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有关照片里杨女士的那本古籍，两人简单讨论了一下，便一带而过，毕竟她们谁也不知那本古籍现在在什么地方。
虽然终端“升级”过后，校图书馆的权限对她们开放了，但程澄也没有在其中找到那本古籍的消息。
没办法，接下来的几天，程澄只能靠着陈教授论文里的蛛丝马迹，来试图还原那本古籍的内容。
不过，陈教授十分谨慎，她虽然说她的研究结论来自古籍，但有关古籍的原文引用，却是少之又少，仅有的几句话，并不能明显的体现出它就是《山海经》。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很快就到了开始正式上课的日子，程澄已经提前在图书馆翻阅了不少有关人工智能的电子书籍，她现在不再是刚穿越过来一穷二白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
至少，进模拟舱这件事，她不会再感到恐惧。
这天，梨茶一早就出了门，她虽然和程澄是一个学院的，但因为专业不同，所以并不是每天的课都相同，她今天早上有个大课，所以早早就出去了。
程澄下午才有课，她决定趁现在有空，再默写几本古籍，可她刚写了几个字，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她的笔迹无法完全与纸张融合，它们就像是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不论她怎么用力，那些字迹都无法落到纸张上，并且，很快就会消散。
这不就是欧阳英告诉过她的诡异事件？这么快就发生了？
程澄飞快地打开之前写好的《归藏易》，发现上面的字迹倒是没有消失，就是变淡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
她触摸着那些字，指尖再一次感受到了浅浅淡淡的凉意。
这是，凉意侵袭？
程澄将她的所有笔记都装到背包里，决定再去找一次陈教授，想问问她，之前她交给她的古籍抄本怎么样了。
可她没想到，陈教授对于她将古籍卖给别人的做法一直生着气，直接拒绝了与她相见，借口说她自己太过忙碌。
碰了一鼻子灰的程澄正打算空手而归，可她还没走出古籍研究楼，就撞见了抱着一摞文件的时麦。
时麦看起来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急事。
程澄心生一计，她凑了过去，拉住时麦一顿热情的打招呼，借机看到了她的透明文件袋里的内容。
那是《老子五千言·上》的影印版本，不出意外的，那上面的字迹也在逐渐变得黯淡。
时麦显然不是很信任程澄，她没有跟程澄说太多，抱着文件就跑走了。
由于梨茶有课，她上完课又说午休的时候她要跟着老师和同学去参观星际飞船博物馆，所以，程澄决定晚上回到宿舍后再跟她说古籍字迹消失的事情。
智能机械学院离古籍研究楼有些远，程澄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智院那个破破烂烂的三层小楼。
她是来上晶卡课的，果然被她看到了欧阳英，额外的，还有两名助教。
欧阳英带她们来到一处都是模拟舱的房间，让她们进入舱内做准备。
然后，她们一边准备，欧阳英一边说，别看智院在边城区的楼破，实际上智院很富有，它们的主要势力都在主城区，边城区这边只有两栋楼，至于多富有，等她们这些人一年以后到了主城区就知道了。
“不过，不管我们学院在边城区有多么寒酸，应用的系统都是跟主城区一样的，完全没有缺斤少两。”欧阳英说着，也坐进了自己的模拟舱，“接下来的时间，就让老师带着你们在晶卡的世界里遨游吧。”
随着“咔哒”一声固定声响，程澄再次体会到了那种眩晕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睛，发现她们这个班的十三名学生，都已经来到了一处“瀑布”前。
这座蔚蓝色的瀑布是静止不动的，或者准确地说，是在水面之下的，它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静静地被她们这些人围观着。
“这处水下瀑布就是我们以后经常上晶卡课的地方。”欧阳英说，“你们别看水面上看是静止的，实际里面暗流汹涌。一会儿等我介绍完晶卡的来源后，你们就可以进入里面，去获得属于自己的专属晶卡。”
听她说完这些，有些学生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看她们摩拳擦掌的样子，程澄非常怀疑，她们可能早就知道了晶卡的故事。
不过，程澄还不知道，所以她听得很认真。
“在讲晶卡的来源前，有个问题我觉得需要事先讲清楚，那就是能量的本质。”欧阳英举起她的晶卡晃了两下，“初元慧的故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熟知了，她为我们人工智能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甚至可以说，没有她奠定的基础，就没有我们现在的智能程序核心。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所谓的程序核心，究竟是什么？这与天地间的能量流动，又有什么关系？”
