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火火？”程澄试图喊火火，可火火也没有给她回应。
直到这一刻，程澄才猛然意识到，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她的身边就一直有着良师益友，不论是一开始的终端，还是她先后接触的这些人，每一样每一人，都成为了她在这个世界的依靠。
而现在，这些依靠忽然全部被抽走了。
她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只剩了她自己。
到头来，她唯一能凭自己本事的，拿得出手的，竟然还是玄元道医心法。
她摆了个起手式，运转起心法，试图去感受身周的光动能。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片空间空空如也，竟连光动能也没有。
她的心法，失效了。
程澄忽然想到，打开空间的维度通道，是有可能遇到时空乱流的，她不会是遇到了时空乱流，被卷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得天应物，无扰乎常……”有女子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这一次，程澄听清了她所说的词句。
她不由自主地轻声跟着重复：“……得天应物，无扰乎常。这是什么？”
她向四周看去，没有见到来人，重复了一遍之后，程澄忽然感到这片空间的角落里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凉风吹卷进来，绕到她的指尖上，凝成了一点金光。
不消片刻，金光渐渐隐去，程澄举起手指细看，发现她的食指指尖上已经多了一个金属质地的小三角，像是指套，也像是一个小型的，中间镂空的金字塔。
程澄正纳闷呢，忽听那个声音又说：“再念一遍试试？”
于是，程澄又念了一遍，这一次，她的中指指尖上也多了一个小金字塔。
第二个小金字塔成型的时候，程澄竟觉得自己有些喘，像是慢跑了一千米那样累。
“你是谁？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阵窸窣声后，身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圈圈的圆形水波纹，一个穿着短袖短裤，手捧着大半个西瓜的女孩就显露出来。
她一边挖西瓜吃，一边说：“那是什么东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是想学立体符的画法吗？我想，那应该就是了。”
程澄看着面前女孩的相貌，震惊地一时说不出话，这女孩的相貌竟与她十分相像，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双胞胎姐妹。
“至于这么惊讶吗？”女孩又挖了一口西瓜塞进嘴里，“这西瓜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点？你不知道我是谁？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我将你换来新星历的时候，就给你留了信啊。”
程澄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你是另一个程澄？”
“程澄”笑着点头：“没错，我也是程澄。嘿，没想到，我们不仅名字一样，长得还挺像的。这下，应该没人会知道我和你互换了，也不枉费我劳心劳力计算了那么久。”
确定了女孩的身份，程澄的困惑更大了，她有一肚子的问号要问她：“可是，你既然是她，为什么会想要回到过去的世界？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要跟我换回去了吗？还有，你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程澄”用挖西瓜的勺子柄敲了敲脑袋：“你问题好多——我在之前给你留的信里都说了啊，你没看到吗？在地下室里的信？看到了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是回去亲身体验历史的。现在嘛，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暂时还不想回来，能够跟你连接，也是我新研究出的算法的功劳。”
“新算法？”
“没错，开启高维空间的算法。”“程澄”笑着歪头，“就是你那个时代的蓝星，还没有适配的模块技术，我每次连接高维空间，可能都要烧毁上千元的电子组件，不过嘛，能够亲眼见到你，还是值得的。”
程澄听不太懂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她只听明白了，开启高维空间是个很费钱的举动，而她之前在蓝星的存款，似乎经不起她这般挥霍。
“其实，很多人们看起来像是神术的东西，都是更精密更高级的算法罢了，生命的本质都是一样的。”“程澄”说起了有些深奥的话题，“高维生命之所以看起来比我们高级，不过是因为她们的思维意识能够适应更高维度的空间而已，所以，只要思维和意识达到高维，人们就是可以升维的。”
程澄皱了下眉头：“我在蓝星似乎没有多少钱。另外，我不明白，既然你说生命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那么升维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程澄”这一次却笑出了有些阴霾的意味：“在高维空间，天涯咫尺，咫尺天涯，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分别，谁会不喜欢拥有神术呢？三维世界中的金钱是最不足为道的，只要我想，在这里动动手指，我今晚开启高维空间的损失就能十倍百倍的补回来。
