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人
米瑞尔无法学会守护神咒。
从魔杖中喷洒而出的银雾无论如何努力汇聚,最终都只能徒然消散。
这是将自己视作除四巨头外最伟大的巫师、能够掌握世界上最艰难复杂魔咒的里德尔短暂的教学生涯,以及长久的求索生涯中都罕见的滑铁卢。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每天端着那股神经病似的傻乐样,到底为什么就是放不出守护神。”在连续一周的受挫后,他瞪着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失败魔法的米瑞尔,百思不得其解。
“人总是会有不擅长的领域,和里德尔老师的教学质量无关。”米瑞尔挂着始终如一的轻松表情,挥动魔杖将被散开的银雾吹翻的摆件归于原位。
“暂时别管它了,我们都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不是吗?”她弯起眼角挥手告别,转身离开了密室。
三年级的课程需要额外选择几门选修,米瑞尔排除了反响不太好的占卜课后,选择了保护神奇生物、算数占卜和古代如尼文。
至于麻瓜研究,她认为那位有着研究生堂姐的麻瓜家庭赫奇帕奇还要懂得更多,甚至能够慷慨地同她分享一些有趣的学术论文。
多出来的三门课让米瑞尔一周的课表几乎都被排得满满当当。好在梅利弗伦光荣退出后,新的魁地奇队长并没有遵循原来的斯巴达式方针,每周只需要留出三个傍晚训练,这让全队人员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时间里,米瑞尔大部分情况下都和格兰芬多的十个O凑在一起。
“我错了,大小姐,你能不能别再管我叫十个O了?”格威迪翁捂着脸闷声说道,“我已经充分认识到炫耀成绩会遭雷劈了。”
“不要想太多,我是在单纯夸赞你。”米瑞尔淡定地挥舞魔杖进行法术示范,交替旋转的绿色星光精准地打在了训练假人身上,将其击退数步。
当她在决斗场上大显身手后,格兰芬多小狮子们的脑袋就像磁力球一样轻而易举地一个接一个贴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太在意红色的海洋里漂浮了一只绿色的小蛇,他们眼中只有效果酷炫的新颖魔法。
米瑞尔趁机开设了一个小小的兴趣班,取名为“双贤”,接收了一批想学习光污染魔法以及双杖流手法装逼的格兰芬多,还有几名好奇的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中有位似乎混有妖精血脉的二年级,叫菲利乌斯·弗利维。虽然个头矮小,但身手矫健,大脑机敏,是个难得的连简单的漂浮咒也能玩出花样的聪明实战型选手。
米瑞尔对他很是看好,并热情地询问他是否希望她单独教授威力更大的魔法。
“当然!为什么不呢?”菲利乌斯开心极了,“你真是个好人!”
“等我到了五年级,就带着你去打决斗场。”米瑞尔也开心极了。
她觉得自己被里德尔老师当年的言辞误导了一些刻板印象,其实拉文克劳们也可以追求强大,喜爱实战。
她在两位优秀的学生身上倾注了许多注意力,甚至在礼堂吃饭时,也要冲着拉文克劳长桌打几个手势,或者隔着拉文克劳长桌往格兰芬多那边瞧。
斯莱特林们对此愤愤不满,他们侧目着这位无法针对、令他们束手无策的斯莱特林叛徒,普遍认为因决斗场而春风得意的奥利凡德没得救了,她已经被那只棕红色的卷毛狮子迷得神魂颠倒。
米瑞尔忙起了她的教学事业,便少有时间能进行其他方面的自学钻研,连密室也慢慢去得少了。
一段时间内,里德尔几乎独占了这个邓布利多提供的方便场所。空无一人的密室,配上咔咔啃着肥料的咬人甘蓝,奇妙的安静氛围让他很是满意。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停留在这里。
偶尔有些时候,只是极其极其少数的时候,他会突然对外界滋生一丝疲倦的厌烦。
刻板重复的事,愚蠢肤浅的人,毫无新意的对话,他就仿佛像是一个装在完美容器里重复性运转的机械,持续着低端无价值的作业。
他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当初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自己,到底是受不稳定的灵魂影响,是源自于冈特血脉的疯狂本性,还是早就想要毁掉这无趣的一切。
密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淡金色卷发的小巫师愉快地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材料走了进来。
里德尔侧头看去。
也许让小疯子搅出点什么额外事端来,倒是能够更加有趣些。可惜她最近却安分得如同一个真正的好学生,甚至似乎成为了四院交际花。
“我还以为这间密室和你的寝室一样被你抛弃了。”他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不仅私闯女厕,甚至还私闯女寝吗?”米瑞尔将材料分门别类,照着写满如尼文的炼金术书籍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初步处理。
“整个斯莱特林的三年级大概都听腻了罗齐尔抱怨她有一个幽灵室友,而当那位室友拥有了一位脑袋空空的格兰芬多男友后,甚至连幽灵都快见不着了。”里德尔将视线落在了堆满半张桌子的繁杂材料上,“你要做什么炼金物品?”
“一件防御装备,准备用上蛇蜕。据说加里克以后会被打,除了丧心病狂的阿褪,还有谁会想不开去打工匠?不怕哪天魔杖撅了?”
米瑞尔用尖锐的小刀细细切割着材料,间或雕刻上一些晦涩的符文。她的动作起先还有些迟钝犹豫,随后便越来越流畅起来。
“……”里德尔虚伪地赞叹道,“学了点课本上的如尼文就敢直接着手做复杂危险的炼金成品,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而优秀,奥利凡德小姐。”
“谢谢,邓布利多教授也提供了一些帮助。”
“我以为我才是被你称作老师的那个人。”
“你的回答不及时,还会无响应。而且我只想咨询这个领域最厉害的人。”
“你连问都不问就断定我不如邓布利多了?”里德尔扬高了声音。
“邓布利多教授与尼可·梅勒大师交好。”米瑞尔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我不来吵你,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当然,求之不得。”
里德尔继续开始认真地翻阅手中的书籍,但是旁边充满节律的沙沙声总是让他时不时分散了注意力。
他觉得自己被神经病摧残过的神经似乎也有些犯起神经了。
在如同蚕类吞噬桑叶般的窸窣漫长的宁静后,米瑞尔终于放下手中的刻刀,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双臂。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认为我们俩很相像吗?”她无厘头地问道。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上一次你拿出这套说辞时,还是借用的邓布利多之口。”里德尔嗤笑了一声,“怎么,终于懒得撒谎了?”
“不要揪着细节不放,那不重要。”米瑞尔从墙角的干燥柜里拿出搁置良久的平整轻薄的蛇蜕,回头扫了一眼高扬着下巴的黑发少年,“我们俩像就像在一无所有。”
“我们都一无所有,里德尔老师。”
“荒谬。”里德尔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