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驴？你们在说什么驴？”柳拂晓听了一耳朵，表示自己完全不理解。
梨茶笑着搂上她的肩，往前走：“卸磨杀驴，是句古语，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柳拂晓很是不高兴：“你们对古代文化还有研究呢？”哪里像她，除了努力参加各种考试，其余不需要考试的东西她是完全都不接触的。
两人拌了两句嘴，程澄听来却很是心惊。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梨茶能听懂并用出她在蓝星上的许多俗语用词，不是因为蓝星的文化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是因为梨茶自己做了些研究。
那么，问题又来了，梨茶研究这个做什么？她又哪里来的资料去研究呢？
程澄决定，等考试结束后，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她。
现在，还是考试要紧。
与梨茶汇合后，程澄才清楚地认识了这个虚拟世界有多可怕。
她们经常是走着走着，地面就突然塌下去一个大坑，坑里深不见底，掉下去指定出局；要么就是突然鼓起个土包，然后土包炸开，涌出许多蚂蚁，梨茶解释说那是沙漠行军蚁，让她们快跑；本来躲避这些就足够耗费体力了，她们还要时刻注意奔跑过程中，斜刺里会不会突然甩出一条藤蔓要卷走她们……
这些能跑开的危机还算轻的，最危险的是途中有一段路在悬崖边上，上面长满了藤蔓，等她们走到一半的时候，藤蔓突然活了，为了不被缠死，三个人最后挂到了一根藤蔓上，然后悬崖下面是涛涛的江水，和不断跳跃的鳄鱼大嘴。
终于，在柳拂晓的裤脚被咬下一块之后，程澄驱散了那根藤蔓里的凉意，她控制着藤蔓，将她们重新送回了地面上。
在三人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时候，梨茶双手撑地，半躺在地面上，问柳拂晓：“怎么样，后悔跟我们组队了吗？”
柳拂晓一愣，再次查看了她的组队页面，明明队伍里只有她和程澄两个人，梨茶说的是哪门子话？什么叫她和她们？明明梨茶才是队伍之外的那个人好不好？
“没有！”柳拂晓没好气地回应。
梨茶笑：“你嘴硬这点，跟你阿长还挺像的。”柳星辰能跟她势均力敌，她的阿细可不行，欺负欺负小的，也算变相压了她一头。
“你——”柳拂晓气结，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程澄则趁机把组队邀请发给了梨茶，不想，梨茶看到组队界面后却点了否。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给她解释：“橙子，我们只是碰到了一起，这里就这么危险了，要是真的成功组队了，只怕我们活不了多久。”
“那我们跟你分开走好了，我和程澄之前的路途可是十分畅通，一路平坦。”柳拂晓试图扳回一局。
梨茶却摇了摇头：“你们以为你们走得顺利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我吸引了大部分的危机啊，现在这里剩下的考生不多了，我想，这个世界就算想对付我，也能分出更多的手段来折腾你们。
“你想试试吗？失去我这个助力，但危机还是这么多？”
柳拂晓瘪了瘪嘴，没再吱声。她又输了一局，可是有点气又有点心服口服是怎么回事？她只有面对她阿长的时候才会偶尔这样。
程澄拍了拍地面，示意她们该走了。保险起见，她们不能在一个地方休息太长时间。
“说起来，这个世界没看到太多猛兽，还挺好的。”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梨茶隔着袖子按着它的终端，偷偷警告它不要再吞食了。
小蛇被掐得疼了，只得吐了吐芯子住嘴，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程澄她们并不知道，其实不是这个虚拟世界没有猛兽，而是它能产生猛兽的能量，都被梨茶的小蛇吞进了肚子里。
“美杜莎之眼”的能力，也不是她杀蛇杀来的，而是小蛇很久没见过这么美味的能量，一下子吞了太多消化不了，以另一种形式分给她的。
她每石化一个考生，小蛇的能量就会更纯净一点，那些释放出去的，小蛇说，都是糟粕。
不过眼下，转播的接点逐渐多了起来，再任由小蛇吞食下去，恐怕整个虚拟世界要出现崩塌的迹象，还会被人发现，梨茶不想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只得勒令它适可而止。
临彻底进入睡眠状态前，小蛇突然又抬头往北方的雪山看了看：“我感到，那里有一股纯正的美味能量，可以去吃吗？”
“不可以。”梨茶再一次将它按了回去。
小蛇不甘放弃，挣扎了两下：“咦，奇怪，它主动从这个世界退出去了。暴露得这么晚，可惜了我一盘大餐。”
天色开始变得昏暗起来，密集的乌云聚拢过来，不大一会儿就开始刮风下雨，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身上脸上，很疼。