“老师，我只知道高维坍塌，能量就像水流，从高往低流淌。”一个女生举手回答了欧阳英的问题，获得了欧阳英的肯定。
“没错，看来熵增理论很是深入人心。”欧阳英接着说，“能量不会凭空产生或是消失，它们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而我们的智能核心，就是设法让一定空间内的一定能量，按照固定的顺序流动，从而产生了人工智能，说白了，它就是某种精密的程序。”
又有一个学生举手：“老师，如果这样说，那岂不是我们可以有人造人了？”
“当然，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我们的技术还很有局限性，这么多年，很多专家试图用更好的技术修改能量流动顺序，可专家们发现，只要不按照核心程序来进行，人工智能就无法产生，更遑论产生跟人一样的智能了。”
程澄眨了眨眼睛，难怪街上的智能人都是在外形上下功夫，让它们看起来更像真人，可它们的内里，竟然与七百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老师，这也是它们会狂暴化的根本原因吗？”
欧阳英耐心地解释：“是的，寰宇辐射会加剧能量流动的不稳定因素，而我们的晶卡能平息这股能量，让程序核心暂时恢复正常运行。当然，如果遇到无法压制的情况，晶卡也可以启动吞噬功能，把程序核心吞噬消化，彻底消灭一名智能机器人。”
听到晶卡这么神奇的功能，学生中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大家已经迫不及待要冲进瀑布里了。
欧阳英见状，她该交代的也说得差不多了，索性就打开了进出瀑布的通道，让学生们走进了水面之下。
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前跑，只有程澄不紧不慢走在最后。
“怎么了，程澄，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欧阳英不解地看着她。
程澄看着身前的同学一个接一个消失在水面之下，她犹豫着，还是停下了脚步，问欧阳英：“能量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欧阳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在空气中虚抓了一把，摊开手给她看：“能量就是一团阴阳，看不见摸不到，但我们知道，它就是存在，我们也赖以生存的，就是无处不在的能量。”
“既然能量这样重要，为什么还要用它们来创造智能机器人？”程澄觉得，她似乎突然想到，所谓的“凉意”是什么东西了，这跟她的玄元道医心法修炼是一通百通的，既然能量程序核心是一团阴阳，那么凉意就是偏颇的阴阳能量。
欧阳英没想到程澄会突然问这样具有深度的问题，她放下手里的晶卡，视线飘远：“因为人性太过复杂，人类太懒，个人观点，虽然人们把初元慧推崇得很高，但在我看来，她在当时，或许称不上是什么好人。”
程澄正想着有关凉意的事情，突然听到欧阳英说什么好人不好人的，她一时没忍住，竟笑了出来：“老师，人如果总想做个好人，道德牌坊也太重了些。”
“哎，你这孩子……”欧阳英一时语塞。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程澄说完，就走进了水面之下。
欧阳英想要伸手抓她，想让她给她解释一下这句话，可程澄溜得很快，她没有抓住她。
于是，趁着现在旁边没什么人，欧阳英不打算等程澄出来再问，她直接让终端连上了智网，搜索了一下。
结果被她搜到的只有古籍研究院的几篇旧时论文，有关这句话的解释，她没有找到，只能看出这是一句来源于古籍中的句子。
这个程澄，不愧是能拿出珍藏手抄本的家伙，说话竟然一套一套的。不过，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是不是像她字面理解的那样。
进入了水面之下，程澄就被水下的美景所震撼了，下一秒就忘了她刚刚与欧阳英的讨论。
蓝色的清澈海水像挥舞的丝带，从头顶数十米高的地方垂直而下，似金流沙，也如悬崖倒挂，砸入深不见底的海底，一时间像是误入了宇宙尽头般。
程澄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试图找那些先进来的学生，可这里水声实在太大，道路蜿蜒向前，一直通到瀑布的里面，任她如何喊话，估计也不会有人能听到。
她继续向前走，等她走到水帘下，头面都被打湿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身周竟然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她便听到了一声长足的叹息：“你终于来了———”
这声叹息像是在她耳边炸裂，又像是直接响在她的头顶，可她向周围看去，她的身周，明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