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之死
平津大陆东辰国永熙二十四年七月,国都玉津城天生异象,天雷滚滚降大雪,大雪已纷飞五日。土地冻封,河水结冰,牲畜尸横遍野,不论是黎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均闭门不出,朝廷已免百官上朝议事。
玉津城煤炭一日内价格翻倍,二日断供,三日官府出售,一户限购半均,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中,家家户户都不敢烧旺火,大家都不知道这种极端天气要持续多久。
因玉津周边农作物已收割完毕,虽连绵大雪,但并不影响庄稼收成。
东辰国的魂师们齐聚云山阁,魂师都戴着面具。云山阁主无名头上是一具青面獠牙,他身材颖长,穿一件青衫,外披是白狐大氅,白狐手套长及上臂。
“多少年未见,这是巅峰对决,此次之后,东辰的天恐怕要变了。”云山阁主左侧的魂师裹紧长裘说。
“哼,李名堂不是对手,他要落败了。”另一名魂师手接一朵雪花说。
“李名堂支撑不了多久,他的末日到了。”云山阁主双臂环抱。他的身子微倾,松开环抱的双臂,伸手接着一枚雪花,将它拈碎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说。
“以雷为魂,借天地造化为已所用,对手绝对是魂师界最强者。”
“李名堂也能借雪为魂,也是巧夺天工。能击败他的魂师,只能更强。”
“也该了结了,再这么下去,会冻死人的。”
......
众魂师口中的李名堂是东辰国国师,他以传教为名,建立盘古教,建教后网络信徒。十数年间,信徒多达五十万,遍及东辰各地。
李名堂是东辰国最强魂师,也是盘古教教主,他手里的王牌就是魂师,而那些魂师都是他的弟子,他们以名为姓,以示对师父的尊崇,由大徒弟名扬统率。
李名堂成名后,即被当今圣人封为国师,一时权倾朝野。
大监刘玉深得当今圣人倚重,早被免去跪拜礼。但他见了李名堂还得行跪拜礼。
李名堂很神秘,只有他的弟子见过真容。传闻他扮谁像谁,有人甚至怀疑圣人早被他控制,圣人所下旨意,皆是他意。
李名堂间接坐拥天下,本该知足,但他却以幼童炼丹,犯了魂师大忌。因李名堂德行有亏,名扬率众师弟妹们叛变。
虽然李名堂失了最强助力,但他本人作为平津大陆第一魂师,足够强,自然没人敢动他。
名扬率众魂师离开李名堂不过半月,盘古教就分崩离析,盘古教能如此快衰败,皆因云山阁主出手。他率领云山阁众弟子浴血奋战,击溃李名堂以悍匪凶徒组建的卫队,李名堂自身则一直被高手追捕,无暇顾及教众。
云山阁在东辰本名不见经传,教主无名正如其名无名,但他很会抢抓时机,在他率众一举击溃李名堂信徒后,云山阁就名动天下,无名也被国人传唱,现无名已是东辰国新国师,风头正劲。
“轰隆隆——”
雷声一波强过一波,雪花开始变小,大约一个时辰后,已不见冰雪,天空落下的是淅沥沥雨水,天气转暖,一抹彩霞在天际升起,一轮暖阳高悬空中。
“天晴了,太阳出现了。”
“天罚终于过去了。”
“东辰国师以幼童献祭炼丹引的天罚,造孽啊。”
......
天放晴后,人们涌出门外享受阳光,奔走庆贺。
“李名堂魂飞魄散了。”
“我们赢了。魂师界的败类终于清除了。”
“李名堂的时代过去了。”
......
云山阁内众魂师也激动不已。无名探身出栏,右手搭在眼上向天空张望,一缕轻云向东方渐行渐远。
“开宴!不醉不归。”无名在轻云不见后,吩咐着。
......
