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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频率异常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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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咚——砰咚——”

是象征着生命律动的心脏跳动声。

如同每一个重来的春季里河道上冰体的碎裂,每一次雨季里厚重的墨色云层惊雷的炸响,它急促而有力,工藤新一知道自己是活着的,拥有生命的存在。

在无数个夜晚的梦境里,他总是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被匕首刺过、被子弹穿透、被炸弹爆破、被茫茫大雪淹没……梦境太过真实,让他有时候不免会觉得自己真的经历过其中的死法。

心脏在胸腔间狂跳了一阵后他才看清自己正坐在教室里,一下子涌上来的热气同因惊吓而腾起的凉交汇在一起,激得他在片刻间头脑就清醒了不少,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坐在自己前面的毛利兰。

“新一,放学了,该走了。”女孩的语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但又不好询问缘由,只能任由挂念的情绪在心脏处如藤蔓般攀附生长着,无法轻易去除,也只余下无可奈何而已。

“嗯……好。”工藤新一按着头含混着应声,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无法忽视的痛感让他禁不住要以为自己其实是被谁敲了一闷棍才“昏倒”的。不过他很清楚,仇家找上门来的情节唯独小说里才有,而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而已,穷凶极恶的罪犯胖揍一个未成年显然是土到爆的行为。

他神游了一路,直到纷纷而落的樱花花瓣扑满整个视线时才反应过来毛利兰在叫他,“阿嚏!”粉红色的花瓣被风吹到他的鼻子上,痒意让他止不住打起喷嚏来,“真是的,新一平时也不多穿件衣服,是不是感冒了?”毛利兰轻声抱怨着某个侦探往日里对自己的不上心,可话里的关心意味亦如止不住的春意落到男孩心田。

不知怎么的,心跳忽然就乱了一拍,连带着脸颊也有了点烫意。

“怎么会,只不过是最近案子有些费神也就没注意休息而已,好歹我也有锻炼,怎么可能轻易就感冒。”他为自己辩解道,可心思却仍旧有些游离着,——他在想自己做的那些噩梦。思考半天,却也只能得出“应该是最近太累了”的结论,索性干脆作罢,又回过神来看着随风飞舞的樱花。

静默的空气在二人间流淌过去,微风将粉色的花瓣拂落至他们的肩头或是背包上,一时无话。

大概是放学时那一场噩梦引来的疼痛太过强烈,工藤新一干脆没去思考最近的案子有什么线索,或是梳理时间线,而是将思绪放在了身边人毛利兰的身上。

侦探做久了,总会自然而然地对很多事都会程式化梳理分析一通,这已然成了工藤新一的职业病,即使他此时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不过此刻想着毛利兰,倒是随意了不少。他偏了下目光,视线里女孩的身影也占据了越来越多的部分。

比起高二的时候,她的外形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头发总是剪到特定的长度后任其自然生长,而五官似乎也更加长开了些,少女的稚嫩尚未开始抽离,只是隐约有了神似母亲妃英理那样妩媚的感觉,至于别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停留的时间有些久,直到毛利兰叫了他的名字并与他的目光相对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得失神了半天。

“新一……”最后的尾音卡在舌尖,在目光相撞时像是被退回大海的浪卷了回去,激荡在礁石上,迸发出巨大的声响,于是心脏也在这一瞬间漏了拍子。

自远方而来的春风穿过种满樱花树的街道,簌簌的声音里夹着清脆的鸟鸣,如同文艺影片的开头,而二人对视的片段似是按了慢倍速播放,分明是片刻的光景,却莫名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砰咚——砰咚——”

有什么似乎也在春天里破土而出了。

这样略有些暧昧的对视持续了五秒后,二人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默契地将头转过去,只是各自脸上、心里都有着自己明晰且在意的异样。

“新一最近好像总是会心不在焉,是不是太累了?”终究还是毛利兰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局面,她关切地问着,如同以往每一次工藤新一或受伤或状态不好时,在意旁人,是良好的家庭教育使然,而在意身旁这个男孩,已然成了生活中再自然不过的事。

