄厉与痛苦。显然这雷电的威势纵然是它也无法抵抗。
逐渐地，其身躯浮现而出的部分在增多着。终于，另一只脚也在相距很远很远、已不可估量的地方浮现出来。
此时此刻，炽亮的光华一步一步散去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可闻起来，但无非是一些山石碎裂声、破空声、以及下方血海的翻腾声。
“吼嗷”巨大生灵的每一次怒吼，都会将这些声音完完全全地盖过。颜亦辰听着这声嘶力竭的吼声，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股难言的悲意涌出，仿佛在遥远的前方，有一只年迈的古兽，正在夕阳之下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但偏偏就在这时候，天地不仁，降下神雷轰击其苍老的身躯以及灵魂，使得它发出一声声悲切而又绝望的吼声。
他不由地转头望向瑾夏。光芒之中其模糊的脸庞依旧那样俏丽，但同时亦是挂满了忧伤之色。
瑾夏感应到他的目光，亦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含着淡淡的水汽，凝望着他。
“小骗子……”她近乎哽咽地说道，“这只大家伙的叫声好凄惨啊……我有点听不下去了。”
颜亦辰见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不忍，不禁伸出手去，将她的素手紧紧握住。
但是，还不等他说什么，远方再次传来一声凄然的吼叫。而这一声吼叫，却给人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只是在此背后，却是更深一层的绝望。
颜亦辰心中顿时想起自己刚刚进入虚古战场没有多久的时候，见到的那只白骨蜈蚣虚影。那时候，白骨蜈蚣的叫声，不也是这样的悲切、这样的绝望吗？
而在这生命的尽头发出的最后一声吼叫，无论是白骨蜈蚣、还是这只不明种类的庞大生灵，绝望的同时，是否也满含着对生的强烈渴望？
颜亦辰静心听着回荡在耳边的吼声，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竟是身不由己地浮现出一幅夕阳西下、落叶纷飞的情境。
他仿佛就站在那颗树下，仰首望着头顶簌簌坠落的一片又一片枯叶，心中好不悲切。
枯叶没有径直落下，反而在半空之中左右摇曳、翩翩飞转。凛冽的狂风使它们脱离了树干，但狂风越是凛冽，它们越是不住地飞转在半空中，迟迟不肯归于尘土。
这一刻，他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落叶便如那白骨蜈蚣、如这庞大的生灵；而狂风便如那哭魂铜锣、如这七彩雷电。这是落叶、或是两种上古生灵对生的渴望吗？是什么赋予了它们如此强大的意念？
突然，一片枯黄的落叶飞转到了他的头上。他轻轻伸手将之取下，捧在手掌之中，一双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它。
叶虽已枯黄，但其上的一道道纹路依旧那样的清晰可见。难道是这些纹路、是这些始终不曾消亡的纹路给予了它们如此强大的心念与意志？
他心中想着、想着。忽然之间，一道灵光从其脑海中嗖然闪过，他瞬时脱口而出：“是灵魂！”
“轰！”
一声惊雷陡然将他从这虚幻缥缈的情景中生生拽了出来。他放眼望去，只见炽亮的光芒不知何时已退散了，远处的天穹上，所有的七彩雷电竟在急速凝聚着，最终凝成了一道粗壮之度已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七彩巨雷，如真龙现世、翱翔九天，徘徊不绝。
而在雷电的下方，那只上古生灵也终于现出了全部的面貌。
当颜亦辰望见它的时候，顿时被震惊所笼罩，呆滞地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只见那只庞大到不可一世的上古生灵，体型已不知有多大，生得似猫似狗，三条狐尾在身后左右摇摆，体表黄蓝两色条纹煞是醒目。
赫然与他在南域流孤山幻境中所见到的那只、当时被称作“小流孤”的异兽长得一模一样。
突然间，他的目光一凝，在这只巨大异兽的头颅之上，望见了一只体型竟有巴掌大的、却与它并无两样的另一只异兽，正张牙舞爪地对着上空的七彩巨雷，嗷嗷直叫，似要誓死保护身下的巨兽。
那一刻，他足足震惊了良久，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能够看清那样遥远之处的一只体型如此小的异兽。
一时间，前后三重惊骇涌上心头，使得他顿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