东辰国烯州境内官道,一骑飞驰至驿站。马上人翻身下马,直奔驿内。
“大人,您可来了。”驿内早有人候着,看到来人,立马上前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来此找我?”被称为大人的,是刑部五品推官韦时羽,他虽年末满三十,却早已名满京都。
韦时羽二十五岁就因善断狱案,荣升为五品推官,是刑部最年青也最有潜力的推官。
“大人,不得了啦,烯州出大事了。尚书大人责令您一月内彻查此案。”
候着的人叫许晌,是刑部七品推官。他虽然比韦时羽年长十数岁,但却是这个年青上司最忠心的下属。
“发生了什么大案,需要我刑部插手?”韦时羽揉着宽额说。
根据东辰国法,京官不问地方政事,刑部一般不会插手地方刑侦狱案,除非是重大疑难案件。
毕竟地方官员能力有限。
“据蟒山县报,案发地在蟒山,因山区阴雨不断,引发山洪。有十具尸体顺山洪而下,尸体不腐,但死状恐怖,面部表情怪异。蟒山县报为诅咒邪祟所致。”
“什么诅咒?”韦时羽右手抬起放在桌上,五指轻叩桌面问。
“传说蟒山附近的人采摘山珍无度,把一座宝山生生变成了贫瘠之山!这种贪婪行径惹恼了山神,山神要让蟒山休养生息,就降下诅咒:敢上山者,不得好死。”
许晌一边说,一边瑟瑟着。看不出他是因为怕诅咒而瑟瑟,还是因汇报没抓重点怕被责罚而瑟瑟。
“所以,他们只是偷偷上山的附近村民?”韦时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问。他现在很困。
“不是,据县衙报,那十人貌似和永熙十四年谋逆案有关。
“永熙十四年谋逆案!”韦时羽右手叠在左手上,双手十指交叉陷入沉思。
下月就是平津大□□国会盟的日子,盟约地点就在东辰京都。
蟒山距离京城不过500里,普通马行速度一日180里,3日即可达京城,如是汗血宝马类良驹,一日可达。
此时重提当年事,居心何在?
他记得蟒山县令叫朱半斤,是东辰首富玉伯温的乘龙快婿,玉伯温手眼通天,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婿当这个搅尿棍?
今年可是吏部大考年,是个官都知道,这节骨眼,处理案件,一般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朱半斤多聪明的一个人呐,他为什么要出这个头?
“大人,据传,那10具干尸死于十年前,他们不一定是青州人,但肯定是青州军人。”许晌看他家大人神情变幻不定,就把自己道听途说的八卦消息也一并汇报了。
“青州军人?他们来蟒山作什么?”韦时羽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人立马变得很精神。
按东辰朝廷规制,各州军不得外调,外调是大忌,有谋逆之嫌。
难道当年定国公魏栋疆真有谋逆之心,还是有人借此案堵天下人之口?
据他所知,朝野中一直有声音在为定国公鸣怨。但没人知道,他是最不相信定国公谋逆之人,他蛰伏这么多年,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重新调查魏家谋逆案的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错过。
“那个蟒山县令挺有意思,他给尚书大人附了一份私信,说据他所查,这是诅咒引起的僵尸作祟。”许晌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又把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一并报上。
“是吗?有意思。”韦时羽开始用拇指、小食不停拧麻花。这是他精神亢奋时的小动作。
“更有意思的是,刑部众官对干尸死亡时间也存在很大争议。刑部推官们各执一辞,听着都有一定道理。所以尚书大人才把这趟差交给您。大人让我带一句话给您:韦推官尽可便宜行事,无须事事上报请示。”
“继续。”
“尚书大人说:要确保即将召开的四国会议顺利进行。虽然参加会议的贵人们都有自己的护卫保护,但东辰国作为东道国,也不能懈怠,让您蟒山事了立即返京。
还有就是,青州军人多年前进入蟒山一事,圣上很关心,一月期限也是圣上给的,如果一月内不能查清本案,尚书大人就得提人头去见。”许响神情严肃的说。
他听闻此事,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大家为什么对死亡时间有争议?”
“说起这事就很邪乎。发现干尸后,在官府走访中,有人说最近见过这几个人,不仅见过还交谈过。更奇怪的是,有数人就在最近,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见过他们。”
“你是说他们是刚刚死去的?谁有这个能力?”韦时羽听到这么离谱的事,不由冷笑说。
“大人您听说过当年的盘古案吧。两大魂师当年在京城那一战,真是夺天地造化,如果这是那位幸存魂师的手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许晌听有人在私下这么议论。
他不是魂师,不知道魂师的手段,但如果那个魂师能颠倒天地节气,想速成干尸,应该不是难事。
“绝无可能。”韦时羽闻言拍响了桌子,他双眼圆睁,一脸的愤怒。
这套鬼话矇他人还行,又怎能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