“啊……”工藤新一回顾了一下近来的事,唯有接连不断的噩梦在记忆里无比深刻,诸多细节都在不经意间强行浮现在脑海,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至于生活,似乎也想不到有什么。“其实没什么,就是睡得晚些。”

“真是的,你多少也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嘛。”

“知道啦——”

寥寥几句话,二人便又再度沉默下来。

一个抿着唇盯着铺在地面上的樱花,一个仰视着湛蓝色的天空,而所思所想却都是与对方有关。

毛利兰回顾起以往的工藤新一来,这个分明还是个毛头小子的家伙从前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二人拌嘴打闹也是经常的事儿,只是现在对方却总满腹心事,连眉头都常常蹙着,隆起一座小小的山峰。她想起来半年前同“江户川柯南”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以及后来阿笠博士同她解释那个七岁的小孩其实就是工藤新一,其中的复杂滋味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高二的时候她与新一多罗碧加乐园一别时,心里强烈的不安让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身边这个自称“我将来可是要称为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厉害的侦探”的男孩了。于是在阿笠博士将真相告知她的时候,毛利兰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一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下落的泪滴润湿脸颊时,她才清楚地意识到那么长时间的经历都是真实的,她没有做梦。

一年的时光,他们经历了太多,她气过工藤新一的隐瞒与欺骗,却又常常念及他太多的无可奈何和痛楚,即便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可毛利兰也无法完全体会到竹马所经历那些事时候的感受。而她能明显觉察到的是,工藤新一变了,好像无形中有座巨大的山压在他的脊背上,让他总是沉默,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凝重的神情来。

就像是现在这样,他像从前的柯南一样故作无意地撒着谎,可个中烦忧,从未有人能排解,也难以排解。

在毛利兰身边的时候,工藤新一似乎总会忽略掉其它的事,比如案件、比如噩梦,他望着遥远的青空,眼前浮现的却是青梅的眼眸,他想起那双紫罗兰色调的瞳在记忆里展现的各种情绪:欢欣、羞赧、严肃、不甘……他回想着,心也如天空上的云朵静静浮动着,甚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于是,放学时的那番噩梦也就此被抛诸于脑后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似乎总是很安定,他知道毛利兰本就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但他觉得不止这一个原因,仔细想来,却总是得不出一个正确而让他满意的答案。

工藤新一的思绪像是坠入了极深的海,海底是无边无际的漆黑,思想在其间摸索着,可始终攀不到岩壁,也触不到底。

蓦然间,他想起一些模糊的情绪,以及看不清轮廓的印象:那些画面的视角不知是谁的,而其中的主角应该是毛利兰,视角的主人公似乎总在仰着头看她,平日里娇小的姑娘也在这些时候成为了高大的英雄——她总守护着什么。工藤新一出神地在脑海里放映着这些画面,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这些画面形成的缘由,却莫名焦躁起来,连唇线也逐渐抿成笔直的一条。

“新一?”脆生生的呼唤将工藤新一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条件反射地看向毛利兰,“嗯?”

“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最好还是说出来,你不用像成为柯南的时候什么事都堆在心里。可能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知是为什么,毛利兰看着他,面颊微红,她顿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希望新一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话音随着春风吹向远方,而后同樱花散落,落入工藤新一的耳朵里时,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再次大了起来。

“砰咚——砰咚——”

耳朵在话落后烧了起来,他含混着应下,却又捕捉到方才话里的人名,又觉得不对。

“等等,柯南……是怎么一回事?”