“我原本以为，你来到我的世界这么几个月，有件事会让你更在意，它们远比金钱更值得你重视。”
“什么事？”
“程澄”没有回答程澄的问题，反而反问她：“你喜欢我的世界吗？”
“当然。”程澄点头，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尊世界。
“那么，你更合该要保护这里，不受到污染啊。”“程澄”又挖了一勺西瓜放进嘴里，“虽然很想跟你细致地聊聊，但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这两个刚做出的小符箓，借我用用，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还你——”
程澄甚至来不及拒绝，她指尖上的两个小金字塔，就飘浮起来，落到“程澄”的手心里，被她一把抓走了。
“等等，这是什么符箓？”程澄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端着西瓜的女孩却如同她来时一样，再次隐入到水波纹的空间中，对她挥了挥手：“你刚学会并制作出的符箓啊，这么快就忘……”
后面的话程澄再也听不清，但她很快意识到，原来指尖上的小金字塔，就是韶颜教给她的立体符。
只不过，人家韶颜画出来的是个立方体，她的符却只是个四面体。
不知道她在这里能造出多少个，程澄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方才的口诀，大概念了不下十数遍，然后她便听到耳边“咔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会议室的模拟舱里。
模拟舱的盖子被强行弹开，程澄觉得鼻孔有些湿润，一摸才发觉脸上都是血，千凌冰和柳拂晓关切地看着她，一人递给她一支治愈剂。
她毫不客气地将两支治愈剂都灌了下去，翻手给她们看她的成果。
整整十二支，小三角椎体的金属符箓。
千凌冰接过程澄的作品，切了一点以太晶体放进去，很快就可以看到倒置的金字塔上，散发出了光芒。
“可以诶！我上次见到过的巫术天赋如此高之人，还是在上古——”
有些往事，她不必与她们说太多，千凌冰及时收了话头，开始与终端另一边的韶颜沟通。
末了，她原本雀跃的眼色，忽然沉重下来，她合上终端，匆匆要走：“韶颜大人一口气画了三十多个符，她的问题比你更严重，我必须要回去了，之后的联络，我已经通过火火加上了你们的好友，我们随时沟通。”
程澄清楚，连她这么年轻的身体，为了画符都灌了两支治愈剂，韶颜那般年纪，一口气画了三十多个，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损伤。
因此，当千凌冰说要立刻离开，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送走了千凌冰，程澄才发现，柳拂晓的面色也有些苍白，她翻出自己身上的治愈剂，也让她喝了一支。
喝了治愈剂后，柳拂晓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程澄提议回到地面上去晒晒太阳，柳拂晓欣然同意。
炼狱里因为杨哈觅的“大清洗”指令，不复之前的平静，走在哪里都可以听见男子痛苦地叫喊和哀求，柳拂晓拉着程澄的手，飞快地离开了杨哈觅的地盘。
街上似乎还是之前的样子，但因为太阳快要下山，天色渐暗，而显得有些冷清。
柳拂晓神色不愉：“橙子，我在模拟舱里，看见了过去，和未来。”
“啊？”程澄疑惑地看向她，高维空间确实可以拨动时间，但过去和未来，是能同时看见的吗？
“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但我就是看到了，这片土地的过去和未来。起初我以为是误入了平行时空，可后来我看到了自己，还有贝塔尔星，我才发现，我的直觉没有错，我看到的画面，就是这里。”
“你看到了什么？”
柳拂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犹豫着，断断续续地说：“我看到了男子，好多的男子，他们在杀人，杀很多的人，看他们的衣着和背景里的环境，既是森林遍地的古时候，也是高楼林立的现代世界。橙子，他们就像杀红眼的野兽，我从没想过男子还可以那个样子，你说我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在模拟舱里精神力耗费得太厉害，出现了梦中的幻觉。”
久未作声的小蛇忽然探出头来，它吐了两下芯子，高兴地与柳拂晓说：“在高维空间看三维世界，确实是分不清过去与未来的，因为时间也具有了速度，所以一切都是确定好的，就像你们看视频，进度条可以拖动，但不能改变既定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柳拂晓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照你的说法，人的命运都是确定好的？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会发生？”
“是已经发生，和必然发生。历史是个巨大的圆循环。”小蛇纠正她。
程澄伸手将小蛇的脑袋按回去：“请说人话。”
小蛇盘回她的手腕上，不高兴的声音闷闷地：“我说的就是人话，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