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爆裂声传过来的时候，只有梨茶最为镇定，她还在座位上翻她的书。
程澄轻轻咳了一声，以引起她的注意：“梨茶，你干的？”
“嘘——”梨茶却示意她不要声张，“我什么都没做。”
程澄：“？”
她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啊呀，看书看书。”梨茶劝程澄不要被外物所影响，要专注自身。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程澄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埋头在自己的丛书中，每隔几秒或是几分钟，就要抬头看下梨茶。
半个小时后，梨茶被她看得实在是不耐烦了，把书一合，问她：“看累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程澄从善如流。
不过，两人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一离开图书馆，走到外面的街道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钻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报废了核心的智能人正躺在街边，有人为这两台机器盖上了白布。
它们的“尸/体”旁边，停着某个类似轮椅的东西。
而此时，本该在轮椅上的人，却艰难地蹲在地上，对着已经报废的智能人“呜呜”地哭。
程澄和梨茶听到的哭声，就是这家伙的。
它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在头顶盘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插了一根珍珠簪子。
看起来，它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男性，可它长袍下露出的脚踝，却有一个完全是金属杆。
义肢？
看到金属杆的时候，程澄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然后，她猛然意识到，刚刚在图书馆二楼，通过这两个机器人跟管理员对话，说它行动不便的男子，岂不就是眼前这位？
程澄被它的哭声所吸引，瞅了瞅那边，就又回过神来继续散自己的步了。
不想，对面的男子发现她们之后，却突然停止了哭声。
它站起身，愤怒的向她们走来：“是你！我看到了，小爱视野里最后出现的人就是你！一定是你害死它们的！”
它挡住梨茶的去路，声音要多愤恨有多愤恨。
梨茶却不以为意：“它们最后看见的是我，就能证明是我杀了它们？你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吗？再说了，你这样一个男子在街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将你养在房间里的小姨，没告诉你吗？男子不宜抛头露面。”
“要你管！”绿长袍气得牙痒痒，“我今天就是要给小爱讨个说法，你就算没有杀它们，也一定是对它们做了什么，才导致它们报废的。”
梨茶不想再理它，绕过它继续往前走。反正，没人能有证据证明，她对两个智能人做了什么，她可是连碰都没有碰到过它们。
哪知，站在原地的绿长袍，突然蹲下身，拔下它的珍珠钗，就往他的义肢上插去。
程澄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梨茶却皱起了眉头，一把将程澄推开。
“小心，是以太晶体。”她的声音很低，离远一些的人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程澄听得明白。
那个珍珠钗子上的珍珠是一块以太晶体，它将这块以太晶体插进义肢，就能让它的义肢获得超强的速度和爆发力。
扛住绿长袍的一记飞腿，梨茶甩了甩吃痛的手臂：“我就说，不能造人与机器的结合体，容易出问题。”
绿长袍见自己的以太晶体已经暴露，索性不再管那么多，他直接问：“你究竟对我的小爱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用以太晶体都唤不醒它们？”
梨茶只是笑：“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做。我警告你，如果你还想有条命的话，最好现在就收手。”
她说她什么也没做，旁人听来可能会相信，但程澄和绿长袍却是都无法相信的。
又一记飞腿袭来，梨茶侧身一让，五指成爪向它的义肢上抓去，下一秒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它的义肢就被梨茶卸了下来。
按理说，因为有以太晶体的作用，失去了与本体相连的义肢，也依然能够进入狂暴，不断扭动，但这个义肢的狂化却在梨茶手里消失，彻底报废了一般，宛如死物。
鲜血一下就染红了绿长袍的衣服，它跌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梨茶。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它不停地念叨着，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边，梨茶将珍珠簪子从它的义肢中拿出来，在阳光底下看了看那颗珍珠的样子。她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
“你这簪子，在哪买的？”
这确实是以太晶体没错，但并不是完整的一颗，应该是某个以太晶体的一部分，被人打磨成了珍珠的样子。
见绿长袍不说话，梨茶也不恼，她将珍珠簪子捏在手里：“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一会儿街道办的人来了，她们可不是你姨，她们会有很多种办法让你开口。”
持续的失血，让它的意志力也进入了薄弱状态，梨茶短短几句话，就让它变得脆弱无比。
“不！小姨，我要小姨，我的小姨会来救我的！”绿长袍惶惶不安，“小姨说过，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她都会为我拿来。我只是想要借几本书而已，为什么你们都不允许？”
“呵，我还真想见见你这位小姨呢。”梨茶冷笑了一声。
图书馆有图书馆的规则，世界有世界的规则，既然这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那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都要遵守。
尽管世俗的规矩是禁止男子抛头露面，甚至也没有多少男子活在世间，但自从有许多的人开始可怜他们，甚至像养育女儿一样养育他们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子的数量就渐渐多了起来。
直到现在，甚至在瑞星这种人口少的地方，也能偶尔见到两三男子出行。
以前的很多时候，他们还会伪装成智能机器人出门，但最近几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男子不进行伪装了，甚至它们还拥有了自己的智能机器人。
梨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在等街道办的人赶到，带走绿长袍和它的报废智能人后，梨茶问程澄要了联系方式，说一周后有个由两大交易所联合举办的模拟考试，她要去参加，问她去不去。
“是入学考试的模拟训练吗？”程澄虽然清楚了帝国之星入学考试的重要，但重要到以至于还有模拟考试，是她没想到的。
梨茶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当然，不然还有哪个？以往瑞星能参加考试的不超过两人，今年一下出了七个，没有模拟考可说不过去。”
“你有信心吗？”程澄突然感到了蓝星上的考试压力。
她实在是不明白，既然已经有了入学资格，这个入学考试还很重要吗？重要到会影响入学？
梨茶听到她的问题，目光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你真的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吗？像你这么不自信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女人怎么能对自己没有信心？”
程澄眨了眨眼睛：“入学考试不通过，会被退学吗？”
“退学倒是不会。”梨茶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但是就是去不了帝都了，之后的三年都是远程教学，毕业证书上也会体现，谁想要远程教学呢？都是要进模拟舱，当然是真实的体验更好。”
梨茶解释完，程澄觉得自己更懵了。
未来世界，真是不好混啊。
告别了梨茶，程澄看看时间，也该回去了。她走到图书馆后面的回程乘降站，目光却被一块泛黄的广告牌吸引住了。
看起来广告牌已经废弃了，年头至少有十年以上，上面写着“高价收各种古籍”，联系人那里更有意思，写的竟然是“古籍图书馆瑞星分馆”。
程澄看了看身后的图书馆，这处图书馆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看着上面依稀可辨的联系方式，程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打了过去。
“嘟嘟”了有将近三十秒，对面竟然通了，是个沧桑的老太的声音：“喂，谁呀？”
程澄清了一下嗓子：“你好，请问你们还收古籍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异常激动：“收！收啊！你有吗？”
程澄有些被对方的热情吓到，她想着她家里尚未成型的默写本，犹豫着问她：“手写本可以吗？”
对面一听，更激动了，程澄甚至怕她血压高起来。
“手写本？那更珍贵了，你有多少？我们都要！价格好商量！哪天有时间，我们约个地方交易。”
程澄听着对方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她认为她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遇到骗子了。
不过，万一是真的呢？
“三天后吧，周四上午十点，东区交易所的a区，约在那里。”
不管对方是不是骗子，约到人多的地方，又有梨所长在背后做保障，总是会更安全些。
对方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一连声应了“好好好”。
挂断通话之前，对面向她表达了加好友的请求，程澄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她看到了对方在智网上的昵称——霞光。
程澄按住内心的吐槽冲动，上了回家的乘降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