毛利兰没想到他会忘记过往那些事,下一刻便觉得心酸了起来,“新一忘记了吗?那些事。”

然而工藤新一对此实在毫无印象,他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缺失了些记忆,也许正是刚才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樱花飞舞着从他们身边飘落,工藤新一无端觉得悲伤了起来。

“嘛,忘记了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毛利兰宽慰着他,于是他也就尽量不去在意那些事,只是整个人像是被按进了水里,鼻尖酸涩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他遗失了太多记忆,没来由的,他觉得那些记忆十分重要,于他而言是,于毛利兰而言同样是。

说是尽量不去在意失忆的事,可大脑却总是控制不住去尽力回忆,之后便陷入了无解的混沌之中。往事毫无线索可循,而梦里的场景却越来越真实而清晰。

在又一次被吓醒的晚上,工藤新一坐直身子靠在了墙上,睁眼前来自后脑勺的剧痛让他有些晃神,他的意识清明了起来,梦境也随之一寸寸从脑海中剥离,再也回忆不起来其中细节。

他摁亮手机,下意识找到同毛利兰聊天的界面想要发些什么,然而视线上移时瞥到时间即将变为三点,索性作罢。

作为小有名气的侦探,他是如此迟钝,竟连自己丢失了记忆也未曾察觉。工藤新一隐约觉得那段经历充满坎坷与无奈,但于他的人生而言,似乎又并不怎么特别,至少不会太影响未来的生活轨迹。可他又觉得重要,只是说不出来原因,也许只是单纯想要自己的记忆尽可能完整而已,但也可能是别的……

他又想起毛利兰来,白日里的悸动在此时似乎又一次被复刻了。

那些模糊的画面里的主角几乎都是毛利兰,仔细数过他们一起长大的岁月,这个青梅可以说是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黑暗如水般静静地将工藤新一包裹着,手机的光亮也在片刻后熄灭,耳尖隐隐烫起来的时候,他甚至不曾察觉,只是心脏跳动着,联动着全身的血管将声响传至耳膜,似是情动的隐喻。

“砰咚——砰咚——”

于是这个聪慧的侦探在这一夜明晰了自己的心事。

【他喜欢毛利兰。】

记忆恢复起来奇迹般地并不困难。

工藤新一请求毛利兰帮他回忆了那大半年的事,即使听时是第三视角,而变成柯南的经历也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但他知道自己曾无数次死里逃生后,庆幸之余又觉得自己还算厉害。

能活下来实在是太好了。

他想起先前的梦,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于任何一次意外时该有多绝望——他可以为了大众而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却又会因为假设着再也见不到毛利兰的笑容而难过起来。

毛利兰不是侦探,可也有一颗细腻的心。对于“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这件事,她是第一个起疑心的人,从此以后,她总怀疑着,时时试探着,而几个季节过去后,这个谜题的答案她还是猜对了。

答应工藤新一帮他回忆从前的记忆时,她情不自禁觉得这样漫长的经历算是她同他的秘密,自认为自作多情地想着:这个秘密的隐瞒是有着私心的,是和她相关的。

于是在叙述的结尾,工藤新一如她所愿告诉了她隐瞒身份的目的——或者说是推理。

“你肯定不喜欢被欺骗,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不愿意你和那些深在黑暗处的事情接触。”

工藤新一坐在她面前,一如半年前在瞭望餐厅对她说重要的事情那样,表情凝重而认真,令毛利兰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本想小声抱怨一句,却还是将话咽进了肚里。

“而且……”面前的侦探一改镜头前口齿流利、落落大方的样子,一时之间拘谨了起来,说话也支吾了起来,“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担心我而自责。”

这话说起来也没什么暧昧的含义,可落在毛利兰耳朵里,却无端令心跳快了一拍。如此场景,极像是瞭望餐厅时工藤新一离去时服务员跟她调侃后她所幻想的样子,可日子是极寻常的日子,地点也只是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而已,但她却觉得此刻郑重而深刻。

二人的心跳在此时不约而同加快起来。

“砰咚——砰咚——”

“兰。”

“嗯?”

“我能和你交往吗?”

“嗯。”

没有太多的铺垫,又或许岁月在不经意间为少年心事埋下了伏笔,年轻的孩子们在时光里兜兜转转,有别离,有重逢……故事也许平淡,也许精彩,总之,在最后的最后,他们在一起了。

在推理故事里,每个人的行事都有其动机驱使着他们。

而在工藤新一同毛利兰的爱的谜题里,一切的归因皆是彼此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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