梨茶和小蛇的对话就在这样的风雨中进行，有雨声的阻隔，程澄和柳拂晓只顾着找避雨地，一时间倒是没发现梨茶奇怪地将衣袖放在嘴边。
小蛇又转头对向程澄的方向：“她那边也有大餐的味道，我真的不能动她吗？”
“不能！”梨茶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程澄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可不能让这个贪吃的小蛇破坏她们之间的友谊。
“再坚持一下，还有四分钟就到二百分钟了。”程澄试图给大家打气，然后发现她刚一说完，系统播报出局的提示音就响起了一串。
柳拂晓折了几片宽大的叶子来给三人挡雨，她拨了拨自己的终端：“还剩不到十个人了，我们有望争前三吗？”
程澄正要点头，忽然发觉顺着叶子淌下的雨水有些灼手，她顺手搓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叶片化了。
“这什么东西？”
很明显，是天上的雨水有问题，程澄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知道，下一瞬，这些古怪的雨水就要滴落到她们三人的身上，而她们三人也将会像这片叶子一样融化，而此刻距离二百分钟还有两分半。
该怎么办？
手背上啪嗒落了一滴，程澄以为自己的手将要融化，紧接着便发现那一滴雨水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雨变成了血雨，密密麻麻，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不知道为何，程澄忽然觉得，饱受了这个虚拟世界折磨的三个人，仿佛反过来将它欺负了一样。
模拟舱外，几个考官看着转播画面，一时面面相觑。
主考官是个年纪约莫在四五十岁的女子，她敲了敲终端页面：“怎么回事，最后应该下的是腐蚀性暴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谁改了程序？”
一个考官将她看到的转播画面调了出来，显示的是另外一队考生，在这场奇怪的暴雨下，化为了乌有。
没人想要边城区考场的生源，所以三大学校一致约定，在最后的几分钟里，释放历来无人能破解的“酸雨关”，以达到让所有考生都不及格的目的。
可谁都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扛下酸雨的攻击，并且还毫发无损。
程澄握了握自己的掌心，玄元道医心法依旧在流转，自从她在雪原上与这个世界通感了之后，心法就一直没停过。
虽然她不能驱散这个虚拟世界里的所有凉意，但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她走过的所有地方，都在这样的一点点中获得了滋养，而她的心法似乎也有了新的突破。
最后的“酸雨”会变，不是程序出了问题，而是她的凉意驱散的结果。
程澄没有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一个“环保主义者”。
坚持过了五分钟后，程澄接到管家智能人的传讯，说它的能量快耗尽了。于是，在她的提议下，三人依次选择了结束考试。
最终，分别以梨茶第一，程澄第二，柳拂晓第三名的成绩，结束了这场在边城区举办的入学考。
程澄从模拟舱出来的时候，还想着要去休息区大吃特吃，然而没等她动弹，她就被一堆人围住了，有考官，也有看热闹的考生。
“是这样的，程澄。”主考官礼貌地向她伸手，“鉴于你在考试期间，模拟舱出现不明原因的发光现象，我们觉得有必要给你做个简单的体检，以确保你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发光？
程澄有些不明所以，但她现在并不想做什么体检，她越过围着的人，看到不远处的梨茶正在对她摇头。
她会意，也摇头表示了拒绝。
主考官见程澄拒绝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表示要检查程澄的模拟舱，程澄便任由她去了。
奔向休息区找吃的的程澄，立刻与梨茶混到了一起：“梨茶，你之前说，我们考试可能会有风险，现在看起来还好。”
像她们在街上莫名其妙受到的攻击，虚拟世界中似乎没有这样的危险。
梨茶扒了个能量块嚼了嚼：“最后的酸雨还不算？这场考试的出题人，根本就没想让我们通过，如果没人及格的话，我们这个考场所有人的成绩都要作废——”
她说着，忽然注意到什么，问程澄，“对了，你的智能人呢？”
“它不是在那……”程澄回手一指，然后突然发现，刚刚还在她的模拟舱旁边充电的智能人，不见了。
她通过终端小炎呼叫它，也不见它回应。
柳拂晓的模拟舱距离她们的有些远，她顺着各个休息区走了一圈，才发现她们俩。
她拎着自己准备的零食，正要跟俩人分享，然后就发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们得了前三名，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吗？”
程澄看向她，轻轻地说：“我的智能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